冲啊,太子殿下 下(59)
“嗯,足够了。”贺惜朝笑着点头。
“你还笑!”谢阁老瞪了他一眼,“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打压了礼亲王的势力,这次又亲自将机会送上去,也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
贺惜朝闻言带着笑的眼睛弧度更弯了。
“老师,我跟殿下想要招揽的人定然不是那些各方培养的势力,哪怕出自寒门,他们也当是坚韧不拔,永不服输,是其中的佼佼者!算学一门学科并非只是为了区分名次之用,更多的是考验他们的钻研精神。不会没关系,没人指点也没关系,我会亲自开课教学。”
贺惜朝眼里带着光:“您的担忧,今早岳山居士也派人送信给我了,所以接下来我会在岳山书院设公开课,重点教学《九章算术》的解题方法,凡是报名之人皆可参加,这样一来,不就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吗?”
“你亲自教授?”
“是,只要不服输,那就都来听,我保证教会他们!”贺惜朝自信地说。
这个话听起来特别狂妄,然而放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夸张。
世人皆知贺状元学问出色,堪为第一人,可殊不知算学的能力更让人惊叹!
“截止今日,报名结束,共有八十四人参加,其中有近二十人经过调查可以明确是其他势力,有些不打紧,有些是坚决不能用的,笔试刷不下,面试也通不过。还有一部分是我早就看好的,在接下来的授课当中,我会暗中仔细地观察他们,希望这些人不会让我失望,顺利考过其他人,英王府才好名正言顺地录用他们。”贺惜朝说着低低一笑,“当然,若是有黑马杀出来,那就更让人惊喜。”
“看来你早就已经选好了人,其余的不过是磨刀石而已,这场考试不是一个月之后,而是已经开始了。”
“是的。算学是一门熟悉却又陌生的学科,最终考试的成绩能非常直观地看出他们在短短一个月内融会贯通的能力,以及能不能快速地接受新鲜事物。虽然残酷,但一般那些反应迅速,思维敏捷之人恰恰在将来处理政务,特别是突发事件当中表现地更为出色。”
说到这里,贺惜朝有些期待:“如果没有后台,没有其他人指点光听我授课,最终的成绩还能高过那些受背后势力培养的人,那人定是又刻苦努力,又才华横溢,这样的人老师您说不选他选谁?”
“还是老夫多虑了。”谢阁老听着心里又是骄傲,又有一点不是滋味。
这小子把什么都考虑清楚了,显得他这个老师有些多余。
贺惜朝似乎听出了里面的失落,不禁笑道:“老师,您是关心我,学生哪儿能不清楚。其实不瞒您说,刚开始我和殿下只想着广纳贤才,以算学区分,也没想那么多。直到报名这几日,看着情况不对,才临时想到这个法子,不知道还没有纰漏?只是这毕竟是第一次以这个方式招揽英才,以后会越来越完善的。”
“只要开篇立得好,这便是一件好事,岳山居士愿意写信提醒你,说明英王此举令他称赞。”谢阁老说到这里,不禁跟着赞叹道,“你们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这便是殿下的风格。”贺惜朝说。
“历代太子像英王这般敢打破陈规的的确少见。一旦册封结束,太子地位虽崇高,可上头毕竟有皇上,退无可退,又进无可进。说来,想要稳稳当当坐到最后,比册封更是艰难,说步履维艰并不为过。惜朝,你们可想好该如何行事?”
“不朝上看,往下看,往远处看。上面是遮风挡雨的避风港,是最强大的后盾,只有下面和远处才是他施展抱负,锐利进取的地方。”
贺惜朝说到这里,看了谢阁老一眼,嘴角一弯道:“越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越容易失去,我们从来不怕犯错。哪怕这次因为招录失败,也会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的。”
这人自然只有当今皇帝陛下。
所以尽管知道萧弘想得太简单,会事与愿违,天乾帝也没说什么。
凭萧弘那展现出来的坦荡,和那大胆无所畏惧的做事方式,天乾帝在立他为太子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替他善后的准备。
一旦操心成了习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之间便有了平衡。
萧弘的太子之位才会坐的稳稳当当。
谢阁老听此沉思半晌,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休宁来信了。”
贺惜朝微微一愣,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便问:“这次间隔有些短了吧?我从江州回来的时候,就看了他送过来的消息,说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任务,拿到了西域各国边贸的意向书,这才隔了一个月……”
“你自己看吧。”谢阁老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
已经拆了,贺惜朝直接取出来,快速看起来。
“他要回来了?”
“嗯。”
贺惜朝继续往下,接着眉间便皱起来:“匈奴知道了。”
“休宁就算再怎么暗中行事,穿梭往来各个王廷,有心人若想要打听,并不难。”
贺惜朝对于边关不算了解,他有些摸不准谢阁老的意思:“师侄说匈奴人最近出现在各国之中,其中还看到匈奴王子的身影,按照推算,这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他特意送回来,是不是怀疑什么?”
“还记得老夫跟你提过,镇北王的事吗?”
“难不成……”贺惜朝大为吃惊,接着拧眉问道,“老师,镇北王府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
第226章 镇北王府
镇北王姓宣, 是大齐唯一的异姓王,郡王爵位。
这完全是用军功和一条条年轻的宣家儿郎性命换来的。
镇北王乃天乾帝登基后与匈奴最后一战时册封。
那时的战斗实在太惨烈, 听说血流漂杵,横尸遍地, 不管是大齐还是匈奴, 都死伤惨重, 而镇北王更是直接战死了好几个儿子。
战争结束时, 两方都只能选择修生养息,至此停战二十年之久,除了偶尔有小股骚扰边境,基本算是和平。
为了安慰英灵, 维持北边安定,天乾帝便册封了镇北王爵, 以示朝廷对忠烈之士的嘉奖和安抚。
至此宣家犹如这爵位的名字一样这么多年一直镇守在大齐最北边, 将匈奴牢牢地隔绝在外,不让其侵犯大齐一丝一毫。
奇怪的是这种盘踞在边疆,牢牢把握着大齐强盛的镇北军,加上先帝时期几近二十多年不挪窝, 朝中居然没有听到一丝害怕其功高盖主, 有二心的话语。
一旦提起来似乎只有肃然起敬。
“我记得镇北王生了好几个儿子,那时候战死了多少个?”贺惜朝问。
“七个儿子, 战死了六个,只留下老六。”谢阁老说。
贺惜朝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杨家将。
“如今还活着几个?”
“没了, 三年前老六旧疾复发也没留下来。”
贺惜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听说还留了一个小的吗?”
“那是个女娃娃,后来才有的掌珠。”谢阁老提起来有些沉重,他不禁叹息道,“这样的人家还是姑娘好,免得再上战场。”
贺惜朝不是想要性别歧视,可的确只有女人才能脱离战场厮杀的命运,可宣家未免也太悲壮了!
“宣家还有男丁吗?”
“有,不过年纪都太小,最大的孙辈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不顶用的。”说到这里,谢阁老叹了一声,“镇北王怕是难以镇北了。”
贺惜朝默然,说实话,他之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京城,边关的消息就是想探听,可手上没人也无从下手。
如今就算有心培养势力,一时半会儿也派不上用场。
再者边关意味着兵权,太过敏感,天乾帝若不说,萧弘也不好问,更不能插手。
“老师,镇北王如今大多?”
“六十有八。”
年纪是不算小,然而跟谢阁老相比却还算年轻,只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毛病,活不长久。
“那么……”贺惜朝压低了声音问了关键,“他还能撑多少?”
“三月前,皇上已经命太医暗中北上,前两日得了消息,大概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说不好。”
这么突然?贺惜朝吃惊不已。
“皇上原本的意思是再等三五年,宣家的孙辈长大,便能顺利接任镇北王府,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了。”谢阁老说着有感叹了一声,“镇北王的身体恶劣得比我们想象中要快。”
“匈奴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有暗中动作?”
谢阁老点头:“有密探回报,匈奴王廷各部族联系频繁,一应物资管理严苛,马匹已经不允许再走私进入大齐,甚至还向西域各国收购。”
“所以师侄能看到匈奴出现在西域。”
“就是如此。”
“皇上定然有安排吧?”
“已经下了多道密旨给西北几路边军,只是大齐修生养息多年,少有战事……”说到这里,谢阁老眉目间也是犯了难。
贺惜朝幽幽地说:“没有培养出可以接任的将领。”
谢阁老颔首:“正是。”
贺惜朝思索着:“那大概能与之相提的只有永宁侯府了,只是若大齐与匈奴得有一战,西域各国怕是蠢蠢欲动,西边也不得不防。”
“不错,可永宁侯已经逝世,府中的三位将军的威望还是差了一些,多事之秋啊!”
贺惜朝与谢阁老谈了许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不过他没有留下来用晚饭,因为萧弘还等着他。
说到萧弘,也不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疯,心情时好时坏,眼里上一刻还带着浓浓的爱意,下一刻便是流露出了歉疚,矛盾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