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细枝末节(103)
莫均说的对,梁梓轩一旦想尝试别的路,下场就只有这个。
梁梓轩被换到了另外的房间,也是邵景这栋房子里的一间客房,和梁梓轩昨夜住的是同样的装修风格,但不同的是,这里有几台机器,梁梓轩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却能认出来这些东西原本应该出现在医院。
邵景抱着他躺到了床上,他仔细的给梁梓轩手腕脚腕挣扎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
“这里会留疤了,不过也好,”邵景笑着说:“这样就时刻提醒你,要自律,要忍耐。”
邵景又把梁梓轩捆住了,但这回用的不是绳子,而是精神病院用来束缚攻击性病人的束缚带,这个束缚带既能最大限度的限制病人又能保护病人。
梁梓轩已经连反抗的想法也没有了。
邵景将它束缚在床上,坐在床边温和的开口:“你好好听话,把它戒掉我就放开你,不要试图绝食或者用其他的方式反抗我,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他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的看向周围这些设备。
梁梓轩是相信邵景的话的。
他说:“好啊,我配合。”
被囚禁的日子是分不出白天黑夜,被囚禁的人也不会有尊严,吃饭上厕所这些事都是邵景在帮他,梁梓轩没有一丝隐私,而除了这些,每一次梁梓轩的瘾犯了之后邵景都会用一些方法折磨他——当然,这些在邵景眼里并不称之为折磨,这是一种治疗方法,当梁梓轩无法摆脱强烈的念想时,无法克制,那就用痛苦来替代,当以后梁梓轩仍然想这么做时,心里的感受没有愉悦,只有痛苦,那么他就会戒掉。
邵景是这么相信的,他觉得一定是因为梁梓轩太过放纵自己,不去忍耐无法忍受痛苦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没关系,他会教他的。
梁梓轩已经不记得过了多少日子,邵景的治疗似乎逐渐见效,他在被邵景束缚在床上的日子里不但理解了痛苦还长胖了些。
不得不说邵景作为一个医生对如何调养一个人的身体还是很在行的。
在梁梓轩的症状似乎减轻了些的时候,邵景放开了对他的禁锢,只是他仍然不允许梁梓轩出门,那之后梁梓轩见到了除邵景之外的另一个人。
一个具有精神科背景的心理医生,他从那天起给梁梓轩进行心理治疗,并且开了很多药。
梁梓轩很配合,但他第一次对邵景提要求:“我想见见 莫均。”
“不行,”邵景下意识的拒绝:“你不能再和那里面的人有任何往来。”
“我要见他,我有东西,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他给我送过来,”梁梓轩坐在邵景对面,温和的冲他笑,他知道邵景喜欢他什么样子:“邵医生,求求你了。”
“你不能见他,”邵景躲避梁梓轩清澈的目光:“你要什么,我替你去取。”
梁梓轩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邵景三天后约见了莫均,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的包厢,莫均手里提着个包,邵景其实并没有认出来他,那天在会所里灯光很暗,是莫均先冲邵景点头邵景才意识到那个人就是莫均。
其实在此之前莫均不仅一次找到自己要求见面,要求见梁梓轩,但邵景都干脆的拒绝了。
这次既然是梁梓轩恳求,邵景觉得自己也不必太过心狠,就当是给他一点奖励。
莫均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长期上夜班的人多少都会在面相上有些疲态。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落座,随便点了两杯咖啡,让人不要再进来打扰之后莫均先开口:“邵先生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听说你在给皮特找心理医生?”
“我想这和你没有关系,”邵景温和的拒绝。
“不妨听我说几句也不迟,”莫均笑:“我觉得该看心理医生的人不是皮特,是你才对。”
邵景冷冷的看着他。
“两个月不到,邵先生变化有点大,是太累了?还是没休息好?恕我直言,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看来和皮特的相处不太愉快,你不太能接受皮特对吗?毕竟他有那样一个让人无法开口的肮脏的毛病。”
“所以呢?”邵景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莫先生想说什么。”
“邵先生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基本也能打听出来,莫家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想办法打听还是能打听到的,”莫均说:“邵先生,我想劝你,如果你真的喜欢皮特,就不要去指责他,更不要想着去改变他。”
“这些和你有关吗?还是说梁梓轩和你也有什么关系?怎么?他和你睡过?”邵景反问。
“你今天来见我,应该是皮特求你的,对吗?”
邵景抬眼看他,但并未说话。
“看来邵先生默认了,”莫均继续开口:“我给邵先生说一下皮特的故事吧,我相信邵先生会有兴趣听下去的,我说完再把东西给邵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或者两章完结~
第157章 小骗子 完结章
“我认识皮特的时候他才十八岁,在冬天,穿着一身病号服跑到我们会所门口,问门口的服务员要不要招人,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来招聘服务员的,但他笑着对我们说,他要来当少爷。”莫均慢慢回忆了过去,关于皮特的记忆好像一直都鲜明的在脑海里:“我哥亲自面试的他,开口的第一句就问他是从哪个医院逃出来的,有什么病。”
十年前在莫凯的办公室,身穿单薄病号服的少年脚上趿拉着一双医院的拖鞋站在莫凯对面,毫不隐瞒。
“我有性.瘾,很严重,我的父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有这样见不得人的毛病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今天,我刚逃出来,我想了很久,这份工作是唯一能救我的方式。”
少年说话的方式很慢,动作也有些迟缓。
“我不想再回到精神病院,不想再被他们束缚在那个地方,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药,看过那么多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但没有一个人能救我,我还不想死,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就这么带着这个毛病活着。”
莫凯是个商人,他追求利益,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让人带梁梓轩去体检。
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梁梓轩又乖得不像话,所以莫凯和他签了合同。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莫凯觉得自己找了个宝贝,梁梓轩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疾病让他似乎天生就是为干这行而生的,可是那时候谁也没意识到梁梓轩是一个生活在集体中的个人,十**岁的少年无法处理会所里的人际关系,在所有人都是被迫的时候梁梓轩的自愿变成了所有人攻歼他的理由,明面上的客气之下全是不屑和耻笑。
没有人能理解这个病,甚至有人觉得这个只是梁梓轩放纵欲望的一个借口罢了。
就连莫均也是那么以为的。
梁梓轩那个时候才明白,无论他怎么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接受,那之后的几年他私底下的自残行为非常频繁,而这一切是在有一次他差点把自己弄死时被莫均两兄弟发现的。
正巧那个时候梁梓轩的父母找到了他,他们是一对十分平凡的父母,他们像大多数的父母一样爱自己的孩子,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当知道梁梓轩逃离医院之后竟然在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站在会所的大厅里指着梁梓轩的鼻头骂了很久。
莫均当时就在现场,他从未听过一个父母会这样的厌恶自己的儿子,他们诅咒着梁梓轩和他的肮脏,他们拉拽着梁梓轩要把他带走,可梁梓轩却握着母亲苍白的手缓缓掰开。
“回去干什么呢?再被你们关进精神病院吗?既然我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为什么就不能当我死了呢?”梁梓轩说话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差一样:“你们要的不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儿子,而我要的只是一句道歉。”
“梁梓轩!”他的母亲尖叫着,嘶吼着:“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给你道歉!我们为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我和你爸爸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有出息我们每天那么累,可是下班了我们仍然陪你写作业写到一两点,为了让你考第一名我和你爸爸甚至陪读!你有没有体谅过我们,你染上这个丢人的毛病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你这个不自律不上进的性格!你怎么能烂成这样!”
那是一场太过平凡的家庭之间的争吵,这个家庭里的人都在述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自己的付出,只有一点不同,处在这个争吵旋涡之中的梁梓轩全程都像个旁观者似的冷静。
“就当我天生如此。”
这是梁梓轩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的父母被莫凯请走了,他们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梁家不能有这样丢人的子孙’。
但是这些年梁梓轩还是会半年给家里寄一次钱,只可惜他的父母没有收过。
两年前梁梓轩得到消息,他的父母突发疾病双双住院,梁梓轩匆忙赶过去,却被弥留之际的父母让护士把梁梓轩拦在病房外,他们还是当年那句话,梁家没有那么丢人的子孙,请梁梓轩离开。
莫均叙述完了这个故事,邵景沉默了很久,认真的开口:“然后呢?你要说什么?梁梓轩因为自己无法控制自己走上了歧途,气死了父母还仍不知悔改,我爱他,所以我在帮他。”
“你在帮他?”莫均眼中难掩怒意:“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病吗?好,我来告诉你,他的父母对他很严格,非常严格,他的父母也爱他,非常爱他,但是他们将自己的人生全部压在了梁梓轩身上,梁梓轩从小不能有一点错误,也不能有一点自我,从吃饭穿衣到学习到爱好到交友所有的一切都得由他的父母来规定,他不可以说一个不字,以爱之名的禁锢导致梁梓轩十二岁起就因为压力太大而偷窃,偷窃男人的内裤,你知道这件事被盼子成龙的父母知道后下场是什么吗?是被父母无情的侮辱和打骂,十四岁起梁梓轩就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个病,又被发现了,他就被关在精神病院整整四年,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因为对于他来说,享受着这个行为给他带来的异样的痛和随之附带的就是活着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