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细枝末节(62)
魏修眼中涌上浓浓的悲伤:“嗯,我弄丢了我的向导,找不回来了。”
下一秒,一脸茫然的金鱼抬头,看着悲伤得不能自己的魏修,奇怪的问他:“少将先生,您怎么这么难过呢?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魏修深深的望着他,心脏的空白再也无法填补。
第113章 韶华少年舞 1
题记:军中无以为娱,选兵丁中之韶美者,傅粉女状,褒衣长袖,教以歌舞,日夜会饮于穹幕中。
羌笛声声,篝火冉冉,西北塞下,大楚军将帐中,镇北大将军马巍山未着铠甲,穿了一身寻常衣服,单手提握一坛烈酒斜靠在身后一张完整虎皮铺就的座椅之中,身前矮桌之上,一盏似明珠大小的葡萄静静放在上面,看起来端地让人食指大动。
帐中无丝竹之声,无琴瑟之音,虽无那般缠绵入耳的靡靡之音,却能听见铿,铿,铿的撞击声,原来是马巍山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把长刀刀柄一下一下敲击在矮桌脚。
这声音,竟也铿将有力,入耳似鸣鼓。
帐正中有一赤脚少年,单着雪白白色单衣,外罩广袖长袍,伴着马巍山敲击出的声音起舞,长袖飞舞。
这一支舞,无一丝婀娜,不见半点柔媚,处处是凄然,处处是铿锵。
少年抬手,舞袖,落脚,皆和马巍山敲击的点落到一处,契合无比。
铿铿铿铿......
敲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少年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嘭!
最后一下敲完,马巍山随手把刀扔在一旁,少年也停在了最后一个动作,双膝着地,双手伏地,仿佛献祭,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碎发。
马巍山抬手仰头喝完了坛中烈酒,一扬手将酒坛扔在一旁,咕噜噜滚远。
少年跪坐在地抬头虔诚地看着马巍山。
马巍山冲少年招招手。
少年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马巍山身旁,才走近马巍山伸手扯着少年的衣袖一把将人拽倒入自己怀中。
少年也不惊慌,顺势倒在马巍山怀中。
马巍山望着少年汗湿的额发,伸手轻抚少年如玉的脸颊,触手温软细腻。
“当真不走?”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少年耳际响起。
少年抬眼回望马巍山,伸出葱白的手指轻抚马巍山浓密的眉毛,缓缓张口:“将军可是说过,一日入了马家军,终生不可做逃兵,马家军,生,一起,死,一起。”
马巍山低笑出声,一把握着少年白嫩的手掌低头吧唧一口亲在少年眼角,灼热的带着浓重的酒味的嘴唇落在少年的眼角,少爷嘴角带笑闭上眼睛任马巍山狠狠得亲了自己一口。
马巍山亲完即离,却将人愈加搂得紧了。
“好!像我马巍山的兵!”说完哈哈大笑。
少年目光带笑的望着马巍山,双手拉过马巍山衣襟把人拉近,随后狠狠亲在马巍山双唇上。
满嘴酒意。
马巍山眸色越发深了起来,单手捧着少年后脑,反客为主。
衣衫满地,矮桌上的葡萄也不知何时撒倒在地,少年慵懒躺倒在马巍山怀中,眉眼间竟是风情,半着中衣,两条雪白大腿随意耷拉在身侧,马巍山单手撑头,光着膀子露出满是刀疤的精壮上半身,一脸餍足的看向怀里少年。
少年转了个身,随手拿起一旁散落在地的葡萄放在嘴里轻咬着凑近马巍山,马巍山眼中满是笑意,低头接过他嘴里半个葡萄一口吞下。
“甜!”
“呵呵,”少年轻笑出声,又捻了一个递到马巍山嘴边,马巍山张口吞下,连着少年的手指也含住。
“将军可还记得,”少年缓缓收回手指,带着氤氲水汽的眼睛深深的望着马巍山:“当年将军用一串葡萄换了我。”
“自然记得。”马巍山捡起一束少年的头发把玩,低垂眼睑,嘴角带笑,似在回忆当年的趣事:“当年锦良可不是这般听话。”
第114章 韶华少年舞 2
晋昌十三年秋月,西北战事起,镇北大将军马巍山披挂上场,与西羌人战。
战事一起三年,镇北大将军马巍山,犹如战神下凡,三年中,叫西羌人不进晋昌边境半步,但朝中奸佞当道,马巍山虽连胜,可六道圣旨下,急唤镇北大将军马巍山班师回京,第一道圣旨下达之时,正是战事胶着之态,马家军若再进,则西羌人亡,但朝堂里那个小皇帝唯恐马巍山功高震主,听信谗言,连连下旨召马巍山回京。马巍山怒极反笑,当众撕碎圣旨,不退反进,再与西羌人战。
一道,两道,三道,直至六道圣旨下,驻守西北的镇北大将军仍不为所动,这叫那皇位上的昏庸皇帝急了,战,战不过,召,召不回,便是最下作的手段也用上了,马巍山京中一门老母及弟妹十二人皆被下了大狱。
晋昌十四年,佞臣赵元琢磨马巍山喜好,知他虽油盐不进,不爱财不爱吃,却爱酒爱美人,更是个走旱道的,晋昌十四年冬,赵元以派遣援军之由,送了十二名美色过人的少年随军。
赵元龌龊之心天下谁不知?但马巍山是个混不吝的,你赵元用在京家人威逼我归京,我马巍山偏不遂了你的意,且看看你和那小皇帝有没有种将我马家一族尽数斩杀,偏偏小皇帝和赵元只有将马巍山家人下大狱的胆子,却不敢碰他们,一是怕马巍山反,二是天下民心本不在他们处;你赵元不增粮草,不给军饷,我马巍山便自征粮草,自凑军饷;你赵元敢在派遣援军之中掺杂美人,我马巍山难道就不敢收不成?
马巍山自出生起,便没怕过谁,只有让他服气之人,从未有让他畏惧之人。
锦良是赵元之人,但他并不随援军进西北,赵元一共与马巍山送过三次援军,美人共五十余人,只可惜这五十余人马巍山瞧不上眼,全扔到了马家军中当一般士兵操练,时日一长,骨子里有血性的男人便成了堂堂正正的军人,若半点血性也无,只会以色侍人之人,便傅粉女状,褒衣长袖,教以歌舞,供兵士取乐。
赵元一连送了几十人,都折在了马巍山手中,半点西北驻军消息也探听不得,着实让他气愤许久,但若人有喜好,便有弱点,赵元爱财爱权,便也懂马巍山,他有所喜好,便一定能寻其软肋,他爱美人,赵元送美人,送了却如石沉大海,不是送美人之过,便是这美人不够叫马巍山倾心。
赵元着急,问下客卿献计,送去的美人马巍山瞧不上,为何不专心寻个他瞧得上的,专心培养?
马巍山初见锦良,是骑在战马之上,他闲来无事随军巡逻,瞧见北市上有人卖身为奴,那卖身之人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乱世之中,卖身已是司空见惯,哪次赶集,无有卖身之人?但一人卖身引众人聚集,看来非寻常买卖,马巍山在人群后,高头骏马上遥遥一望,瞧见跪在地上那少年纤细雪白的后脖颈,来了兴致。
镇北大将军至,人群退散,马巍山不下马,长刀出鞘,抬起跪在地上之人的下巴。
刀光映少年姣好面容,少年抬眼,纤长的睫毛微颤,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却平静得很,丝毫不见惧意。
“你要卖身?”
“卖。”少年轻启红唇。
“作何价?”马巍山不收刀,反而往前又进了几分。
“怕贵人给不起,”少年不退,不怕:“便不说了。”
“哦?这世上竟还有本将军给不起之物?”马巍山哈哈大笑。
“将军位高权重,想要什么不得?”少年淡淡开口:“可我想要的,将军未必有。”
少年看起来镇定自若,但马巍山何等精明,他偶尔垂眸间快速闪过的紧张分明露了怯,马巍山心中冷笑,从身后副将怀中随意拿过一串葡萄扔到少年怀中,尔后慢悠悠收起长刀,抬眼睨他,不疾不徐开口:“你要的东西就在本将军这儿,能不能拿去,是你的本事,你既卖身,本将军便只出一串葡萄,端看你愿不愿跟了。”
少年看看怀里晶莹剔透的葡萄,勾了勾唇,摘下一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从地上站起来,道:“这串葡萄折价五两银子,将军眼中,锦良只值这些银子?”
西北荒,葡萄等水果贵,一串葡萄五两银子虽有些冒尖,却也差不离。
马巍山不语,他身后的亲兵递上来一串葡萄,马巍山单手拎在手中,吃了起来。
锦良眸色一暗,终是捧着葡萄跪了下去。
“锦良愿跟。”
说罢,吃了那一串鲜美多汁的葡萄。
第115章 韶华少年舞 3
入了马家军,原以为是跟在马巍山前儿伺候,没想到才进了军营就被马魏山扔到新兵营了去了,这叫锦良傻了眼,他想方设法的进了马家军,可不是为了参军的。
锦良不想跟着这群糙汉子成日的在校场操练,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那块儿打仗的料,锦良,当年在京城中可是让赵元亲自上门请出山的清倌,多少还是有些手段。
只不过那些手段,在马巍山一言堂的马家军中,实在施展不开,锦良这才惊觉,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被美色所折的汉子,也是有那九转的心思的,如此人物,真真激起了锦良的兴趣。
西北市集匮乏,卖身为奴并不少见,可偏偏挑了马巍山带兵巡查的时候聚集这许多人,不是存了吸引自己注意的用意又是为何?马巍山坐拥晋昌几十万大军,又岂是是个榆木脑袋?锦良的来处有何难查?既然是赵元千里迢迢、想方设法送过来的人,马巍山想看看他有几分本事罢了。
晋昌十六年,第七道圣旨下,这仍是一道召马巍山回京的圣旨,只不过,这次的圣旨上竟多了一条罪。
‘镇北大将军马巍山镇守西北,枉顾军纪,在军公然狎妓,私养小倌,置晋昌法律何在?速召马巍山归京审问。’
那先前的六道圣旨是悄默声的到了西北,唯有这一道圣旨大张旗鼓的发了来,且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