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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重生)(26)

作者:九秋黄叶 时间:2018-03-09 09:03:15 标签:重生 因缘邂逅 宫廷侯爵

  “告辞。”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潘还是走吧。剩下的事情,有他们头疼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
  沈潘出去时还带上门。
  阳光透过隔窗上几近透明的幕布洒进来。将沈清的脸照得细腻又温存。
  “咱们还没决定与他做敌做友。他为什么要告诉咱们?”明琛良久喃喃。
  “为了告诉咱们两件事。”明琛望着沈清。拍了拍他略显冰凉的手。
  “一。明玦从我俩的眼皮底下跑了。说明他本领不小。”
  “二。上官清颜短时间里能知道得那么详细。他的本事同样不小。”

  约定

  “双拳难敌四手。”沈清喃喃。“他这是让我们权衡利弊,趁早选。”
  “可那人,说不准,咱们是与虎谋皮呢?”明琛皱眉。“如此无上心计,只怕是咱们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人为何要与我们示好?他是世家子。还是如今盛都里最炙手可热的世家子。”
  上官家本就不弱,如今结合了李家。怕是无人能撼其左右。从今日之事就可以看出来,世家底蕴,实非他们能够预料的。
  “仇人的仇人,可不就是朋友了?”明琛双眸一动。“明玦让他栽了个大跟头,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怕是入不了上官清颜的眼。”
  “可他明知。咱们。”明琛喃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多了,你知道沈潘是在放虎归山,你不也当作看不见?成全可他?”沈清笑笑。执起他的手来,轻放在自己如玉的脸上摩挲。
  “我又哪里能忍心你左右为难?那个孩子心气正,若是沈潘在他身边。说不定。”明琛欲言又止。
  “你呀你。当年我爹夸你可堪大任算是夸到狗肚子里了。”沈清嗔笑一声,玉颜明媚。
  “我只记得他说他家三小子高山仰止,渊渟岳峙。”明琛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
  “那克谨有礼呢?温文尔雅呢?”沈清抬起下巴瞪他。
  “记得呢,记得呢,当年的如玉公子高山上的玉梅一样,可望不可即。”明琛由着他下巴越抬越高。“明琛三生有幸,摘了你这朵高岭之花。让你明珠蒙了尘。”
  “崇明”沈清一怔。低下了头来。眼眸一阖,痴痴念一句。“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明琛笑笑。看着那齐刷刷的眉毛,鬼迷心窍一般,伸出指腹轻轻一碰。
  “我知道你为了我,和靖国公府偷偷分了宗。我知道你为了我违逆圣旨,整日里呆在静安院里,甘愿当个闲散的素人。我也知道你爱我,所以你甘愿牺牲。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登上那个位置。”。
  “质素。你我相伴那么多载。我哪里会不知道你?”明琛轻轻抚过他的眼睑。将那眼角的泪抹去。
  “对不起。”明琛轻轻叹一句,抱他入怀?“你为我委屈了那么多。我却没了当年抢你策马逃奔的勇气,不能弃天下不顾。”
  “可我又不后悔,我吃了熊心豹子胆,能把当年的荷衣少年郎拥入怀里,告诉他,我心慕他。生死契阔。”
  “我知道。”沈清靠在明琛叹气。
  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他知道。他牺牲了多少自己又何尝不知?
  这几年他的名声越来越不堪,有人说他放浪形骸,有人说他不甚稳重。有人有心人说三皇子被狐狸勾了魂去。连皇上都不愿意看他。
  谁又知道,那人当年秀雅沉静,风致楚楚,何至于变成这样?
  还不是做给天下看?为了以后,他能够顺理成章,将他们大白于天下?
  “前路茫茫。有你便是了。明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同你一起。”
  子如厮,子慕予,予欣然。
  算什么牺牲?总是甘之如饴的。
  “日后若是史书写咱们一笔,也是风流韵事。可好?”
  一年又一年,总有人书写他们自己的风华。
  ……
  沈潘回到静清院的时候。张氏自然等在客房。
  “你回来了?”沈潘一愣。这才恍然忆起来,过了年,他娘该和祖母一起回来了。
  “是呀。”张氏叹一句。一身宽大的素袍还没褪去。脸上倒是涂了些许胭脂,看得没那么冷清。
  “我儿,长大了。”张氏喃一句。认真地端详着沈潘的脸。“清瘦了些。”
  沈潘屏着息。低眉顺眼地让张氏一寸寸看个便。
  “越来越像你爹了。”张氏笑笑。眼里柔和地有些凄切。
  “是呀。”沈潘呆呆点头。心中一动。“娘。倘若孩儿出去征游四方,你可愿意,随着孩儿。”
  “为娘跟着你,不是个拖累?”张氏笑笑。眼角丝丝皱纹,像是初春叶子上浅淡的纹络。
  时光从不绕过谁。
  “自去吧。天空那么大。合该出去。便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呆在靖国公府。”
  “娘是什么意思?”沈潘皱眉一愣。
  “娘老了。”张氏后退一步,素钗随着身子轻轻一晃。那青丝里,点点的白发,还是灼了沈潘的眼睛。
  “无论我儿去哪里。总要平安些。”张氏从宽大的素袍里掏出串佛珠来。“带上吧。为娘求了佛祖。一颗一颗,亲手刻的。”
  “娘?”沈潘一愣。
  “勿多说。”张氏止住他刚要启的唇。“娘都知道。”
  “娘该回去了。人啊,拜拜佛,总是心安一些。”张氏望着他。终于还是别开了眼去。
  对着一侧站着的凤连,目光逡巡了好久。微微欠了身子。“你很好。”
  “是。”凤连含笑着颔首。
  “我自踏出家门前就未曾想过回头。”张氏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素钗。盈盈一笑。美人迟暮。可气质如旧。看得出来,当年春花朗照的好光景。
  “如今得见你。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若是有人相询,你可知该怎么说?”
  “夫人不富贵,却心安。不遂愿却愿意随缘。这样可好?”凤连低下头来。温温道。
  “你和她很像。”张氏歪着头。拔了头上的素钗。
  素钗上勾勒的隐隐是个蝴蝶形状。被人擦上了染色草汁,还拿颜色描了描。
  “替我拿去给她吧。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几十年了,改不掉的性子了。”张氏将钗子递给他。幽幽道。
  “好。”凤连掏出帕子来。将那钗子接过来,细心包好,再贴身装在身上。
  “我儿就托付与你了。他心眼实,他日无论怎么样,望你多多担待。”
  “自然。”
  “那我。便走了。”张氏笑笑。一步一步,出了静清院。
  这院子偏僻又寂寥。
  沈潘这才发觉。她娘今日里来连个丫鬟都没带。
  ……
  静安院里,但是花团锦簇。那院子里的点点红红紫紫拥成一片。蜂团蝶绕的。可忙坏了专门伺候这园子的小厮。
  “劳烦通传一声,三爷可还在?”张氏望着那春景荣荣。温声温气,和着一旁浇水的小厮说话。
  “大夫人?”那小厮放了桶。“大夫人自进去吧。主子老早就说过。若是大夫人来,不用通禀。”
  “好。”张氏笑笑。平静往里走。
  面前的小路曲延。大树早已经郁郁葱葱,华盖铺满了视线。
  静安院是整个靖国公府最为安全的院子。
  因为没有人能从外边看到这院子里的一丝一毫。
  张氏深吸口气,不疾不徐。从长长的曲径,再到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精致内敛的隔扇里,那人开了半扇。
  “小叔子竟然舍得多开半扇。”张氏望着那半扇隔扇,微微一笑。
  “关隔扇是为避嫌。开门是为迎客。大嫂久日不来,那半扇隔扇,我可是好久没打开了。”
  “小叔子通透。”张氏福了福身。
  “长话便坐,短话就这样吧。若是不长不短的话。大嫂就请随意。”房里沈清端坐。一双眸子如星辰灿烂。
  “无妨。”张氏笑笑。“我是来谢过小叔子的。”
  “谢我何?”
  “谢你给我儿机会。谢你成全。谢你让他没步了怀远的后尘。”张氏深吸口气。盈盈跪在地上。
  “大嫂这是为何?他终究是我侄儿。”沈清叹了口气。听了抢地声,倒是没去阻拦。
  “怀远当年的事情,我不愿提,我却不敢忘记。当年我自请把他在族谱里除名,就是为了如今。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这一跪,是替他跪的。”张氏叩在地上,微微颤抖。“他要走了。我来替他谢你。”
  “沈清记得,当年和大嫂说好。大嫂执意不愿他入靖国公族谱,那便算了。这孩子算是我替我大哥养。但是,他日后得我照顾,需得承了我的衣钵,听我的话。如今要走了是什么说法?”房里沈清不疾不徐。执起茶杯,缓缓喝了口茶。
  这新茶又苦又甘,倒是五味杂陈。
  “他大了。”张氏颤一声,咬着唇,声音却沉稳。“他要飞,我怎么能拘着他?”
  “那大嫂是要毁约了?”沈清笑一声。吸口气,眼睛半眯着,将新茶放在桌上。
  “我若是毁约。怎还会跪在这儿?”张氏直起身子。苍白和煦的脸上显出一丝坚毅来。“小叔子养他那么多年,从未和他说过我们之间的约定。如今,还请告诉他。我儿的秉性我清楚,你若是告诉了他,他飞得再远,他日你用上他的时候,也会还你恩情。”
  “大嫂这么笃定,为何不自己去说与他?”沈清聊聊道。低哼一声。
  当年约定只是为了大嫂能把孩子给他。否则孤儿寡妇,无依无靠。在这盛都,没了靖国公府的照拂,怕是活得艰难。
  他知道大哥的死和靖国公府有关系。大嫂烈性,当年誓要与靖国公府决裂他也理解。
  可那孩子到底是大哥的香火。
  只得权宜之计。和大嫂做了口头约定。帮她将孩子不记入族谱。
  孩子大了,他又注定无后。才起了这个心思。
  如今,那孩子。

  嘱托

  如今那孩子,既然选了自己的路,他又有什么好说呢?
  不过,拿他十几年的含辛茹苦去换个可大可小可有可无的恩情?
  呵。他沈清就这么不值钱?
  “不用小叔子说。我儿,我自去说。”张氏站起身来,急声娇呵一声。
  “不用了。”沈清揉了揉额头。“大嫂的意思我明白了。”
  大嫂来这儿哪里是为了谢自己?只是为了给沈潘个退路罢了。倘若沈潘真要离开这儿,他日自己再找个人接下身后的摊子,沈潘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是我侄儿。你放心。”
  有母如斯,沈潘运气不能说不好。
  这个女人当年不让沈潘认祖归宗时就清醒。如今,眼看着靖国公府和沈潘越来越远,若是再给沈潘找个根,也只能扎在自己这儿了。
  不是靖国公府弃了他们。是他们弃了靖国公府。从他大哥不明不白死去开始。
  当年他据理力争,为了大哥在殿前大放厥词,只落得一番憔悴。当年他爹为了大哥气急恨急,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而去。
  当年他分宗不分家。带着寡母和寡嫂住在这靖国公府里,可不就是为了亲自查清楚他大哥到底是被谁所杀?
  给嫂子的家书上不会作假。大哥明明先行回来了。又为何月余之后尸体出现在战场上?
  父亲暴毙突然,为何那请封世子的折子那么好巧不巧地及时?
  这些事,他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他那个二哥,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不急,自己就更不急了。
  张氏抬头,望着那半扇隔扇,勾了个灿烂的笑。
  “是我唐突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望你担待担待才是。”
  “无妨。”沈清温言道。“他若是愿意我这儿永远是他家。日后,什么东西都是他的。”
  “要个家就够了。”张氏歉意低喃。“我就怕他,日后连个归处都没。”
  “你知道他要去干嘛?”沈清突然一怔。
  “方才去静安院,遇到了那个孩子。”张氏点点头。
  “他很好。我是说。”张氏嘴张了张,却生生住了嘴。
  “你答应了?”沈清诧异道。
  他们要做什么,沈清还是大概知道的。
  凤连身上的毒不解,他便离不开宁国。可烈国也不安生。
  那两个孩子,日后如何,是力王狂澜还是规行矩步,他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沈潘有个好娘。
  便是日后他身败名裂,也有他娘为他留了个歇息的地方。不至于空廖一人。
  “若是无事了,大嫂还是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沈潘他日才能安心。”
  “嗯。”张氏再拜向那隔扇,一步一步走出去。
  清风盈袖,发丝却不乱。宽大的素袍连着花儿都没,却让人感到那人的婉约柔和。
  ……
  “她什么时候来的?”沈潘看着他娘出了他的院子才问凤连。
  “有一会儿了。”凤连笑笑。阳光明媚,凤连微微抬头。脸上那有些病态的苍白让沈潘甚至能看到他修长脖颈上的血管。
  “你的事情如何了?”
  沈潘一愣。敛了眼睑,轻皱眉头。“范送如今生死不明。”
  “看你这次不怎么急?”凤连眨眨眼睛。
  “嗯。”沈潘点头应道。“我相信子锐。他说范送没事。”
  “哦?”凤连一顿。片刻讪然。“我以为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无事。”凤连咳嗽一声。
  “这次明玦远走,算是败了一场。下次卷土重来可就难了。”
  “我得请托你一件事情。你可有空?”凤连微微沉吟道。
  “何事?你说便是。你如今不方便,有什么事,尽管让我替你做。”沈潘讷讷点头。
  “京城不怎么安稳。”凤连皱眉。
  “什么!”
  “嗯哼。”凤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沈潘颤了颤。
  “你该不会觉得,我真的是被拘在宁国无作为的闲散人?”
  “我。”沈潘抽了抽嘴角。“自然不是。”
  “我今日把我的身家交给你。你可愿意。替我走一趟?”凤连敛了神色,认真道。
  事情从急。他身在宁国。却是分身乏术了。
  “去哪里?”沈潘揭开杯子。从善如流给自己倒杯茶。一面跟着凤连道?
  “京城。”
  “啪嗒”一声。茶杯落地,茶水溅了一地,在地板上迸开成了一朵花。
  “你说什么?”沈潘猛地抬起头来。
  “我把我所有的身家都交与你。”凤连神色淡淡。“京城有变,不得拖了。”
  “去哪儿?”沈潘打断他的话。忽然掣住他的肩膀。
  “京城。”凤连面不改色。平静极了。
  扫了眼他还扶住自己肩膀的手。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你不愿意去?”
  “我去。”沈潘毫不犹豫接话。
  简直是要欣喜若狂了好吗?
  多久了?他以为会更久。毕竟他三叔。凤连。范送处境不妙。生死都不定,又怎能谈论风月?便是去了。他也救不出他的明琼。
  明琼,明琼。他的明琼。
  “你先坐下,听我细细与你说啊。”
  ……
  沈潘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沈清。
  这段时间,他跑得实在是勤快,连着整日里晒太阳的知武看到他就烦。
  “大少爷。您怎么又来了?”知武懒洋洋地躺在树上。嗤笑一声。
  “活动活动筋骨,不然吃得又圆又润,打架出不了手。”
  知武这些日子,可是顺遂极了。不用日日点卯般去教沈潘武功。偶尔给主子跑个腿,还能街头巷尾出去买点吃的。
  这肉就一天一天长起来了。
  “看吧。知武。昨日里说你胖了你不信。连大少爷都看出来了。”一旁的知心笑呵呵。还挑衅般地学着知武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嘿。”知武羞得脸通红。爬起来,眨眼间跑得不知所踪。
  知心回过头来却发觉沈潘已经进了屋……
  “怎么今儿那么急?”知心暗喃一声。追了上去。
  大少爷来了,他还得去沏茶。
  哎。真是蛮累的。
  “你怎么又来了?”沈清正悠悠走出来,看到沈潘。嫌弃道。
  静安院里的上上下下都是这么打招呼的?
  沈潘抽了抽嘴角。从身上掏出个青瓷小瓶。
  “昨天忘了这个?”
  “这是啥?”沈清接都不接。垂眸看了眼。不屑道。
  “昨日范送给我的。”沈潘皱眉。“他说是解药。”
  “解药?”沈清挑挑眉。“凤连和上官清颜身上的?”
  “范送也喝了毒。”
  “确定吗?”沈清接过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不确定。”范送凝神慎重道。“八成是假的。”
  “那个局本就是个幌子,明玦连范送都想杀。怎么会拿真的解药放在那儿给一个将死之人?”
  “哦。”沈清叹了口气。有些失望。“那给我干嘛?”
  “万一他心软呢?人傻呢?”沈潘说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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