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土匪进城,必会先挑战斗力不高又是平民身份的男丁开刀。
如此便可形成一个以平民做诱饵,官兵呈两翼包抄围杀之势。
这样的战术阵型,能在扩充临时武力的情况下,最大程度放大未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平民的战斗力,在绞杀敌人的同时,也可以保护好上阵百姓的安全。
月亮被云遮住半边时,三千铁骑在对方过于夸张的人数压制下暂落下风,有不少土匪趁乱攻进城中,临近城楼的住宅已经空无一人,大多数百姓都藏在了裕王府中。
要想攻进裕王府,得先过街上士兵这一关。
他们按照楚韶给出的阵型配合无间,有几个胆大的屠夫,做的就是屠宰一事,现在打起土匪来,居然也跟杀畜生一样得心应手,路子虽野,却也真的很有用。
“五十两,五十两,五十两!”
“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
他们一边杀匪,一边高喊着可以得到的奖赏,似乎铁了心要发“匪难财”。
土匪不想城中这群半吊子官兵居然也如此难对付,一时挫败异常,却不敢临阵脱逃,硬着头皮杀上阵。
城内城外杀成一团,楚韶本该躲进裕王府自保,但他一步不退,始终同前线拼杀的将士和百姓站在一起。
战场上,主帅如果退了,军心必散,这场战就注定要败了。
楚轻煦相信,今日站在这里的如果是淮祯,他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杀进城中的土匪越来越多,连屠危都不得不提刀挡在楚韶身前,替他挡下数道攻击。
几番交手后,那群土匪忽然意识到楚韶才是他们今晚最大的敌人。
擒贼擒王,立刻便有人对楚韶发了杀招,屠危一刀挡下,当场要了那人的性命,继而又有四五人一同涌上去牵制屠危,屠危无法立刻脱身。
楚韶紧握着左手的袖箭,看准时机,按下机关,射中缠着屠危的其中一个大汉。
淮祯给他的梅花袖箭有十二把箭矢,他今夜一口气射出了十一把,几乎是百发百中,且深谙制敌之道,每一发都射在敌人的要害位置,一击致命,干脆利落。
当脖颈上都爬着黑色野狼纹身的土匪头目逼近楚韶时,袖箭中只剩一把箭矢。
楚韶触动机关,箭矢射出的瞬间,就被头目一刀挡开。
楚韶:“.......”
他摸上怀中的匕首,准备拼死一搏时,头目已经一掌掐住了他的脖颈,楚韶眼前一黑,呼吸都被呛住了一般,双脚下意识踢蹬。
“就是你废了胡浑?”他打量了楚韶一眼,见他不过是个如女子一般纤弱之人,不禁为胡浑感到丢人,居然输在一个弱不禁风的玉面小白脸手上,简直是丢狼山的脸,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似乎想要为胡浑一雪前耻。
头目的手沾着热乎的鲜血,血腥味蹿进楚韶鼻腔,让他误以为这些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我要死了吗?
他艰难地撑开双眸,只见皎月一轮,遮挡明月的云被风吹散,月光重归澄澈。
像是一场临死前的梦境,他看到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如天神降临,坐在骏马上拉开长弓,风疾驰而来,温热的血液扑了楚韶一脸。
他脖颈间的力道骤然松弛,在恢复知觉的同时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头目太阳穴被利箭贯穿而过,惨死倒地。
淮祯收起弓箭,翻身下马,将楚韶从地上抱到怀里。
“小韶?!楚韶!楚轻煦!醒醒!!”
怕他是窒息太久喘不上来气,淮祯低头吻住楚韶的双唇,不断渡气过去。
楚韶胸腔猛然起伏,他睁开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
呆了一瞬,忽然挺起上半身,伸手搂紧淮祯的脖颈,方才窒息濒死时都没有掉一滴泪,见到淮祯后,忽然变得脆弱不堪,他趴在淮祯肩上,泪水在眼眶打转,有气无力地哭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射手啾咕:险些被偷家!!
法师韶儿:控全场,蓝已耗尽,战绩:11/0/5000
*此部分情节中武器战术相关描写,有参考相关材料。
第34章 生死一线(四)
“我来了。”淮祯摸到楚韶的脊背,错觉三日不见,这人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楚韶像刚出生的奶猫趴在他肩上呜咽了几声,继而安静下来,紧绷的脊背渐渐松弛,在濒死后又脱险的大起大落下,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淮祯打横抱起楚韶,回过头看了一眼城楼外被他带来的人马单方面虐杀的“土匪”,曜黑的眼眸中腾起比夜色还要浓厚的杀气。
他猜到这群人的真实身份或许是朝中某个阵营的溱兵,也算是中溱子民,本是同根同源,该手下留情。
但既然对方敢连夜来攻随州意图在他的封地屠杀平民,那就别怪他心黑手狠。
“只需留几个头目做活口。”他沉声命令吴莽。
吴莽会意,领命而去。
楚韶脖颈微仰,上面被掐出来的指痕已经化为淤青,必须尽快医治。
淮祯抱着人往王府赶去,身后兵刃乱响鬼哭狼嚎,清晨的雾气渗透着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楚轻煦陷入往事的噩梦中。
也是这样一个恐怖的清晨。
一个小太监疾跑来报,说侯府上下被抄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就在今早的午门外。
锁链如地下伸出的鬼手拖拽着他的脚腕,高耸如山的宫墙吝啬地留出一条狭长无尽的宫道,墙上落了许多血迹。
一身白衣在此中踉跄前行,衣袖上染着从手腕处流出的鲜血,锁链声重如洪钟。
天际落下惊雷,宫墙忽然倒塌,宫道的尽头跪着一排背负“亡命牌”的犯人,亡命牌上写着所有人的身份,个个都已“楚”字开头。
一道巨雷落下:“时辰已到,斩!”
他低下头,发现身下的雨水忽然被染成了血红色,抬眼望天,血水化作的密雨如箭射入他单薄的身躯,在万箭穿心的巨痛中,他猛然惊醒。
“慕容!他醒了!”
带着暖意的声音钻入楚韶耳中,他一时分不清何处才是现实。
一汪泪包住了眼睛,淮祯用温热的指腹替他揩去,俊美的脸上溢着丝毫不作伪的关心与温柔。
这只手似乎是从天际伸入人间,冲破了噩梦中的刑场,把楚轻煦从那场血雨中拯救出来。
裹着淮祯的气息,他安心地再闭上眼,噩梦已经知难而退。
淮祯见他又晕睡过去,一时有些急。慕容把过脉后,神情松弛些许:“殿下宽心,已经没有大碍了,昨夜之事耗尽楚公子的心力,唯靠睡觉才能养回来。”
淮祯掖了掖被子,看着楚韶睡梦中的倦容,呢喃道:“他费尽心力,只为保我声誉。”
屠危已将昨夜之事巨细无遗地告诉了裕王。
从昨日傍晚察觉山上的异样再到夜里调度铁骑鼓舞百姓去抗争的种种经过,他都已知晓。
“如果没有楚韶,今日之随州就成了'匪患'过境的死城了。”
那么今早传回京都的便是“裕王无能,亲王封地竟被土匪攻陷”的消息,届时淮祯就会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也会被中溱百姓钉在耻辱柱上。
不用多久,京内的风向就会转为:裕王骁勇善战又如何?他连封地的百姓都保不住,对外能御敌,对内却连匪患都解决不好,这样的皇子怎么配坐上太子之位?
更何况,现在中溱边境的所有威胁都已经平定,连南岐都已成了中溱岐州了,只会打战的王爷,已经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了。
只这一件事,就可以抹去淮祯十年来的所有功绩,人们更不会记得,他刚刚攻下南岐,是大功一件。
宁远邱深知其中利害:“京中的舆论对殿下本就十分不利,如果随州出事,我们便没有时间再翻盘了。”
溱帝的身体最多再撑半年,储君之位在半年内必有定论,这个时候如果淮祯出事,京中的瑞王便是太子的唯一人选。
这背后的险恶意图,淮祯安能不懂?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愤然道:“淮旸为了皇位,居然敢让人明火执仗地来随州撒野,如果不是为了名正言顺,本王早就带兵逼宫,何至于屡次忍受这种兄长的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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