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有点失望,“那你会回去吗?”
“当然。”
“……”
姬云婵不说话了,她从侧面悄悄瞟了江白昼一眼,愈发觉得他好看得惊人,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过往曾见过的那些男子和他一比,竟都被对比成了烂泥。
她可真走运。
她想,第一回 离家出走就遇见这样一位神仙般的哥哥,说明什么呢?
——离家出走是对的!
……
龙荧正在心焦地等待。
江白昼以前也曾晚归过,但今天不知为何比任何一次都晚。他想出门去寻,又怕走错地方江白昼先一步回家还要再等他,思来想去,只好自己再耐心些。
已近深夜,他在院内树下等得发困,江白昼终于回来了。
龙荧雨过天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正欲迎上去讨一个拥抱,忽见江白昼背后走出一人来,是个陌生少女,粉裙墨发,生得圆润小巧,一双杏眼微微发红,悄声望向自己。
龙荧脸色一僵:“这是……?”
江白昼跟她一起站在门外,简单几句讲了讲缘由,对龙荧道:“我擅自带人回来,怕你介意,可她实在可怜,我们收留她一晚吧,如何?”
龙荧简直说不出话。
见他沉默,江白昼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了。
姬云婵更怕。
龙荧对外一向是凶狠的,气质相当不善。他一言不发地看了看江白昼,又看了看姬云婵,莫名的敌意吓得她不禁发抖,直往江白昼身后躲去,手指下意识牵住了后者的衣袖。
龙荧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江白昼却没有拒绝她。
他总是这样,对一切的亲密靠近都无察觉,全盘接受,温柔得雨露均沾。
龙荧艰难地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进来说吧。”
这算是同意了。
江白昼便拉姬云婵进门,他善解人意,看出少女的紧张惶恐,出言安慰:“不用怕,我们两个都很好说话。”
“是啊。”龙荧冷漠地道。
姬云婵讪讪一笑,鼓起勇气:“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龙,单名一个荧字。”
“龙公子好,我叫姬云婵,如有打扰——”
她话没说完,被龙荧打断:“你叫什么?”
“姬云婵,有什么问题吗?”
“……”
江白昼也看了过来,和姬云婵一起望着龙荧。龙荧脸上飞快地变幻了数种颜色,红的绿的白的,脑中闪过一行文字:“我有一女,名云婵,已至出阁之龄。”
这么巧?
姬云婵竟然跑到下城区来了?但她遇见江白昼倒是不奇怪,毕竟他的昼哥哥最爱多管闲事,满天下地招蜂引蝶,生怕喜欢他的人不够多。
龙荧心情复杂,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你怎么了?”江白昼竟还不忘关心他,“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受凉了?”
身子没受凉,心凉了。龙荧几欲醋死,怎么看那姬小姐都不顺眼,偏偏她还紧挨着江白昼站,可能自以为娇小可爱,讨江白昼喜欢。
龙荧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没表现出来,他故意去拉江白昼的手,说:“哥哥今晚还陪我睡吗?我有些受寒,一个人恐怕睡不好。”
江白昼没多想,只点了点头。姬云婵听得瞪大了眼睛,但她也十分单纯,不懂那么多,诧异的表情仿佛在说:“你都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还要哥哥陪?”
龙荧一拳打在棉花上,没炫耀出去。
他郁结于胸,和江白昼一起带姬云婵去整理空房,安顿好她,已是二更天。
冷夜无声,江白昼慢慢踱步回自己房里,龙荧紧跟着他。
起初是乖巧的,龙荧在他面前擅长做猫状,跟随他的步伐,片刻不离地缀在后头。江白昼走路则有几分端正又慵懒的姿态,不歪不斜也不紧绷,喜欢一个人,便觉得他走路的姿势都那么迷人。
龙荧盯着他看,直到进门。
江白昼回手一关门,龙荧猛地把他按到门上,原形毕露:“哥哥,你发现我身上的味儿了吗?”
“什么?”
龙荧把自己递到他唇边,委屈道:“闻闻我,酸不酸?”
第27章 牵绊
江白昼贴着龙荧的脸,轻轻嗅了两下。
“闻到了。”他说,“原来这是吃醋?她不过一个小姑娘,你真是无理取闹。况且……”
江白昼顿住,后半句没有言明,但他的眼神令龙荧明白了:况且我和你也不是那种关系,你以什么身份吃醋?
犹如当头棒喝,龙荧呆愣半晌,蔫了。
他的确没有资格无理取闹,若是因此让江白昼不开心了……
只见江白昼推开他走到床边,龙荧的眼神跟了过去,身躯比意识慢一步,也跟了过去。他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乖巧,不想惹哥哥不悦,可仔细一看,江白昼面上并无异常,他连不悦也没有,一如既往地无所谓,然后便脱衣躺下,把刚才那几句交谈抛诸脑后了。
龙荧躺去他身侧,和往常一样伸手抱住江白昼,忍不住说:“哥哥,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怎么了?”江白昼问。
龙荧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故意说:“飞光殿殿主为我指婚,让我娶他的女儿,或许我……快要成亲了。”
“……”
江白昼果然吃了一惊。龙荧拼命盯着他的眼睛看,试图从那道诧异的目光里挖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江白昼露出一丁点——哪怕只有蚂蚁那么小的醋意或忧愁,他也会立刻奉上忠心,发誓告诉他:我不和别人成亲,我永远追在你身后,下辈子也是你的。
江白昼竟好像真的有点在意:“你要成亲?那我们……”
龙荧的心提了起来。
江白昼说:“你不能再和我睡觉了,也不应该再想着你妻子以外的人。虽然我心里有点……唔,总之,恭喜你。”
龙荧:“……”
“你心里有点什么?哥哥?”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江白昼转身躲开,龙荧立刻追过去压到他身上,“你不高兴了?你不想我成亲?”
“你不要擅自解读我的想法。”
“那哥哥自己说给我听,别让我猜。”龙荧的手摸在江白昼的心上,试图感受他的心跳,然而结果只能是失望。
江白昼心跳平缓,神情冷静,眼珠如两汪冰湖,静静看人时,龙荧实在猜不出冰层下藏着什么。
何以总是这样冷淡?
陌生时冷淡,熟悉后冷淡,被自己冒犯了也不生气,借着欲望的由头一起滚到床上时,龙荧以为终于在他身上撬开了一条缝,即便再钝感的人,夜夜温存后,也该被情爱浸润得有涟漪了吧?
可在江白昼心里,情和欲似乎是完全分开的两个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他像极了睡完就翻脸不认人的纨绔浪子,夜里任龙荧随意地抱着作弄,甚至偶尔会主动,可天亮一切如初,感情并未升温。
龙荧迷茫地想:他的眼神什么时候才会变?
恐怕世上没有能触动他的事,那么,若是把他压在床上,用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力度贯穿,狠狠折磨他,他会痛苦吗?会流泪吗?会不会在自己怀里求饶?
……
龙荧止住无边际的下流妄想,他那么喜欢江白昼,即便只在脑内亵渎,也觉得自己恶心得要命。
可龙荧自认就是一个恶心的人,还很虚伪。
他把头埋进江白昼的怀里,轻声叫:“哥哥。”
“嗯?”江白昼应了一声。
龙荧又叫:“哥哥。”
“……”江白昼轻笑,“有话直说。”
龙荧乖乖地说:“我不成亲,成亲就不能想你了,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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