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道:“可以你的谨慎,仅仅会因为一个人好看,听话而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曲泠瞪圆了眼睛,道:“我心善!”
“我肤浅!”曲泠说,“见了好皮囊的男人就走不动道,色欲熏心!何况你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我等着你痊愈之后,好好地报这救命之恩,那我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曲泠认为自己说得有道理极了,点头道:“没错,就是如此。”
陆酩咂摸着他那些话,笑了,道:“色欲熏心,见了皮囊好的男人就走不动道?”
“曲泠,我姑且认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曲泠:“……”
嘶,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傻的陆酩当真远不如云州好敷衍。
他索性托着下巴认真又深情地凝望着陆酩,道:“是的哦,陆庄主,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即便你当时是个傻子我也不嫌,收留你,养你,爱你。”
“心肝儿,你可一定不能负我。”
陆酩:“……”
他耳朵慢慢红了,轻咳一声,道:“陆某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
曲泠看着他红了的耳根,眼睛微亮,越发来劲,道:“哦?陆庄主想如何报这救命之恩?”
第76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江湖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可这话太露骨,即便陆酩确实喜欢曲泠,这种话也是说不出来的。
他对上曲泠灼灼的目光,眼神飘忽了一下,道:“你……”
曲泠催促,“你说啊,陆庄主想怎么报答?”
陆酩稳了稳了心神,道:“黄金千两?”
曲泠沉默须臾,叹道:“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黄金千两说给就给。”
他又想起陆酩压他酒钱,忍不住翻起旧账,道:“那你当日还和我说什么陆家庄家大业大,要精打细算得过日子,今日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还是黄金!”
陆酩没想到他会翻旧账,想起那出连自己都不曾想到讨价还价,轻轻笑了一下,不疾不徐道:“一千两黄金是为庄中迎娶庄主夫人所备的。”
曲泠怔了怔,舌头都被猫叼了去,耳根微红,半晌才搓着手指咕哝道:“一千两黄金,娶天仙吗?”
他又嘿然一笑,说:“那给了我,陆庄主以后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陆酩看着曲泠,没有说话。
曲泠大言不惭道:“人家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然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帮你省了这一千两黄金如何?”
陆酩莞尔,道:“你想娶我?”
曲泠说:“你可是我的心肝儿,我自然想娶你的,可就怕你陆家门楣太高,你低嫁了我,日后跟着我颠沛流离,吃苦遭罪,我怎么忍心?”
他说得浮夸,俨然将陆酩当成了高门贵女,自己就是那贫寒秀才。
陆酩笑出声,觉得曲泠实在很有意思。
曲泠道:“心肝儿你笑什么?莫不是你不愿意嫁我?”他面露悲伤,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道,“我知人言可畏,流言如刀,你不愿嫁我我也不会怨你半分……”
陆酩道:“曲泠,你当真敢娶我?”
曲泠一顿,陆酩神情认真沉静,半点不似玩笑,不由干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什么?”
他逃避一般爬出竹簟,蹬上木屐就要走,陆酩却抓住他的手,慢慢开口道:“若我说以身相许,曲泠,你要吗?”
曲泠心脏抽搐了一下,被他抓着的手都似火烧火燎一般,要——他怎么要?凭什么要?
曲泠道:“松手。”
陆酩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曲泠,道:“我本不愿唐突你,可你既问了,我也据实以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于我而言,太过草率,可我喜欢你是真的。”
曲泠愣愣地看着陆酩,他眸光深邃如静渊,不过堪堪对视了一眼,曲泠就狼狈地垂下了眼睛,喃喃道:“喜欢……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云州。”
“是云州,不是你。”曲泠看着陆酩,重复了一遍,“不是陆酩。”
陆酩手指僵了僵,道:“云州和陆酩本就是一人。”
曲泠道:“不一样。”
第77章
这一日,正是天高云淡好天气,陆霆却有些蔫蔫的。他自打知道自家大哥是断袖——不,是有可能是断袖之后,他就变得食不安寝,心事重重了。
陆霆从小到大心里就没有藏过事,如今乍塞了那么大一个秘密,忧心又忐忑,就连和陆酩同坐一桌吃饭都觉得不习惯起来。陆酩问过一回,他含糊其辞,陆酩见他好好的,便也没有多问,只暗中吩咐陆骁多看着陆霆。
陆霆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骁一进来看见的就是陆霆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道:“我的少爷,你昨儿晚上和哪儿的妖精厮混了?”
陆霆说:“什么妖精?”
陆骁道:“不是妖精,怎么满脸被妖精吸干阳气,萎靡不振的模样?”
陆霆瞪他一眼,又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
他向来想一折是一折,陆骁随口就道:“少爷你说我就明白了。”
陆霆张口欲言又止,“算了,不能说。”
陆霆更愁了。
陆骁笑了,将怀里兜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砸出一声闷响,道:“那就别想了,看看庄子里送来什么好玩意儿。”
陆霆看了一眼,是两块极纯的精铁,用来锻造兵刃的好东西。换了寻常,陆霆早就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他虽出身陆家庄,于刀道一途却无甚天赋,反而自小就喜欢锻刀,冶炼兵刃。可铸刀一道艰辛至极,陆家二老原本并不同意陆霆成为铸刀师,可陆霆撒泼耍赖,又有陆酩为他说话,久而久之,只好由他去。陆霆于锻刀一道颇有天赋,他这人娇气,不肯吃苦,却能一头扎入锻刀谷中一待就是数月,被陆骁捞出来时,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双手都被燎得粗糙不堪,毫无半点陆家二公子的模样。
陆霆极喜欢一些稀罕的锻刀材料,今日对着几块精铁却不看第二眼,登时就让陆骁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他到底如何了。
陆霆藏不住事,陆骁问过两遭,他心中十分挣扎,望着陆骁,一脸严肃地道:“你知道龙阳断袖吗?”
陆骁:“?!”
陆骁神色凝重,蹭地站了起来,他踱了两步,开口就叫了声“流光”。
流光是陆霆的小厮,近身照顾保护陆霆。
流光走了进来,茫然道:“陆掌事,您叫我?”
陆骁沉声道:“近来二少爷出庄和谁在一起?又去了哪儿?”
陆霆一听就知道陆骁想岔了,赶忙道:“没去哪儿,流光你下去。”
流光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陆骁一言不发地盯着陆霆,陆骁自小就跟着陆酩,言行举止很有几分陆酩的压迫感,看得陆霆头皮发麻,半晌才想起自己才是少爷,一拍桌子道:“你凶巴巴地看我作甚!”
陆骁:“……”
“我没有凶。”
陆霆道:“你有,都恨不得拔刀了!”
陆骁揉了揉鼻尖,道:“少爷,您打哪儿听得什么断袖龙阳?”
陆霆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道:“我就是问问。”
陆骁看了陆霆片刻,想起什么,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的。”
陆霆也应和道:“……嗯,是没什么。”
他愁死了,脱口而出道:“可我哥……那就不是没什么了。”
陆骁睁大眼睛,看着陆霆,心想,陆霆怎么知道?
陆霆当即捂住自己的嘴,四目相对,陆霆警告他,“你什么都没听见,不许往外说。”
陆骁松了口气,就有些哭笑不得,道:“二少爷……您听谁说的庄主,有断袖之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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