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情恶劣到极点的王滇忽然就来了兴致,他颇有些好奇地盯着年少时候的自己,戏谑道:“我差点杀了你,你却不舍不得我走?”
“厉鬼可比人有意思多了。”梁烨的指尖虚虚地碰到了他血淋淋的脖子,“像你这种被五马分尸惨死的厉鬼,自己一只鬼混得下去么?别的鬼不会笑话你么?”
“……”王滇罕见地从同一个人身上暴怒两次,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自己,他一把扣住了梁烨的手腕,鬼气森然道:“我可比厉鬼厉害多了。”
“没见过,不信。”梁烨咧嘴一笑,“你分明连我都杀不了。”
他从马车上晕过去,又看见这邪物被灼烧的手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东西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王滇皮笑肉不笑道:“但能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你那些手段……还不及头痛时一半。”梁烨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看似精明地同他谈条件,“你让朕养着,帮朕压制头痛,朕给你咬脖子,还给你小铜钱。”
王滇生生被气笑了,凑上去用染血的鼻尖碰了碰他的,脖子扭曲成了个诡异的弧度,颈间绽开的海棠花轻飘飘地扫过少年的嘴唇,嗤笑道:“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自作聪明。”
梁烨垂下眼睛,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他颈间的海棠花瓣,“你在朕身边这几日……朕过得很舒服。”
甚至捅了自己一剑来确认是不是疯了。
王滇神情复杂地盯着他,半晌才轻嗤一声:“小疯子。”
梁烨忽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王滇倏然一惊,却被对方薅住了颈间的海棠,显然是想直接折断花枝,他狞笑一声,直接掰断了对方的腕子。
梁烨吃痛,却不肯撒手,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朕不准你走,朕可以先给你玉佩。”
他拧着眉,将手中的玉佩塞到了王滇破破烂烂的龙袍里,但那玉佩却径直穿透了龙袍,落在了地上。
的确是个屁事不懂的小孩。
王滇冷漠地掰开他折了的手腕,盯着神色痴狂的少年舔了舔嘴角,垂下头贪婪地咬在了他的心口上,直到被铜钱灼伤才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梁烨本能地挣扎了两下,险些拔走他颈间的海棠。
王滇干脆利落地掰断了他另一只不太老实的腕子,揪起人扔垃圾一样扔到了草堆里。
他嘴唇殷红,冲梁烨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会再来找你的。”
第205章 番外·玉佩(五)
“不准走……”梁烨艰难地翻了个身,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王滇走了过去,目光阴鸷道:“朕准你走了吗?”
王滇歪了歪脖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犬齿上沾着的梁烨的血,耐心地等着他走到了自己面前,垂眼笑着朝他伸出手。
梁烨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抓他,事实上那个姿势更像一个将对方抓进怀里的拥抱,在即将碰到王滇指尖的刹那,面容模糊的青年瞬间灰飞烟灭。
胳膊靠着惯性一揽,抱了个空。
梁烨神情空茫地看着四周漆黑的树林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跌在了地上。
“荣明!荣明!?”申玥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来人,快进去找找。”
眼皮逐渐开始沉重,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少年帝王身上已经快要淡得看不见的紫气逐渐又浓郁了起来,脸色却快速地衰败下来,一副快要病入膏肓的模样。
申玥俪看着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少年,毫不介意地将人扶了起来,“荣明?荣明?”
少年闭着眼睛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换好的衣服像是被什么利爪撕扯地破破烂烂,尤其是心口处的衣服被撕烂了大半,露出了黑紫色的咬痕,脖颈处也全都是青黑色的伤口,肩膀上的夹板被砸得粉碎,两只手腕软软地垂在两边,一副出气多进气少快被折磨死的惨象。
“来人呐!快来人!医官——”申玥俪低头试了试他的鼻息,大声喊着人,很快就有人举着火把进了林子,将冻得像冰块一样的少年抬回了营地。
申玥俪跟上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俯身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却发现是块玉佩,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梁烨,“哎,这是你的吗?”
梁烨没有动静。
“不说话就给我啦?”申玥俪戳了戳他发青的脸颊,笑嘻嘻道:“当个定情信物什么的,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旁边的萧玉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主,你好歹是个姑娘家,矜持一点,你抢的定情信物都快塞一屋子了。”
“不管,捡到就是本宫的。”申玥俪轻哼了一声,抛了抛手里的玉佩塞进了袖子里,“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什么用处呢,你懂什么。”
“呵。”萧玉唐冷笑着拂袖而去。
王滇神色不虞地盯着那些人七手八脚地触碰着梁烨的身体,却没有再打算现身。
他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拼拼凑凑缝起来的尸块般的身体,原本以他现在的本事完全能像个活人一样,但因为当初他的魂魄碎得太厉害,这么些年依旧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丑死了。
他拧了拧脖子,伸手一摸只摸到了满手的血,污黑泛青,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也不好闻。
周身的怨戾黑气又升腾了几分,他抬起手,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梁烨的鲜血,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缠了人两天,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太弱了。
要不……转个世做回人?
不方便,还会忘记所有的事情。王滇猩红的眼睛里泛起了几分不耐烦,人真的太脆弱了。
但是想好好玩玩梁烨。
当回人,玩够了梁烨就杀了取而代之,然后剥了皮挂在床头上天天看着。
王滇很满意这个想法,最好再等梁烨长大一些,肯定更好玩。
他兴奋又迫不及待地飘上去又围着昏死过去的梁烨狠狠缠了两圈,才不情不愿地彻底消散。
“公主!他断气了!”
“医官——”
至于梁烨醒来之后怎么样,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此时的王滇还没有想到,因为梁烨枫霜落发作时被他缠上,自此便落下了病根,每逢毒性发作全身他残留的那些阴气就会一并激出来,浑身都会冷得像冰块,当然也更不会想到,自己还要忍辱负重当暖炉……
因循果环,大约都是报应。
*
明亮的吊灯照得王滇的睫毛都根根分明,梁烨压在他身上忍不住舔了一口,“快说。”
王滇一巴掌抵在他的脸颊上,使劲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你他妈属狗的吗什么都舔。”
“说!朕的玉佩到底是怎么丢的?”梁烨抱着他不肯撒手,龇了龇牙就要咬他的脖子。
“我说。”王滇卡住了他的下颌,状若回忆道:“转世前我回去过一趟,跟你简单打了个声招呼,你跟我闹着玩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就被申玥俪捡走了,嗯。”
“真的?”梁烨狐疑地盯着他,“朕怎么半点都不记得?”
“枫霜落毒性强悍,你能记住就奇了怪了。”王滇开心道:“我记得就行。”
“撒谎。”梁烨眯起了眼睛,“你方才还说想捏死朕这个小兔崽子,你会跟我玩闹?”
“……哈哈。”王滇被他压得有点喘不上气,干笑了两声,“我说了?我根本就没说,陛下,你讲讲道理。”
梁烨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王滇伸手拽散了他的长发,手指没进了柔软的发丝间,哄劝道:“把头发剪了好不好,剪了就跟我全都一样了,剪了吧。”
梁烨舔了舔他脖子上圆润的牙印,咧嘴一笑,“不剪,除非你跟朕说实话。”
“啧。”王滇将他的头发缠在指间扯了两下。
梁烨俯身下来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发丝落在了他脸上,“虽然枫霜落发作那几日发生了什么朕都忘了,但朕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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