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139)
皇帝对韩司恩感情复杂, 心里也觉得韩司恩这次有些过了,但是就冲着这世上和王瑛最像的那张脸,皇帝也不忍心怪罪韩司恩。
于是这□□堂上在听到有人提起韩司恩藐视自己时,他便随口道了句:“韩司恩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哪有故意藐视朕这一说?”
皇帝都公开维护韩司恩了, 众多朝臣知道这次没办反扳倒韩司恩了, 也知道皇帝这语气是万分不耐了,便不在继续提起韩司恩无礼这事了。
不提韩司恩,倒是可以提提韩国公府,于是有人便问起了皇帝如何处置韩国公府等人。韩国公府的这些人被因为想要暗中勾结五皇子而被关押,又有心想置太子于死地,都是死罪,按例午门斩首都不为过。
但是韩国公府毕竟是从太-祖时就有的,祖上一直受宠,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特权的,而且皇帝把人关押之后一直不表态,刑部的人摸不准皇帝是什么意思,不敢对韩国公府的人用刑,当然也不敢给他们好脸色。
刑部早就有心让皇帝赶快处理这事了。
臣子虽然提起来此事,皇帝听罢沉默了下,只说此事容后再议,便略过去了。满朝文武知道皇帝是真心不想讨论这事,便把此事又记在韩司恩头上了。
觉得皇帝肯定是为了维护韩司恩这个宠臣,所以这么做的。
而对韩国公府的事最为害怕不安的是户部侍郎赵宽,他刚刚以为自己找了个好亲家,结果不久韩国公府便被皇帝撸了,他的好女婿也下大牢了。
赵宽并非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心疼,他一直十分后悔自己怎么没把赵奕嫁给韩司恩,他现在很是害怕自家被牵连。所以这段日子他在朝堂上非常安静,他心里甚至有点希望赵奕最好赶快身亡,以免连累他们赵家。
他夫人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赵奕的名字除去,或者疏通下关系去见赵奕一面,让他和韩悦文和理,等人回赵家,他们就把赵奕送到山上和尚庙,这样他们赵家和韩国公府也就没什么关系了,等时间长了,赵奕受不了山上的清苦,病逝了也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不得不说赵宽对他夫人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动心的,他是想找个机会去见下赵奕的。现在韩国公府为白身,他们赵家是官身,身份颠倒,他们如此行事也无非厚非。
不过赵宽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实施,他是去见过赵奕,得知他的目的后被柳氏痛骂了一顿。这事传到皇帝耳中,皇帝淡淡的说了句赵侍郎果然是性情中人,当初那么真心的求这门亲事,想要和韩国公做亲家,转眼就对这门亲事不喜了。
此话传到赵宽耳中,赵宽自然是心中一寒,不敢在有所动作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想的是怕被韩国公府牵连,倒是忘了皇帝一向不喜欢这么做事的臣子。
再加上还有韩司恩这个流淌着韩国公府血的万安侯在,赵宽觉得自己这些天这么做都是受到了蛊惑,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对韩国公府的疏离,心里因此有点痛恨给他出主意的妻子了。
外面这些琐碎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有关韩国公府的流言纷纷,自然传到了韩司恩耳中。
韩司恩听了这些,神色平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他知道这次那些多心眼的文武大臣可真是误会了,皇帝之所以没有对韩国公府的人做出处置,可不是因为他,皇帝这次有心等姬洛回京,让姬洛这个太子做决定。
从这方面来看,皇帝大概是在姬洛在战场上失踪一次,心中不安,有点想放权给姬洛了。
不过韩司恩即便是知道这些,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当然,也没人可以告诉的便是了。他对朝堂上的事根本不关心,他每天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生活习惯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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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人一直在计算着太子回京的路程,但是一路之上太子走走停停,据说是身体不适。有人觉得这是太子想听沿途百姓夸赞自己的功劳,听沿途官员和百姓对他的赞美,于是便自认为好心的在皇帝那里隐喻的提醒了几句。
皇帝自认为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非常了解的,便狠狠驳斥了说出这话的人,说他这是别有用心,故意挑拨太子和他的父子关系,故意使储君和皇帝不和。
这顶大帽子扣下,说出此话的官员只顾认错,再也不敢吭声了。皇帝看着这些找事的人心中不耐烦,便让人在家好好休息去了。
不过太子的行程再怎么慢,他们还是到达了京城。
太子回京那天,文武百官前去京郊亲迎,里面还是没有韩司恩。
姬洛看到没有韩司恩时,心中有些为在身后马车中的白书叹息。当初他和白文瀚奉命回京时,最担心的就是刚刚醒来不久的白书。
白书在醒来后,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回京,这次他们肯定不能把他留下的。
皇帝的圣旨下达,他们自然不能多耽误的,姬洛还是故意耽误了几天行程,然后让白书坐着马车和他们一起回京了。
路上也怕白书伤势复发,所以他们赶路还是非常慢的,尽量在有人烟的城镇休息,而不是在荒郊野外。
只是等他们回来了,白书最想见的人却不在,也不知道白书会不会失望。
姬洛一边扶起那些对自己行礼得朝臣,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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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洛回皇城后便,铁甲未脱便带着白文瀚等有功之臣前去见了皇帝。皇帝对白文瀚这次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其实如果没有白俊和太后的私情,他对白文瀚一直是挺欣赏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提拔他为将军。
皇帝见到了这些人自然是论功行赏的,大部分人的赏赐还是非常符合自己的军功的,大部分人都被皇帝提拔了,只是到了白文瀚那里,皇帝只赏赐了金银,并没有提拔官职。
这在其他人眼中自然是薄了,不过白文瀚倒是没有感觉,他甚至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当初韩司恩的面具掉落下来时,他心里就非常不安,毕竟韩司恩那张脸太像皇贵妃了。
白书喜欢韩司恩这事,不管韩司恩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直担心这会成为皇帝心中的另外一根刺。这样的刺加上当年白俊的事,很有可能让他们两兄弟陷入另外一种绝境。
但有着种种担忧的白文瀚,最终还是放白书来京城了。现在皇帝对他还是不喜,但至少没有迁怒的迹象,这在白文瀚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姬洛并没有为白文瀚争取什么,等皇帝说晚上有为他们准备的宴会时,他便同这些西疆而来的人一起退下了。
在出宫门后,他看了一眼和自己道别的白文瀚,心想,白文瀚该得到的,他早晚有天会给他的。
白文瀚并不知道姬洛有这些打算,他现在一心想回去看看白书怎么样了。
于是在和姬洛告辞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白家没有了,将军府也被封了,现在白家两兄弟住的地方是姬洛提前让人准备的宅子,白文瀚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西疆,也没有矫情,便住下了。
不过白文瀚回去之后并没有看到白书,询问了下人才知道,白书拖着自己病恹恹的身体去见故友去了。
至于这个故友是谁,白文瀚自然是知道的,他本能的想去找白书,但身子刚动,他便站定了,最后他深深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慢腾腾的回到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白书正站在韩司恩面前,他今天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经过通报后见到韩司恩的。其实他一开始是想仰仗自己的武功翻墙的,但是他心口那一箭当初差点要了他的命,加上想到当初在西疆,韩司恩明确表示不喜欢他用受伤这种手段来见自己的表情,白书便同其他人一样,用最普通的方法去见韩司恩。
好在,门房进门通禀之后,他很快就见到了韩司恩。
白书因为受伤的缘故,加上这一路颠簸,他的脸颊非常的瘦弱,看上去苍白的不健康。可是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韩司恩,他还是露出个高兴的笑容,他说:“韩司恩,我回来了。”
第152章
白书在回京的路上,因伤势的缘故一直躺在马车里, 那时闲着无聊的他会想, 韩司恩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见到韩司恩会是什么心情。
那时白书想,自己见到韩司恩时大概会很兴奋吧, 毕竟是历经生死之后的再次见面, 一定会心情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吧。但是现在, 等真的见到了那张冷凝的容颜, 白书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也很高兴。
然后他笑了, 对着那个站着的人, 说,韩司恩,我回来了。
韩司恩看着白书, 又看着他心口中箭的地方,许久后,他收回眼,找来个侍卫平静的吩咐道:“去给白大人报个信, 说白公子在万安侯府。”
侍卫领命而去,韩司恩看着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白书, 指了指自己身边放着的椅子很随意的说道:“过来坐。”
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 就像两人一直没有分开那么久一样。这样的一句普通的话, 在白书耳中确实意义非凡, 他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字符, 不过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深了。
白书坐到韩司恩身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直看着韩司恩,他觉得韩司恩比他离开时瘦了点。
韩司恩也坐了下来,他对白书觉得自己瘦了的事一点没有任何感觉,相比较之下,白书看上去比他更加瘦弱,脸色透白,看上去有些无力的样子。
说来,白书在韩司恩面前一直都是挺健康活泼的样子,这样有气无力的模样还真少。
想到这里,韩司恩的双眼微微动了下,然后他看着白书的心口道:“你的伤势怎么了?”他没有见到白书的伤口,但是能想象那光洁的皮肤上残留的伤疤,让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历经生死的伤疤又怎么会是小伤。
白书则因为韩司恩这句询问,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在他生死难料时,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韩司恩,他想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他哥哥曾在他醒来后问他值不值,他知道白文瀚这么问的原因,他受伤那么重,消息早就传到京城,可是韩司恩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句关心安慰的信都没有。
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外人看来那么冷傲孤寂,像是没有一颗跳动的心,可是白书还是轻声说值得。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他知道韩司恩防备心重,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等,慢慢的软化他的心。
他既然活下来了,那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做这件事。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为此难受。
不过他的心很小,很容易填满。现在听韩司恩的问话,那些难受瞬间消失了。
他想,还是不一样吧,若是旁人韩司恩大概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用提起这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充满关心的话了。
于是白书说:“放心吧,早就没事了。韩司恩,你一直很担心我吗?”
韩司恩平静的听着白书心底波浪汹涌的感情,现在他还在为自己冷漠找到的借口,像是苦涩的海水一样慢慢的把他淹没了。
韩司恩心想,还真是傻,为自己所有行为都找好了借口,只为一句普通的关心之语。他其实可以开口说,我没有关心你,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像普通朋友那样。
但是这些话,韩司恩感受着白书心底浓烈的感情,却是说不出口的。
他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但他曾经也这么诚心诚意的爱过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最后拿了把刀捅在了他的心口,可他曾经真的很爱他。
真诚又坦诚的爱情,甚至为了他闭塞了自己的耳朵,完完全全的信任着他,把他当做最美好的宝贝一样捧在手里。
现在同样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人,为了自己所有小小的情绪包容着自己。他都知道,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就算是白书心底最干净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对人的信任已经消失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自己只要不再爱人,不再信任一个人,就会像是一座堡垒一样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