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虞姑姑确实给许怀秉上了一碟梅子酥点,但这怎么可能是许怀秉吃剩下的?
卫寂:“梅子酥是虞姑姑昨日做的,这种点心能存放得久,而且开胃,姑姑便多做了一些,这碟肯定是新盛的,而且许怀秉没有动梅子酥。”
姜檐更酸了,“你连他吃了什么,没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那是因为与许怀秉独处时,卫寂无话可说,可又不好怠慢客人,就不由关注起这些杂事了。
见姜檐抿着唇,卫寂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那……什么时候订下亲事?”
他转移话题的手法并不高明,但却正好戳心姜檐的靶心。
面上的不虞一扫而光,姜檐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卫寂,“你若是着急,那便在丧期过后的第二日,我进宫去请旨。”
卫寂眼睫敛动着,磕绊道:“不,不是要先等言官上谏么?”
姜檐想也未想,立刻回道:“那就催一催他们。”
说完这话,在卫寂脸上看到惊愕,姜檐清了一下喉咙,随后恢复了矜持,“你不要总是这么心急,我知你想早日来东宫,但也太着急了。”
卫寂被他说得脸热,端着手中那盘梅子酥如同捧着烧红的火炭。
可这个时候也不好反驳姜檐,卫寂低声说,“臣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点心。”
这时姜檐也不嫌梅子酥是许怀秉‘吃剩下的’,他从碟中拿起一块,“做什么那么麻烦?你还没说……到底定在那一日?”
卫寂避而不谈,“还有七十三日,到时再说罢。”
姜檐嘟囔,“七十三日一眨眼就过去了,现下不商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商议?”
听到姜檐的话,卫寂抬头看了一眼,他立刻将脸转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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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虞姑姑买完菜回来,便看见卫寂与姜檐坐在庭院,两人手里捧着一样东西,肩并肩地挨着。
待她走近才发现那东西竟是一本黄历,两人看得倒是很认真,连她回来都没发觉,还低声说着什么。
卫寂:“……日子定得会不会有些急?”
姜檐:“怎么就急了?”
卫寂:“臣听闻定下亲事后,少说也要四五个月置办东西,两个月太赶了。”
姜檐:“定了日子,礼部会看着操办,哪里要你操心赶不赶?”
虞姑姑听了几句,顿觉好笑,摇着头拎上手中的肉进了厨房。
在案板上切菜时,她依稀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定下月份后,卫寂与姜檐又开始算他俩的雨露期,太子大婚礼事繁杂,一定是要避开雨露期。
卫寂算好那月他俩的信期,然后翻看着黄历找宜婚嫁的好日子。
其实这些事应当由钦天监定,姜檐偏要拉着卫寂一块算,还要倒打一耙卫寂是那个心急想要成婚的人。
姜檐指着黄历上一个日子,拍板道:“你不是想早日成婚?就这日罢,还快一些。”
他说话的热气全喷洒到卫寂耳畔,卫寂不自在地侧了侧脸。
与越靠越近的姜檐拉开了一点距离,卫寂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姜檐指的那个日子。
他还是觉得太赶了,先帝大婚的时候,听闻单是缝制喜服便用了三个月,还是数十个绣娘赶制而成。
似乎看出卫寂心中所想,姜檐瘫着脸,一脸大义道:“如今国库里的银子都用在兴建水利一事上,我身为太子要以国事为先,你我的婚事尽量从简。”
这话说的在理,卫寂也不想太过铺张,便没了话。
看着卫寂垂下眼眸,露出眼皮那枚小痣,姜檐不由自主地凑近卫寂。
卫寂察觉到什么似的,抬眸去看姜檐,那颗小痣跟着没了。
姜檐目光硕硕,“不许你抬眼。”
卫寂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依姜檐所言垂下头。
姜檐飞快在卫寂眼皮落下一个吻。
卫寂慢半拍地摸了一下被亲的地方,下一瞬他的脸被姜檐捧了起来。
看着姜檐眸中的温情眷恋,卫寂心口重重一跳。
姜檐倾身凑近他,卫寂下意识要闭上眼睛,却听见厨房传来刀落在案板上的剁肉声,他一下子惊醒,抬手推了推姜檐。
姜檐也听到了厨房的动静,他黑着脸朝里面看了一眼。
知道卫寂脸皮有些薄,不愿在外人面前与他亲近,姜檐扣住卫寂的手,要带他回屋。
虞姑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让卫寂帮她从井中打一瓢水,厨房的水缸空了。
听闻水缸空了,卫寂起身正要去打水,却被姜檐拦住了。
姜檐拧着两道浓眉,语气十分不满,“她为什么要你打水?”
卫寂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姑姑在厨房忙活。”
这处宅子虽然不大,但若是只有一人打理也很累,卫寂体恤虞姑姑的辛苦,经常与她一起收拾宅子,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姜檐沉着脸,“不许你去!”
卫寂觉得姜檐是误会了,虞姑姑并没有欺负他,相反在他最难的时候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还未等卫寂开口解释,就见姜檐挽起一截袖子,不怎么高兴地说,“我去打水。”
卫寂仰面看着姜檐,几息后他低下头,眼底却化开一抹笑。
姜檐打上来一桶水,舀了一瓢水送进了厨房。
虞姑姑心中讶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接过那瓢水,顺着锅沿倒了进去。
卫寂走进来,打开水缸的盖子,“这不是还有么?”
虞姑姑面不改色道:“水中进了飞虫。”
卫寂见过虞姑姑刷水缸,用手比划了两下,“那个扫水缸的,毛毛刺刺的东西。”
虞姑姑从墙上取下饮帚,“是这个么?”
卫寂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他与姜檐将水缸搬了出去,用缸中的水浇过菜园,然后卫寂开始用高粱糜子做的饮帚刷水缸。
洗干净水缸后,他们又将缸搬了回去。
虞姑姑站在灶台前翻炒锅中的菜,余光不住往挑水的姜檐身上瞄。
姜檐力气比卫寂跟虞姑姑都大,挑两桶水进来毫不费力,他一人便将水倒进了缸中。
其实她方才是故意的,不管是用力切菜,还是要卫寂帮她打水,都是想阻拦卫寂随姜檐进屋。
昨日卫寂跟姜檐出去,回来后嘴巴都红了。
她是担心姜檐没个轻重,进屋后再像昨日那样欺负卫寂,谁知竟是一个会疼人的。
姜檐挑了四桶水,便将水缸填满了。
这次他再带卫寂回房,虞姑姑望了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回屋后,卫寂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姜檐。
姜檐边擦手,边问卫寂,“平日都是你打水?”
卫寂摇头,“不是,都是虞姑姑打水。”
后来有一次他看到了,自那之后便开始注意水缸,快没水的时候就会跟她一块抬水。
见卫寂过得这么清苦,姜檐皱起眉,“我从东宫给你调一个粗使的。”
卫寂:“不用的,这样很好。”
他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安逸,打打水、种种菜、看书看累了还会帮着虞姑姑一块纺线,听她讲自己家乡的趣事。
看出卫寂是真的喜欢,姜檐忽地有些泄气,垂眸看着洇湿的帕子。
他既想顺着卫寂的心意,又想卫寂留在东宫陪自己。
半晌姜檐才瓮声瓮气地问,“小宅子真就那么好?”
卫寂愣了一下,而后回过味来,他斟酌着说,“臣觉得宅子不论大小,只要能与家人,以及所……爱之人住在一起都是好的。”
姜檐猛地抱住卫寂,埋在卫寂的颈窝,脸贴着卫寂蹭了蹭。
第77章
卫寂的任职文书不日便下来了, 如姜檐所言进府史做编纂。
他当差的第一日,明德帝便下旨命人重修文轩阁中的丛书,许太傅为总编纂,率二十八个编纂整理, 五十人抄写。
卫寂是许太傅的学生, 进入府史后很快便得到了他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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