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233)

　　“将军，胡贼又叫嚣着要见您，他们要求立刻进京。”代战骁的副将又一次来禀报。
　　代战骁冷哼一声：“这里是大燕，还容不得他们嚣张。就说未收到皇命，本将不能入京。”
　　“是！”
　　代战骁确实在等皇上的命令。这五百人如何安置，派谁来监视，都需要皇上亲自下令。
　　一队人马从京城出来，快马加鞭地向驿站奔去。为首的人面色黑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在家中照顾“娇”妻的王石井。代战骁等候皇上的指令，永明帝派王石井出京宣旨顺便接人。要去面对胡人，还要离开邵云安两天，王石井的心情绝对好不起来。对胡人，他只有憎恶。
　　代战骁没想到前来的人会是王石井。面对王石井，代战骁的心里和父亲—样，很复杂。王石井曾是他的部下，对王石井的能力和人品代战骁算是了解，抛开王石井现在的身份，代战骁还是很高兴能见到过去的部下，但当这位部下变成了他的“弟媳”，他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侯爷。”不管高兴不高兴，代战骁还是做出应有的礼仪。
　　“将军。”见到代战骁，王石井很高兴，不过心情也十分的微妙。他曾经的顶头上司如今是他的大舅哥，双方还没有正式见过面，称呼上王石井没直接喊大哥。王石井比代战骁还要年长好几岁。
　　代战骁从善如流地问：“皇上派侯爷前来，不知有何示下？”
　　“各国使团已入驻京城，千岁如今又有孕在身，为了避免事端，皇上命胡哈尔国使团驻扎京都宫防营，只允许带五十人进京。”
　　五百名胡哈尔国勇士涌入京城，那绝对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永明帝的旨意是让这些人留在驻扎在京郊外的官防营，由官防曹直接监视（看管），允许五十人进京已是永明帝的底线。胡国使团对此极为不满，他们要求这五百人—起进京。
　　王石井和代战骁坐在柯沁王的面前，听着对方言辞激烈的抗议。代战骁是忍着挥刀的杀意，要不是燕国不能再开战，在柯沁王进入大燕境内时，代战骁就会杀了他，对胡贼，他只会更恨。不过叫他意外的是，王石井也同样面色不善，甚至带着明显的厌恶与不耐烦。王石井如今是忠勇侯，又是带着圣命而来，他现在的所为必须出于两国目前暂时的和平来考量，他这样的表现只会激化双方的矛盾，并不利于接下来胡国将会提出的两国议和事宜，代战骁摸不准皇上派王石井前来的用意，是不在乎此次的议和？还是王石井这人并不堪大用？代战骁怀疑是后者。
　　代战骁并不知道王石井已经十分的克制了。在柯沁王的都尉咆哮完后，王石井毫不退让地说：“五十人，多一个都不行。若贵国使团不能接受，那你们可以回去了。此次两国议和，是你们胡哈尔国提出的，可不是我大燕求着你们。不过你们现在的强人所难也实在难叫本侯看出你们的诚意。”
　　柯沁王开口了，带着怪异的口音说：“侯爷，我胡哈尔使团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向燕国的皇帝寻求双方议和的可能。可是侯爷您的态度却让我们议和的一片赤诚之心如坠冰窟，如此的后果，可是侯爷您能担待的？”
　　王石井却是冷冷笑了：“既然柯沁王认为你们是怀着一片赤诚之心来议和，那不如就从这—步开始吧。胡哈尔国寻求与大燕国的和平，柯沁王何不先做出表率？若您做不了主，不如派人回去问问你们的大汗要不要接受我们的要求？”
　　“你！”柯沁王气得站了起来。
　　王石井也站了起来：“五十人，多一个都不行。”
　　柯沁王咬牙：“忠勇侯的‘勇猛’，本王领教了。”
　　“谢您的夸赞。”
　　“哼！”
　　柯沁王愤而离开，和他—起来的四位部下恶狠狠地看了眼王石井，跟着离开。代战骁看向王石井，希望他能解释。王石井却是只说了句：“我们与胡哈尔国，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里不是询问的好地方，代战骁忍住了心中的疑虑。
　　王石井—步不退，交涉（抗议）无果的柯沁王只能不甘地挑出五十人，跟随王石井和代战骁进京。其余的四百五十人先送到官防营去。
　　这样也耽搁了两天，之后路上不做停歇，王石井带来的五十名禁卫军，代战骁带来的五百翼虎军与五十名胡哈尔国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入京城。他们的到来迅速引来了京城百姓的围观。王石井把胡国使团一行人带到已经准备好的使团馆。如今大斯国、鲜鹿国和大山部落的使团都已经抵达了京城，各国的使团馆并不在—起。三国的使团馆都表示要等罗荣王大婚后才返回，所以他们都会在京城果很长一段时间，胡国目前还没有提出是否要出席罗荣王大婚。
　　在胡国使团入驻使团馆后，王石井和代战骁要进宫复命。等到皇上确定了具体的时间，才会接见胡国使团。在两人离开后，柯沁王的都尉恨恨地说：“主上，大燕国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柯沁王表情阴郁地说：“且让他们嚣张好了。至于那个忠勇侯，就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了。”
　　东临殿，在代战骁把胡国使团的情况如实说完后，王石井把他与胡国使团的交锋禀报给永明帝。永明帝听完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翁阁老要四日后才能回京，等翁阁老回京，在宫中宴请四国使团。骠骑将军，君后要见你，你去吧。”
　　“是。”
　　代战骁离开，也明白是自己猜错了，看皇上的态度，王石井对胡国使团的所为怕是皇上授意的。
　　代战骁走后，永明帝却是问王石井：“你觉得胡国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王石井蹙眉说：“那个柯沁王的态度很强硬，—定要那五百人全部进京，若真如他们所言是真心求和，那他们的所为岂不是前后矛盾？皇上，臣不懂这些，但云安曾对臣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国不是没有与我大燕求和过，那都是他们势弱的时候，而一旦他们强大起来，就必定会进攻我大燕。这次胡国使团前来，臣不认为他们是真心求和，要么只是一时之计；要么，就是为了仙水。”
　　永明帝眯了眯眼睛，手指轻叩桌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君后已经六年没有见过代战骁了，对方难得能回来，君后自是十分的高兴。家中的长辈都不在，君后便留代战骁在宫中吃饭。代战骁虽然很想见小爹和弟弟，也只能暂时压下思念与某种忐忑。中午永明帝没有过来，君后与代战骁两人—起吃的饭，当代战骁知道桌上丰盛的菜都是出自弟弟之手，他这个从来都流血不流泪的小将军，却是没能控制住眼角的泛红。
　　此时的忠勇侯府，布置—新。代家留在京城的主人都在这里。众人心不在焉地吃过午饭，焦急的等待。当下人通报骠骑将军来了，忠勇侯府的大门大开。哪怕是对认亲向来平静的邵云安都克制不住的有些激动。代战骁幻想过许多种与弟弟相见的场面，可真的见到的，却发现，所有的幻想，曾做过的所有见面时的设想都派不上用场。
　　他的弟弟，再次见面，已为人妻，腹部隆起，记忆中弟弟的模样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在看到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容貌依然青涩的少年人时，与曾经稚嫩的脸庞逐渐重合。当代战骁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紧紧地抱住弟弟，喉部哽咽。
　　代战骁的眼泪涌出，铁血男儿此时却是泪流满面。耳边是弟弟小时候的豪言壮语：“哥，我长大了也要像爷爷、大伯和爹一样成为大将军，杀胡贼！”
　　“好！”
　　他的弟弟没有成为大将军，而是成了别人的男妻，还为对方怀了孩子。
　　不知是怀孕了，还是被代战骁所引起的气氛感染了，邵云安的眼泪也没能忍住。王石井、粟辰逸急忙劝他，好半天，两兄弟才分开。代战骁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弟弟，邵云安也认真观察对方。代战骁比他大两岁，此时看上去却是和王石井的年龄差不多。常年在边关那种苦寒之地，吃穿用度又很差，代战骁又怎么可能有多么鲜嫩。代战骁肤色较深，一双和邵云安相似的大眼炯炯有神，身上有着武人特有的气质，那是久经沙场的锤炼之气，血染之气。兄弟二人相携进入正厅，代战骁这才去向小爹、姑姑等人问安。
　　之所以一家人聚在忠勇侯府，一来，邵云安有孕，大家把他当珍稀动物一样小心对待；二来也是让代战骁看看邵云安的生活，让他放心。粟辰逸很遗憾，夫君没能—起回来，不过他也很高兴，大儿子回来了，他是又心疼又激动。代战骁不像邵云安以为的那样沉闷，相反，他很活跃。边关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有有趣，丝毫没有艰辛与危险。邵云安很快就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哥哥。
　　代战骁给家里的人都带了礼物，因为是护送胡国使团，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挑选，带的都是他平时搜集的一些小东西，还有出自胡哈尔国的一些特色东西，不过他还是特别为邵云安带了一份大礼，是一整张自狐的狐皮。他不知道邵云安怀孕了，没有给小侄子（女）准备礼物，当场就把腰间的佩刀取了下来。代家人，不管男女都会练武，所以这佩刀作为礼物完全合适。
　　送完礼物，代战骁特别拿过一块石头放到邵云安身边的桌子上，说：“千岁要我寻找玉矿，我按照你给的那块原石找了，虎行关和哭夜关周围都没有，我手下的兵有说他们的家乡有类似的石头，我派人去找了，你看是不是这东西？”
　　邵云安一眼就看出这块石头是原石，不过还是要切出来才行。没想到哥哥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邵云安把石头放在—边，说：“辛苦哥哥了。我一会儿就叫人送去切了，如果是，哥哥只要把出产地告诉我就好。”
　　“好！”
　　代战骁希望是弟弟想要的那种原石。
　　这时候，王书平走了进来：“正君，乌甄公主求见，就在门外。”
　　“快请。”
　　王书平去请对方进来，邵云安对代战骁说：“哥，乌甄公主是大山部落大王的女儿，也是大山部落使团的团长。”
　　代战骁点点头。
　　很快，乌甄公主来了，身后是她的两名贴身侍卫。邵云安每次见到乌甄公主，那两人都在。乌甄公主一来先向邵云安行礼，然后就看向了代战骁。代战骁则在对方一出现时就盯住了对方。
　　“乌甄公主，这是我哥，我大燕的骠骑将军。”
　　“代小将军，久闻。”乌甄抱拳。
　　“大山部落大公主，久仰。”代战骁抱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片刻，同时分开。乌甄公主看向邵云安：“正君，我此来是有事相告。”
　　粟辰逸、沈冰和代滢香等人立刻离开，只留下了王石井、邵云安和代战骁三人。正厅的门关上，乌甄的表情凝重：“正君，胡国使团进京我见到了，其中有一人多年前曾去过我大山部落。当时我还年幼，对那人却记忆深刻。那人来我大山部落挑战我部落勇士，那人身手不俗，手段却狠辣凶残，曾杀我部落勇士数十人，后来我父王下令追杀此人，此人至此消失，却没想他竟然是胡国人，也或者是投奔了胡国。”
　　“那人叫什么，是哪个？”代战骁立刻问。
　　乌甄公主说：“名字我记不清了，但永远不会忘记那人的样貌。就是走在胡国使团最前面的那个留着长长的络腮胡，脸上有一个十字伤疤的男人。那人当初来我大山部落，脸上就有那个十字伤疤，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代战骁道：“胡国使团此次随行之人皆为他们胡国的勇士，那人看样貌应该就是胡国人，若他真的身手不凡，为上位者效力也实属正常。况且胡人本就是杀人如麻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