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88)
岑老呵呵笑道:“安哥儿做饭是好吃,老夫的胃口已经被他养刁了。”
康瑞和蒋康宁点头附和。
邵云安道:“养刁就养刁吧。您就住在家里,想吃什么还不方便?倒是大哥和师兄要忙了吧?”
蒋康宁道:“若无要事,通常过了正月十五才正式开衙。如果是在京城,正月初十就要开衙了。”
康瑞接下说:“二月初一书院开学,师兄前一天去书院与诸位夫子见一见即可。”
邵云安看向岑老:“县学那边老爷子您不用去吗?”
岑老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初一那天我露个面,对学生们诫勉一番。县学的事宜由三位副院长主事。”
“那初一井哥再送您过去,您忙完了就回来。”
“好。”
见他们说完家常了,魏弘文开口:“邵小哥的厨艺如此了得,难道不打算开一家酒楼吗?以邵小哥的手艺,即便是我一丈轩的厨子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邵云安笑道:“我这个人懒,开酒楼麻烦得很,井哥也不喜欢我太忙。”说着他就去看王石井。
王石井马上接话:“我们家人口简单。平日里做的小买卖已足够日常用度,无需再去劳心劳力。况且云安年纪尚小,过于劳累于他也不是好事。”
魏弘文很想吐槽。你们那是小买卖么!别说他了。许掌柜和曾掌柜也很想吐槽。王石井接着说:“银子是挣不完的,我们家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一句话堵住了魏弘文想要与邵云安合伙开酒楼的话头。
蒋康宁适时出声:“魏公子可是难得能尝到云安的手艺,莫要浪费啊。”
魏弘文重新拿起筷子,无奈地对邵云安笑笑。先吃吧。吃完了怎么也要找个机会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魏弘文在那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邵云安提他的事。一顿饭就在他的思虑中过去了。但他没想到,还不等他先提,有人却提了。
“老爷子、师兄、大哥,我让厨房烧了水,你们要不要去泡泡?”
岑老看着邵云安,眼里是询问:【你有主意了?】
邵云安露出自信的关容:“我正好有事找许掌柜。老爷子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去泡个澡解解乏。”
看到邵云安的笑容,岑老、康瑞和蒋康宁知道他是有对策了。邵云安在他们心里一向是有主意的,三人也就不坦心了。
邵云安这么说,魏弘文、许掌柜和曾掌柜不由得神情一亮,许掌柜赶忙说:“我也正好有事找邵小哥商谈,你我想到一块去了。”
岑老摆摆手:“那安哥儿你们去谈正事吧,我和你师兄、大哥再喝杯茶。”
“好。”
邵云安起身,示意三人跟他走。三人朝岑老、蒋康宁和康瑞略一行礼后,跟着邵云安和王石井走了,脚步中带着急切。
“不知云安是如何打算的。”康瑞自语。
岑老摇摇头:“茶和酒是断不能交给恒远侯府的。此事康宁你要上一封密奏给皇上,另外再修书一封给康辰,要他秉呈君后。”
“好。”
邵云安把魏弘文三人带到他和王石井的书房。郭子榆随后就送来了茶水。几人坐定后,邵云安没有吭声,王石井开门见山地问:“魏公子此次前来不是单单只想见见我们家云安吧?”
魏弘文还真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直白。不过对方既然直白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正是。魏某从商多年。年前京城突然冒出一种新茶和一种新酒,京城的达官显贵可谓是趋之若骛,尤其是那新茶的价钱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一两。魏某得知那新茶和新酒出自您和邵小哥之手,恰巧魏某也得知手下与您二位多有接触,故而前来套份交情。不瞒您二位,魏某希望能与您二位做这个买卖。
魏某也知,新茶与新酒的大东家就是君后。魏某不是要与君后抢生意,实乃魏某也有不得已之处,这新茶和新酒魏某不多求,新茶一年至少一百斤,新酒一年两百斤即可。魏某查过,以永修县茶和羊奶子果的出产,这数目并不多。”
魏弘文当初的设想可不是这么点,他原本是打算至少从邵云安手上拿到三成的量。但在这一天过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这些数量。数量虽不多,但有一点他能肯定的是,除了他,别人再无可能从邵云安手上拿到新茶和新酒。
王石井面无表情地说:“魏公子也说了。茶和酒的大东家是君后。我和云安不过是一介草民,您觉得我们能不经君后同意就把茶和酒卖给您吗?魏公子的要求强人所难了。”
许掌柜和曾掌柜一听不由着急起来,许掌柜可怜巴巴地祈求地看着邵云安,希望邵云安能看在他们两人那一点点交情上给个方便。邵云安却假装没看到,拿起茶碗喝起了茶。魏弘文深吸了口气,却没有恼怒,而是说:“君后也是要用这些茶和酒来卖银子。魏某也不跟二位兜圈子。我要这些茶和酒,为的仅是我恒远侯府的名声,至于这价钱却不重要。这茶和酒,君后卖出多少,我就多少价钱收,只要做出我恒远侯府也能拿到这茶和酒的本事即可。”
邵云安轻笑一声,出声了:“我不在京城,不知道这茶和酒到底怎么卖。但魏公子您若真这样收,那可就亏大了。”
魏弘文也轻轻一笑,说:“有时候,脸面更重要。也是因为邵小哥与许、曾二人的交情,魏某才特意走这么一遭。邵小哥是个重情重义的,还望邵小哥能理解魏某的难处。”
邵云安却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魏弘文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许掌柜实在忍不住开口:“邵小哥,您就帮帮忙吧。这件事对大东家,对恒远侯府真的很重要。”
王石井道:“除非君后准许,此事我与云安做不得主。魏公子有恒远侯府,我二人可无法与魏公子相比。”
魏弘文道:“王兄弟谦虚了。岑老虽不在朝堂,但可不是普通人。”
王石井反问:“魏公子的意思是岑老的面子比君后还要大吗?”
魏弘文抿紧了嘴,许掌柜又忍不住要说,邵云安抬手制止了他。
“许掌柜、曾掌柜,不是我和井哥不给你们面子,也不是我们拿乔。茶和酒虽然是出自我和井哥之手,但如今,我和井哥却没有把茶叶和酒卖给谁的权力。”邵云安接着不客气地说:“魏公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就是在为难我们。你们在京城难道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茶叶和酒的价值?你们觉得皇上和君后会让别人挣这份钱,挣这份名声吗?恒远侯府不怕得罪皇上和君后,我和井哥可不敢,我们俩没那么大的靠山。”
魏弘文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说:“邵小哥恐怕是误会了。恒远侯府怎可能不怕皇上和君后?”
邵云安一脸“不解”地说:“不怕吗?可是您的意思里透出的就是不怕啊。您若怕还会跟我提这个要求吗?还会明摆着来跟君后和皇上抢生意吗?”
魏弘文不知该怎么说了,这话要是传到皇上和君后耳朵里,也许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绝对会对恒远侯府怎么样。该死!他真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两个农家子根本就是精明得跟狐狸一样!
许掌柜和曾掌柜急了,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们的东家可绝对担待不起啊!两位掌柜赶忙求情:“邵小哥,您误会了,我们东家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邵云安打断两位掌柜的话,对面色紧绷的魏弘文说:“魏公子,我和井哥想跟您单独谈谈。”
魏弘文的神色微变:“可以。”
第77章
许掌柜和曾掌柜出去了。王石井拿起茶碗喝起了茶,邵云安对面色不愉的魏弘文微微一笑,问:“魏公子,我能问问你来找我和井哥,是为了恒远侯府还是为了你自己吗?”
魏弘文看看邵云安,半晌后,他开口:“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恒远侯府。”
邵云安摇摇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魏公子又想为了自己,又想为了恒远侯府,就如那鱼和熊掌,您只能取其一,无法兼得。”
魏弘文微微挑眉,问:“若为我,该如何?若为恒远侯府,又该如何?”
邵云安道:“若只是为了魏公子您,我倒可以给您出个主意;若是为了恒远侯府,那我就没办法了。君后和恒远侯府于我和井哥就好比鱼和熊掌,我俩也只能选其一。”
魏弘文来了兴致:“可能详解?”
邵云安摇头:“那不行。除非魏公子您做出洗择,不然我没法详解。”
魏弘文不假思索地说:“魏某选为自己。”
邵云安笑了,果然康辰大哥的分析是对的!他道:“若是为了魏公子您自己,这件事其实很好办。”
“愿闻其详。”
邵云安一句话说愣了魏弘文:“您干嘛要跟君后抢生意?您完全可以跟君后合伙做生意啊。这样不但不会招来君后的不满,还能得一大靠山,何乐而不为。”
魏弘文的心下谨慎起来:“可否请邵小哥明示?”
邵云安先问:“魏公子觉得皇上这个人怎么样?是昏君还是明君?”
魏弘文的头皮顿时有点麻,还是回道:“圣上自然是明君。”
“那皇上作为明君能容忍手下有钱又有权吗?”
魏弘文的后背一阵冷汗涌出:“自是,不能。”
“可是恒远侯府现在就有权又有钱,还比皇上有钱。”
魏弘文的头皮发紧,直直的盯着邵云安。邵云安很无辜的表情:“我不懂政治,但我知道,作为上位者很忌讳手底下的人比自己有钱还不愿意听自己的话。魏公子你如果是为了恒远侯府来找我要茶叶和酒的生意,看在皇上和君后的眼里就是明摆着跟他们抢生意。恒远侯府已经很有钱了还要跟皇上抢钱,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找死么。”
魏弘文腾地站了起来:“恒远侯府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
对于古人来说,皇权是绝对敏感的话题。哪怕恒远侯对当今皇上心里有轻蔑,但绝对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死罪。邵云安是现代人,没那个顾忌,他这话说出来,哪怕是魏弘文也要吓出一身身冷汗来。
邵云安耸耸肩:“恒远侯府对皇上衷心不衷心,不是我和井哥能关心的,但如果别人知道你来找我要茶和酒的生意,那人家就是会这么觉得。魏公子难道有把握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不让他们在皇上面前说你们的闲话?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或者没有人敢这么做,那我可以把茶叶和酒按照你的要求卖给你,反正君后问起来我好说啊。我就是一介草民,您是恒远侯府的二公子,您来找我,我不敢不从。”
魏弘文的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了。这个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鲁莽。
“所以魏公子,恒远侯府和你自己,你只能选你自己。如果你选了恒远侯府,你就是死。因为一旦这件事发展成我所说的那样,那恒远侯府要保住自己就只能把你推出去,说这是你个人的私人行为,与恒远侯府无关。如果你爹很爱你,愿意为你担责,那整个恒远侯府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皇上很缺钱,挡人财路可无异于杀人老婆啊。”
魏弘文被邵云安的胆大言辞给吓到了,现在还管什么生意不生意,他恳求道:“还请邵小哥指条明路。”
此时的魏弘文哪里还有来时的自信与对邵云安的轻视。他很后悔小看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