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成亲吧(15)
作者:醉轻烟
时间:2018-01-07 20:54:27
标签:欢喜冤家
官兵围了明珍楼,九成九是曲烽牵的头,自己若是再晚去几步,让明轩反咬自己一口,那就真的自首都说不清楚了!
曲烽行动也太快了吧!
明轩也没有想到,曲烽行动这么快。
他还在楼里吃早饭,忽然就见楼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有呵斥和铜锣开道的动静,他正想起身往外看,就见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说是官兵忽然把明珍楼围了。
明轩一愣,心想不该,往日官府要来,总会先派人打招呼的,怎么会一声不响的突然就把明珍楼围了呢?
他忙朝明珍楼的大堂里走,走到半途,副楼主陶然也冲过来,也是一脸茫然。
明轩皱着眉,隐隐想到了一个方向,但听人说那人昨日才受伤昏迷,怎么会今天就找上门?
等他走出来后,原本便忐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外士兵将明珍楼包围的水泄不通,周围街道尽被官兵清了干净,好事的百姓都被挡在很远处交头接耳。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冷风飒飒,吹得士兵们枪头红缨飞舞,天光之下,难得空旷又亮堂的门口,只有两个骑在马上的男人气势凛凛的停在门前阶下。
门口的下人个个面如土色,只觉得面前这两位犹如黑面煞神般的男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若是楼主晚出来一会儿,他们大概要砸碎牌匾直接骑马冲进去了。
曲烽穿着一身黑衣劲装,骑着高头大马,就堵在大门外,仰头打量着上方写有‘明珍楼’三字的牌匾,冷漠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身旁,厉铭也骑着马,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见明轩出来,二人连马都不下,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明轩和陶然。
如此嚣张的态度和阵势,将陶然吓得脸都白了。
这架势是个人都看得懂。
算账的来了。
厉铭见了明轩,面带嘲讽道:“明楼主,还记得我们吗?”
明轩攥了攥发凉的指尖,弯身行礼道:“草民见过鹰扬将军。”
曲烽朝他点点头:“记得就好。”
说罢手中马鞭朝明轩一指,两旁士兵立刻冲上来要拿明轩。
陶然忙喝止:“慢!将军要拿人也要给个罪名吧!”
曲烽看着他,忽然扬眉冷笑,手中马鞭甩开,朝着陶然一鞭子狠狠抽了过去,陶然一个文弱商人,哪里经得住这一鞭子,登时被曲烽抽倒在一旁,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鞭子抽的明轩心都凉了,他摇摇头,对下属示意不要再反抗了,然后对士兵伸出手,任由士兵将枷锁拷在自己脖子上。
沉重的枷锁一上身,压的明轩一个趔趄,他这辈子都没沾过这东西,不曾想今天也尝试了一回,心中不由苦笑。
从曲烽出现在拍卖会的那天起,一切都失控了。
曲烽的目标只有明轩,没打算再抓别人,见明轩被上了枷锁,便扯着缰绳转过身,对厉铭点头示意后,便由士兵压着明轩,一众人开始往回走。
曲烽骑马走在最前面,风扬起他高束的发,在晴空中画下一条优美的弧线。
不知何时摸到人群最前方的云觞,怔怔的看着他骑马走来的身影,一时竟不敢叫住他。
但……
他不敢,有人敢!
他左手方向,离曲烽更近的人群中,忽然有个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跑到曲烽身边拦住他,着急道:“曲大哥!你为什么要抓明轩大哥啊!”
曲烽勒住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方才抓人时,丹华离得更近,曲烽抽向陶然的那一鞭子他看的清楚,发现曲烽不是开玩笑,登时急了:“你,你忘了明轩楼主他和我哥……”
曲烽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让开。”
丹华被他的语气吓得不轻,但此事毕竟也是自己连累了明轩,平时闹归闹,但想到明轩此去可能会死,他还是鼓起勇气道:“曲大哥……不,不是明轩楼主的错,是,是我……你若要带他走,我就去找大哥来与你说!”
曲烽没有任何反应,抬起头不再看他,只丢下两字便绕开他继续前行:“请便。”
他突然拍马前行,丹华下意识让开,惊恐的目光落在后面的明轩身上,发现明轩正看着他,目光如水,道:“你哥救不了我。”
丹华一怔,顿时落下泪来,明轩一直静静的看着他,被士兵催着才迈开步子,临走前对他说:“回去吧。”
人群因为曲烽的靠近而寂静无声。
挤在第一排的云觞,在目睹了陶然挨得那一鞭子,丹华又□□了钉子后,愣怔的看着曲烽越走越近,却只觉手心发凉,那原本想喊又没胆子喊的欲望,此刻已经彻底哑火。
这是曲烽,但不是他认识的曲烽。
可是盯着那张英俊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那两片紧抿却柔软的唇,云觞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是真正的鹰扬将军……
他在心中默念。
这才是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了整十年的人。
自己身为一个平民,本就该离的远远的,坐在茶楼里,哼着小曲儿,品着香茗,听别人娓娓道来他的战绩和传奇,而不是站在这里,控制不住的想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
他不该在此时此地,想去冒犯将军的。
于是云觞脚步轻轻挪动,想往人群后缩,趁曲烽还没看到他时,缩的无影无踪。
这时,一直面朝前的曲烽忽然有了感应一般,扭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云觞脚步一顿,脑子瞬间空了。
是错觉吗?
天光之下,薄薄的阳光洒在曲烽脸上,竟令他那凌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眸,平静依旧,却褪去了冷漠和锐利,深邃的瞳孔中,藏着令他心动的温柔……
第二十六章:自首
是不是阳光太好导致他眼花了?
曲烽刚才是在对自己笑吗?
不对他没有笑,但是眼睛看起来像笑了啊!
云觞揉了好一会眼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曲烽那一闪即逝的温柔眼神是自己看错了。
一定是阳光太温暖的锅!
眼看着明轩楼主被这么大张旗鼓的带走,虽然心有余悸,但云觞还是打起精神前往找曲烽,得先把自己说清楚!
爱情啊上床啊什么的,等保住命再说!
曲烽还住在之前包下的客栈,只不过这次客栈里外都换了士兵站岗,连小二没有传唤也不能随便靠近客房附近了。
明轩被关在最角落的一个客房里,卸了枷锁,拷上手链脚链后,便再无人来理会他。
明轩朝外张望了一眼,屋外有人把守,却迟迟不见人审问,他心中有些奇怪,难道曲烽不知自己背后有人指示?
不……
借某人缘故,他是认识曲烽的,这个将军虽然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但为人处世并不刻板愚笨,且是大将军当做接班人一手栽培起来的,为人处世很少被抓把柄,所以再木讷也不该认为自己一个商人什么后台都没有就敢打他的主意。
他又想到今日这大张旗鼓抓人的阵势,也不像曲烽平日低调的作风,曲烽似乎并不怕此举会打草惊蛇,或者,他许是有意张扬,就为了告诉自己背后的人,自己已经落网,等着他们自乱阵脚?
又或者,他不愿动云觞,也知被后人势力庞大不愿深究,所以就从自己下手,审都不审,直接抓个有头有脸的人回去交差,至于自己背后的势力,他也懒得得罪。
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明轩不由想起半年前,这一切阴谋的开始。
一个朝中重臣的儿子陆公子忽然找上他,这陆公子与明轩曾有一段旧情,握了他不少把柄,以此相胁,又开出高价,软硬兼施逼得自己在曲烽凯旋中途,施计令其落单而后劫下。
原本就是冒死接下的差事,还偏偏在动手当夜状况频频。
他派人扮作老人去求救当时正和兄弟们逛夜市的曲烽,说自己儿子被邻家一大汉掳了要挟,见曲烽样子像官,便请曲烽出手相救,曲烽当时没有起疑,但人到半途就发觉不对要走,逼得他们只能提前出手。
出手仓促,后路埋伏的人一时不及赶来,天又下雨,对方还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众人合力竟一时无法压制曲烽,情急之下后来之人用雨势一时砸不灭的大火点燃失魂丹,曲烽不可抑制的受到影响,反抗之力被削弱,这时忽又有另一拨人冲出试图截胡,杀伤自己不少人,还杀了自己假做人质的一个孩子来限制曲烽的行动。
幸好明轩安排的人手远多与对方,曲烽终究还是被自己的人抢了过来。
但此事在明轩心头埋了一个疙瘩,他去问陆公子对方是谁,陆公子只说不知,催他赶紧将曲烽的身份洗干净然后送来。
结果对方从中作梗,让曲烽在拍卖会上被云觞拍走,而云觞又没有将曲烽交给自己身后的买家,私自将曲烽扣在身边。
从此,一切都彻底失去了控制。
陆公子责备他办事不利,从他这里要了许多好手,还拿走了失魂引和解药,要独自行动,他也懒得再辩驳,反正走到这条路上横竖都是一死,便随他去了。
明轩想着想着,不由苦笑。
当年为了撑起大厦将倾的明珍楼,他暗地里干了不少龌龊手段,如今……也算是报应了。
如今落在曲烽手里,不管他是否追究背后的陆公子,自己都难逃一死。
明轩倚在床边,看着屋外不时走动的人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悲凉。
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世上有几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可老天爷不会因为你怕死就放过你,尤其是自寻的死路。
明轩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求生的本能让他忽然想起今日冲出来拦住曲烽的丹华。
他苦笑,平日算是没有白疼这个任性又天真的孩子。
他想起丹华说的话,他要告诉自己大哥。
丹华的大哥……
明轩忙甩甩头,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然后闭上眼,为了避免自己再度想起这件事,便专心致志的去思考那一刀落下来,下辈子要怎么过。
毕竟,若曲烽不愿去得罪朝中重臣,也舍不得动云觞,那思来想去,就只有拿自己的命来为这件事做个了断了。
云觞已经在客栈外转了有十来圈了。
门口的士兵们警惕的盯着他,手握刀柄,如临大敌。
云觞越发的不敢进了。
客栈二楼,曲烽和厉铭在屋里沉默的思考着,派出去的眼线盯住了明珍楼,只要他背后之人沉不住气,很快就会见分晓。
厉铭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准备端起来喝,就听楼下忽然出来一阵呵斥之声。
低头沉思的曲烽抬起头,有些奇怪的朝门口看去,就听一守卫有些结巴的大声道:“你!你来干什么!”
接着就是云觞一声中气十足的答案:“自首!”
厉铭‘噗’的一口茶喷了出去,接着就是一连串压低了声音的笑。
曲烽也是哭笑不得的摇头。
厉铭站起身,晃晃茶杯:“得,我不打扰你们,我去隔壁看着明轩。”
他出了门,吩咐门口的人将自首的犯人带上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气,云觞把楼梯踩的‘咚咚’响,脑内不停复习刚才在门外准备好的说辞。
不料刚来到门口,见里面只有曲烽一个人坐在桌前,低着头,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手指在桌上一本书面轻轻划拉着,不见厉铭,他瞬间就又怂了。
带他上来的士兵原本被他壮起来的胆势吓得不轻,如今见他突然扭捏起来,不由来气,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进去吧!”
云觞一进来,手就不知往哪儿放,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统统忘了干净,大脑一片空白。
曲烽听他进来,于是抬头,眼神不冷不淡的,仿佛第一次见面前之人似的:“你犯了何罪?”
云觞被他盯住,心跳的更快了:“呃……我……我……”
我未经同意非礼你算不算?
我还想下药强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
一被曲烽看住,云觞满脑子都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原本该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先红了。
见他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曲烽似乎有些不耐烦,朝门外的人挥挥手,重新低下头看手里的书。
门外的士兵得令,立刻就进来拉云觞,云觞被他一拉回了神,忙道:“我,我是来交代,那个,我受人之托在明珍楼买下你的事。”
曲烽这才像是有了一丝兴趣,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云觞坐下说。
云觞僵硬着表情在他面前坐下,曲烽离开桌子,状似轻松的靠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吧。”
云觞不敢和他对视,于是眼睛看着窗户,终于找回一点理智,便将自己和徐鸣之间的交易迅速说了一遍,说到自己给钱让徐鸣走时,曲烽忽然打断他,“他取完钱后还有联络过你吗?”
云觞忙摇头:“没有,从那以后我就没他的消息了,就,就只是听说他的家人被人抓了,我没顾上去多打听。”
主要是整天缠在你身边,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可惜缠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睡到。
曲烽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这些话厉铭给他转述过,两人说的并没有哪里不同。
云觞见他不动声色的,不由紧张的超前探了探身体:“那个,将军……我这样,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啊?”
曲烽瞟了他一眼,云觞立刻坐直身体,面露乖巧。
曲烽面无表情的搁下茶杯:“这要看刑部了,自首的话,量刑时会考虑进去。”
云觞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会被判死刑吗?”
曲烽:“不会。”
云觞立刻松了口气,左右看看,又问道:“那,我是不是要被关起来啊?”
曲烽:“嗯。”
说罢起身对门口的士兵道:“将他押往州府衙门关起来,三日后送往京都。”
士兵:“是。”
云觞一愣,士兵就要过来拉人,云觞忙挡住士兵过来拽自己的胳膊:“等等等!等一下!”
曲烽转过身看他:“怎么?”
云觞睁大眼睛,神情有些愕然:“为,为什么是州府衙门?我,我不是该关在这里吗?”
曲烽微微蹙眉:“这里是客栈。”
云觞理直气壮:“那为什么明轩可以关在这里!”
曲烽:“……”
云觞更加理直气壮:“我也要关在这里!关在州府衙门你不怕我被人灭口吗!”
曲烽不假思索:“那就把他送到明轩屋里。”
云觞再度奋起反抗,使劲儿嚷嚷:“不!我不要去明轩屋里!就是我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杀了我的!”
曲烽本就头疼,好容易缓和一些,被他一嚷嚷脑门又开始疼,无奈道:“那你要住哪儿?”
云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要住你这屋!”
第二十七章:叙旧
屋里,静的鸦雀无声。
拉着云觞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看云觞,又看看曲烽,曲烽给了他一个眼色,于是他默默地松开手,退了出去。
云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也闭上嘴,低着头,羞的耳朵尖也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他突然想起一句特别适合自己的成语。
色令智昏!
曲烽倒没有他们这么大反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好似犯了错的青年。
不同于云觞非常艰难的将十年前的曲烽和十年后的曲烽融合在一起,曲烽看着云觞,倒觉得他和十年前那个任性又天真的小娃娃没什么两样,想要什么,不拿到手就不肯罢休的模样,嗯……好像比以前色了一些。
曲烽想了想,又从心里推翻这个结论。
云七公子打小就流氓,才三四岁,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就整天追着他奶声奶气的要亲亲,不给亲亲不睡觉,只是随着年龄增长,越发的流氓了。
曲烽走回桌边坐下,重新翻开自己刚才看的书,云觞站在那儿偷眼瞧他,见他没有答应,也没赶自己出去,想了想,于是厚着脸皮也坐下来,盯着曲烽的脸发呆。
被盯了好一会儿,曲烽有些不自在,没抬头,却忽然开口问他:“这些年可好?”
云觞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曲烽是在和他叙旧。
他还记得我!
云觞心里欣喜若狂,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强作淡定道:“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嘿嘿。”
说是要淡定,结尾却发自内心的傻笑了两声,惹得曲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云觞咬着唇,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虽然不如今天早上那个错觉的眼神温柔,只是淡淡的平和。
就这样云觞的胆子就大了不少,既然是叙旧,自然不能只叙一人旧,他见曲烽不再开口,想来是没什么问了,于是自己开始找话题:“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曲烽淡淡道:“还行。”
云觞用牙齿磨着下唇,想了想,又问道:“那……曲大娘呢?她怎么样?身体有好一些吗?”
曲烽参军后没几年,就派人将曲大娘接走,从此就没了消息,他作为晚辈,问一下也是该的。
不料曲烽听到这句话,翻书的动作忽然一顿,惹得云觞心头一紧,以为自己问错了什么。
接着就听曲烽静静道:“我娘前年冬天过世了。”
云觞轻轻‘啊’了一声,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他二人的关系认真来说,也蛮尴尬,说是玩伴,只是比下人好听一些,却和柳容齐爽不同,曲烽没有不陪他玩的权利,而曲大娘更是实实在在打杂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