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鬼吗(198)
见识过一次就够了, 他可不想让王摩再被自己的心脏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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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临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当然荀应家里也是这样。
事实上荀应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写春联儿。
王摩因为没什么事儿, 于是被荀应抓到了书房里，拜托他帮自己研墨, 颇有些蓝袖添香的即视感。
王摩磨着墨, 虽然只是机械性的动作，但是因为跟荀应呆在一起，倒是也不觉得如何闷。
多活动一下手腕也好，反正以后肯定派得上用场，王摩心想, 于是就磨得更加起劲儿了。
荀应在写字的间隙, 就看到王摩宛如一个工具人一般, 在哪里不知疲倦地磨着墨，虽然墨越来越多，但是他那方价值连城的古砚台，也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变薄了似的。
当然荀应不是那种心疼东西的人，他主要是心疼王摩的手。
“休息一会儿吧。”荀应于是建议道。
王摩这才停止了自己那种完全不惜力的干活儿方式，充分地展现出了一位搬砖王者的职业道德。
“你干起活儿来还是很卖力气的。”荀应也忍不住给王摩点了一个赞道。
“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荀应说着，就将手伸向了一旁的茶具。
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阿摩，你不喜欢喝茶吧”荀应问王摩道。
“要不要给你一杯草莓牛奶，或者你现在更想喝咖啡牛奶吗”荀应向王摩征求着意见。
“草莓……”
王摩的话说到了一半儿，就打住了话头儿。
他的角色转变还没有非常顺利地完成，这会儿尚且处于年轻男孩儿那种喜欢在爱人的心目中树立高大威猛，成熟可靠的形象的阶段。
“草莓牛奶就不用了。”王摩于是话锋一转，摇了摇头道。
“我跟你一样喝茶就可以了。”王摩说。
荀应点了点头，于是给王摩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王摩磨了这半天的磨，还真有点儿渴了，于是一口闷了。
闷完之后，他就觉得，真苦。
现在吐了还来得及吗王摩心想。
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然后小脸儿就变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苦瓜脸。
荀应在这个时候，非常适时地递给了王摩一杯草莓牛奶。
王摩：“……”
王摩决定暂时不跟人性作斗争，乖乖地把草莓牛奶喝了下去。
“阿摩，如果你不喜欢喝茶的话，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荀应说。
“倒也不是勉强，总是要学习的嘛，我的年纪渐长，喝茶的机会越来越多了，总不能出去作客或是谈事情，还要人家给我提供草莓牛奶吧。”王摩倒是很有职场新鲜人的自觉，这样说道。
“口味这种事，其实也不用故意学习，阅历多了之后，口味大概就会稍微改变了一点。”
荀应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挺有沧桑感的，不过这并不能引起王摩的伤春悲秋，反而觉得这样有阅历的模样是年长男子很有魅力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就会喜欢上喝茶了吗”王摩问荀应道。
“经历过了太多的味觉之后，比起甜腻的东西，可能更喜欢清淡一点的口味吧。”荀应想了想说。
“其实茶水刚开始喝的时候是会有一点苦涩的味觉体验的，但是喝习惯了之后，会让人觉得它可以摒除那些比较复杂的味道，让口腔保持在一种清新的味觉感受之中，不过我想，现在你还没有办法体会这种感受吧。”荀应看着年轻的王摩，缓缓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就体会不到呢”王摩说。
他的确体会不到，刚刚喝茶的时候，除了相对于草莓牛奶显得苦涩的味觉之外，那些荀应描述的层次感很丰富的体验，他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是王摩还是要问一问的。
因为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对于爱人说出了一些以“你现在还……”句式开头的否定句，都有一种带着叛逆情绪的敏感度。
“因为你现在大概还处在那种，全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中二……我的意思是，年少轻狂的年龄段上面吧。”荀应似乎听出了王摩语气之中那种不服输的少年心性，于是将声音放得更加温和，柔声说道，除了“中二”这个词之外，语境和语音语调，还是非常友好的。
王摩：“……”
你刚刚说了中二对吧，王摩在心里腹诽道。
“你说的这种，全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心态，放在别人的年轻人身上是挺中二的没错，虽然但是，全世界本来就是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哦对了，还有全宇宙。”既然被安上了中二的名号，王摩也就非常对得起这个标签，豪气干云地说道。
荀应：“……”
我竟无法反驳，荀应心想。
“虽然那一切都是我的脑洞吧。”王摩中二完毕之后，还是比较客观地又找补了一句道。
荀应：“……”
“这种心理状态的年轻人，好像喜欢甜腻口味的会比较多，你看很多甜品店，主要的客户群不都是以你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为主的吗”荀应接着说道，一面又强调了一下这个群体的共性。
王摩觉得他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
“那么你呢荀应，你现在的心态是怎么样的跟我这种所谓毛头小伙子的心态不一样了吗已经完全不中二来吗”王摩本着对于爱人的一切都好奇的态度，反问着荀应道，还特地重读了一下“中二”这个词。
“我吗……”
荀应一边回答着王摩的问题，一面因为对方重读了“中二”这个词而忍不住笑了笑。
“应该是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进入到了明白有的事自己可以经过努力就做得到，而有些事情，无论主观上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做不到的，这样的心境之中了吧。”荀应说。
荀应的外表其实看上去并不比王摩大几岁，而且这个大几岁还是因为他沉稳的气质所造成的偏差，事实上荀应和王摩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年貌相当，是非常相配的一对儿。
只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难免带上了一点千帆过尽之后的淡然，看上去比平时似乎更加寂寥了一些。
凭心而论，这种寂寥的态度也并不是消极的，只是没有了很多少年时代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浪漫主义，多了一些人生阅历之后的现实心态罢了，若是从荀应那种疑似从猴儿的时代就开始的生活轨迹来看的话，还远远谈不上颓唐之感，反而是非常富有逻辑性的一种心态了。
然而理智上虽然可以理解，在情感方面，王摩还是有些心疼的。
谁不让想让自己的爱人要什么有什么呢这种有点儿退而求其次的态度，跟王摩的中二（划掉）少年意气之间，形成了一种思维方式上的碰撞。
“荀应，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就算你做不到，我也会替你做到的，这也不是我在大包大揽，而是因为我们在一起了，就是一个人，不是强强联合，不是搭伙过日子，就是一个人。”王摩极具中二（划掉）总攻气质地这样说道。
荀应嘴角上翘，点了点头。
“而且我总觉得，以你的实力，应该没有这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毕竟你连我都追到手了啊。”王摩思考了一下，然后表情非常认真地这样说道。
荀应：“……”
荀应虽然生活多年，早已心如止水，但是此时此刻，却对王摩的话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毕竟世界上不是所有人，而且荀应也相信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应该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一个没有心的男子为了自己平白无故地长出一颗心来了。
这就是传说之中，老房子着火的感觉吧，荀应思考了半天，想起了一个不怎么唯美的形容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