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捕鼠小分队(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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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证明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脑皮质神经局部受损修复正常，X器官反应缺失症。病历的日期是上周，就是徐佑铎出差的那两天。
原来他是去帝都的医院做复查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汪小寒的脑中嗡嗡乱响，他整个人靠着床头柜跌坐下来，脸上是一片茫然无措。
他将手中的病历一张一张看完，汪小寒的泪水已经不知流了多久。真相是这么的残酷，两年前徐队瞒着病情没有告诉他，最后选择黯然离开，那时候徐佑铎的选择，其实对他们两人的这段关系已经给出了沉默的答复，只是汪小寒太过执着，强拉硬拽着不肯放手。
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可是想起这两年来自己过的每一天，那种痛入骨髓的酸涩，在这一刻轻而易举便全部化为一股不甘的怒火，烧灼着汪小寒，将他那颗刚刚缓过劲儿来心瞬间打回了千疮百孔的原形。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汪小寒不断问着自己，直到头痛欲裂，直到浑身发冷，透心冰凉，他也没有想出一个能够解决的办法。
之后的两天徐佑铎明显感觉到汪小寒的心不在焉，每次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佑铎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
然而，汪小寒不说，徐佑铎也没有问。
只不过，再之后的几天，汪小寒明显出门的次数增加了，徐佑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最近办了张健身卡，钱不能白花，要练回来。
汪小寒的健身卡确实是办了，但他每次也只是练上半小时，其余的时间都在各大医院咨询。徐佑铎的病历和各项检查的结果他都一份不落地拍了照片，而他最后也决定既然徐佑铎没有将病情告诉他，那他就还是装作不知道，而为了不让徐佑铎发现他已知道真相，这些手机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他又单独传到了网络硬盘，手机相册里一张没留，全部删除了。
然而连续跑了半个月的医院，几乎跑遍了整个X市的各大医院和私人诊所，汪小寒最终收获得答复基本都是没有希望，甚至有些医生更直白地告诉他，病历上这家帝都的医院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对口专科医院了，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办法，除了出国，就只剩下死心一条路了。
汪小寒当然不会死心，他考虑了两天，便给汪教授打了一个电话。
汪小寒找到了男朋友这件事，汪教授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只是他听汪小寒把徐佑铎的病情说完后，他才终于明白，当初这个离开他儿子的年轻人那份深埋心底的用心良苦！这个叫徐佑铎的年轻人其实是很爱小寒的。
为了儿子的幸福，汪教授很快便帮助汪小寒联系了A国那边的专家，汪小寒通过网络很快与专家取得了联系，然而当他把徐佑铎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发过去之后，得到的回复却是从生理上来讲徐佑铎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毕竟脑皮质修复术是很成功的，而器官反应缺失则是心理上的原因，这种情况需要徐佑铎本人有意愿配合疏导才行。
医生给的建议是心理疏导。
这下，汪小寒为难了。
他不知该如何向徐佑铎开口提这件事，他担心他说出来之后会伤害徐佑铎的自尊心。毕竟同为男人，汪小寒设身处地地换位想了一下，他觉得一但他开了这个口，就无论如何都拜托不了那份嫌弃的意味，徐佑铎就算对他再包容，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也会很难过。不然，他两年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这个方法，显然行不通，那么就只有再想想其它办法了。
汪小寒浏览网页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几次徐佑铎已经睡下，他还在守着电脑拼命搜索。为了不影响徐佑铎休息，两人又恢复了分房睡的情况。
之后的一段日子，徐佑铎发现汪小寒似乎爱上了研究食谱。他每天依旧往外跑，只是在外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情况下，徐佑铎心里当然也会想，又因为汪小寒一直跟他说得是出去健身，徐佑铎难免就会觉得他是不是在健身房认识了新的朋友。
有一天，汪小寒上午出去后，直到下午都没有回来。徐佑铎心神不宁，总担心小寒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图也画不下去，索性关了电脑，去健身房找他。然而到了健身房之后，教练却告诉他，汪小寒这段时间，每天只练习半个小时，今天他已经回去了。
徐佑铎勉强笑了笑，心中却隐隐作痛起来。小寒，你到底在做什么？
此时的汪小寒，刚从书店里出来，又一头扎进了超市。今天运气很好，给他找到了一个古代药膳的方子，他将方子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做给徐佑铎吃。
从超市里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却发现徐佑铎没有在家。于是，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徐佑铎电话接通得很快，语气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躁，他问：“你在哪儿呢？”
汪小寒愣了下，“我在家。”
“今天都去哪儿了？”
“健身房，书店，超市。”汪小寒都没有发觉出来，自己的声音多么机械。电话那头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徐佑铎道：“我一会儿回去。”
汪小寒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将各种食材放进冰箱里，购物清单依旧撕得碎碎地扔进垃圾桶。
他趁徐佑铎没有回来之前，速度把最容易被发现的牛腰切碎，剁成馅儿，准备和莲藕、山药一起包进饺子里。
徐佑铎回来的时候，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焦躁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走进厨房在汪小寒回头那一刻，紧紧将人抱进怀里。
汪小寒微微一愣，随即心里一暖，飞快在徐佑铎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等会儿啊，今天咱们吃牛肉馅儿的饺子。”
“我帮你包。”
“嗯。”汪小寒脸上浮现一个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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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饺子吃下来，徐佑铎只是觉得牛肉的味道尤其重，并没有多想。而之后，汪小寒也总是能在徐佑铎进厨房之前将各种大补类的食材处理妥当，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徐佑铎除了发现自己最近容易燥热之外，依旧没有察觉出汪小寒每天给他吃得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汪小寒下午买完菜回来，发现家里的酱油没有了，又跑出去买，而徐佑铎刚好从工地回来，看到厨房的一堆东西没有收拾，顺手往冰箱里放的时候，看到塑料袋里那一堆羊腰、猪肾、海参、鲍鱼、山药、泥鳅，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站在冰箱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放进冰箱里的东西，又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回了塑料袋里。然后，就想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一样，将门轻轻拉好。
徐佑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点燃一根烟，望着远处大海的方向，默默出神。
汪小寒从超市回来，看到门口停着徐佑铎的车，当即大惊，连忙跑进屋里冲进厨房，见东西都好好地放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当他打开袋子的时候依然‘咦’了一声。几个保鲜膜封住的肉块上残留着手印，汪小寒确定，那不是他留下的。那么，这是谁的手印，用后脚跟儿想也能猜得出来。
一瞬间，汪小寒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以至于接下做饭的过程都像做贼一样，心虚气短。
他抱着十万分侥幸的心理，将饭做好。端上桌之后，根本不敢上楼叫徐佑铎吃饭。然而，徐佑铎却依旧准时出现在了餐桌前。
汪小寒小心翼翼观察徐佑铎的神色，没有看出任何一点不妥，心理稍安，却不敢再像平时那样热情地为他夹菜添汤。
汪小寒这份小心翼翼看在徐佑铎眼中，疼在他的心里。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比。
之后的两天，汪小寒的态度越发小心，而徐佑铎也越来越沉默。
徐佑铎能明白汪小寒现在的心情，知道他无助，他惶恐，他的压抑。虽然这些情绪汪小寒从未在他面前流露，但最近这段日子，汪小寒半夜哭醒他是知道的。不仅如此，有两晚，他甚至听到了汪小寒大喊着冯煜的名字，等他打开客卧的门时，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他除了把人抱起来，搂进怀里，还能给他什么呢？
这一天，午饭时，当徐佑铎看到汪小寒端出最后一盘菜，再次对他露出那种带着点讨好、担忧和小心翼翼的微笑，徐佑铎终于体会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相信小寒也一样如他一般绝不轻松。他默默地望着汪小寒，心想，这个人真的是我的小寒吗？
整个下午，徐佑铎无心工作，在抽了半包烟后，终于决定要和汪小寒好好谈谈。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里那个好久都没有碰过的号码，深吸口气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徐佑铎问：“什么时候来X市？”
冯煜道：“我三天前已经在这边了。”
徐佑铎不知为何，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听到自己说：“那，后天下午三点能来我这儿一下吗？”
“好。”冯煜几乎没有考虑，便答应下来。
他没有问为什么，徐佑铎也没有多说。
两人之间，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然后，徐佑铎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赵颖。这才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航班，又叫来快递，将自家的钥匙发走了。
楼下，汪小寒刚买菜回来，正在厨房里沉默地忙碌着。厨房的门虚掩着，徐佑铎轻轻推开，就见汪小寒正盯着一锅鲍鱼汤，默默出神。
徐佑铎在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叫了句‘小寒’？
汪小寒像被吓到了似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连忙回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徐哥？你怎么下来了？”
“我……”他想说，我有话和你说，但最终还是忍下了，改口道：“我帮你。”
“哦，那，”汪小寒看了一眼锅子，“那你看一下锅子。”
徐佑铎应声，走了进去，视线却一直黏在汪小寒身上，想把这个人的样子深深刻进心底。
汪小寒并不知道徐佑铎的安排，他只是觉得这两天徐哥看他的眼神特别深情，令他心里暗暗感到高兴。
直到那天下午，徐佑铎突然对他说想要和他谈谈，他才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所想那般美好。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里并排坐下，徐佑铎双手捂了下脸，道：“小寒你该回去了。”
汪小寒似乎没有听明白，皱眉问：“什么？”
徐佑铎说：“你也看到了，我对男人真的没有兴趣，我们是不可能的！”
这下，汪小寒愣了许久，忽然凄惨地笑起来，他说：“徐哥，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甩开我？！你别骗我，我看了你的病历，我明白你当初离开我，是舍不得我没人爱，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而且我知道你也爱我，既然我们是相爱的，就应该一起生活，现在你让我回去？！我回哪儿去？”
说完，汪小寒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疯狂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听起来却比哭泣更压抑。
徐佑铎说：“小寒，我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话我三年之前说过一遍，你应该还记得？”
他看着汪小寒，每说一个字，心中都像有一把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但他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继续说下去，道：“还有，你看到的那是一年前的病历，我现在真的好了。”
“一年前的病历？”汪小寒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开网盘，举到徐佑铎面前，指着几周前的那个日期，质问道：“你骗谁？”
徐佑铎仿若没有看到一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对着女人是可以的，真的！我……我其实是有女朋友的。对不起小寒，我不该瞒着你！只是你来的这段时间，她正巧去外地出差，今天，她要回来了。”
徐佑铎望着完全呆掉的汪小寒，心紧紧绞拧在一起，或许是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徐佑铎此时望着大门露出了类似期待的笑容。
汪小寒机械地转过身，耳畔响起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咔嚓声，这原本最平常不过的声音此刻却仿佛一把剪刀正在一点一点剪碎他的爱情。
大门推开的那一瞬，伴随着一阵迎面而来的风，汪小寒清晰地听到徐佑铎低声对他说：“小寒，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儿了，过程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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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家里有人啊？啊，你是——销售部的汪小寒？”
赵颖此时一脸天真无知的模样，看在汪小寒眼中是那么地刺目。赵颖此刻那一身风尘仆仆，落在汪小寒眼里就像吹入了无数的沙尘一般疼痛。
汪小寒揉了下眼睛，强装镇定地和赵颖打了招呼，说：“打扰的时间太长了，我也该走了。”
他说话这期间，再没有看徐佑铎一眼，大概是心中翻江倒海得太厉害，他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口时踩空了一节台阶，摔得跪在地下，明明摔得很重，他却感觉不到疼，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赵颖站在门口，回望着汪小寒的背影，直到人再也看不见，才回过头问徐佑铎：“这样骗他好么？”
徐佑铎整张脸埋在手掌里，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作何解释。
赵颖微不可察地叹息，她将兜里的钥匙放在桌子上，感慨地道：“没想到最先恢复运转的行业竟然是物流。”
又见徐佑铎的衣袖已经湿了，赵颖说：“想哭就哭出声儿来吧！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拒绝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只是没想到原来你是G。”
“我不是G！”徐佑铎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
赵颖看着他，‘哦’一声，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沉默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赵颖突然带着点伤感说：“我真羡慕汪小寒，你一定非常爱他。”
徐佑铎再也忍不住，扑倒在沙发上哭出了声音。
赵颖看着这样的徐佑铎，默默地站起身，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靠在门口的水泥柱上，昂着头往上望，眼前的天空明明是这么蓝，云彩白而柔软。远处是干劲冲天的建筑工地。树木依旧葱郁，花朵依旧鲜艳，整个世界没有一处不是生机勃勃，为什么她却这么难过？为什么刚刚徐佑铎哭出声的那一刻她却好像看到他的心死了呢？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却已分不清楚这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徐佑铎。
汪小寒一路跑，一路跌，他的手掌、膝盖都被路上的小石子隔出了血，他也感觉不到疼。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一样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哭，只是放纵着自己淹没在那些尖锐的疼痛之中。
在此之前，汪小寒从未怀疑过徐佑铎对他的感情，他坚信着他是爱他的，因为除了‘爱’其他任何理由都无法解释徐佑铎曾经为他做出的牺牲。他从不认为这几年他苦苦追寻徐佑铎是出于对他的亏欠，他清楚自己爱得是徐佑铎，因此在人生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他依然选择承受这份沉重的爱，并且毫无怨言，毫不退缩！
他高举着他爱情的旗帜，一路跋山涉水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了梦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接受了他，承认了他的存在，他们同居的这段日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徐佑铎对他怀着的那种热烈的感情——
他明明是爱我的！！
汪小寒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可这几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却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小小的幸福，每一个令他悸动的瞬间，都清晰地印在他的心头，难道这些感受也都是假得么？
喜欢女人……
汪小寒再次摔倒在路边，是因为胃部扭做一团，疼得他根本站不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和泪水一同砸到地上，瞬间渗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就好像之前那些经历一样，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远处一阵摩托车声，越来越近，汪小寒的耳朵条件反射般动了动，人却毫无反应。
冯煜将车子停到路边，大步走到汪小寒面前。他拎着汪小寒的一条手臂，将瘫软的人一把拎了起来。
汪小寒双眼迷蒙，在他的视野里，两人之间像隔着一潭湖水，可他却能听到对面那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很奇妙，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大的能量，那是来自生命的回响，强势地入侵他的耳朵，每一声都清晰地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有多么的坚定。
尽管看不清楚，汪小寒还是颤抖着唇，叫了一声‘冯煜’？
“别说了，跟我走。”
冯煜沉着脸，声音也是沉的。
汪小寒被冯煜拉上摩托车的后座，两手被他强行环在腰上，在前面紧紧攥住。汪小寒终于感觉到了从指尖直击心脏的疼痛。
但他什么也不想说，他就放任那疼痛一阵又一阵地敲击他的心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地缓解另一种无法诉说的痛。
冯煜将汪小寒带到了陈宇所在的落脚点，这还是汪小寒第一次真正走进这里。这会儿陈宇不在，冯煜没有解释的意思，汪小寒更没有心情去问。
“去洗个澡，咱们就出发吧。”冯煜说。
“去哪儿？”汪小寒接过冯煜塞过来的换洗衣物，懵懂地问。
“回帝都。”
于是，等陈宇回来的时候，冯煜和汪小寒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黄色的便签纸贴在冰箱上，上面简单的留了一句话：我带小寒先走了。
陈宇捏着那张便签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拍了张照片发给徐佑铎，并说明这是冯煜留下的。而徐佑铎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五天之后，冯煜的摩托车终于开下了帝都的高速路。这五天他们几乎是日夜兼程，只中间休息了一次，随便找了间旅馆睡了一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