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准谈恋爱(194)
“……?”
“守夜人都是这种没有规则的杀人魔,都是疯子。”女人说,“你的队友也一样,能跟他成为队友的你也一样。”
“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黎野不吭声了。
他是个律师,很能察言观色也很能给人分类,像这种一看吵起来也没用的人物,他一向是懒得开口辩解的。
女人似乎是只想和他说这些以表自己的正义立场罢了,说完之后,她也就不再说了,沉默了一路。
走在最前面的守夜人尘回了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众人很快来到了冰山面前。冰山后面就是桥。众人都恨不能早点出去,快速地上了桥离开了这里。陈黎野刻意放慢了速度,走在了最后面。
女人走在他前面。在她将要踏上桥的时候,守夜人尘就忽然来了句:“守夜人是有规矩的。”
女人顿了一下。
“你不能因为一个苹果是坏的,就把一筐苹果都扔了。”他低头看了看女人,说,“人都分三六九等,守夜人自然也分。”
女人瞪了他一眼,骂了句“傻逼”之后,甩袖子走人了。
守夜人尘沉默地目送她消失在桥上的白雾里。
陈黎野无奈道:“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她听不进去的。”
守夜人尘又沉默地看向了他。
陈黎野走上前去,道:“那我走了,再见。”
“嗯。”守夜人尘没忍住又补了几句嘱咐,“无论看到什么,情绪都要平静一点。记住,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你阻止不了地狱的惩罚。”
陈黎野应了一声:“嗯。”
守夜人尘回了回头。
陈黎野的身影消失在了白雾里。
他没懂。
守夜人尘想。
他肯定想错方向了。
陈黎野走进了白雾里,又久违的听见了那阵空灵的歌声。
他在歌声与白雾里走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打算候在这里等谢未弦。陈黎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守夜人那简直逆天的五感,又觉得自己要是就这样傻站在这儿的话,谢未弦可能桥都不用上就能发现他。
他就四处看了一下,最后选择靠着桥边蹲下来,缩的像个兔子似的,乖乖等着谢未弦上桥来。
陈黎野蹲了好半天,等腿都要麻到没知觉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谢未弦。
谢未弦安安静静地从白雾里走来,表情凝重,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像腿上绑了重铅一样。
陈黎野看到他那个凝重的表情,又被揪得心里一咯噔,紧张地心脏狂跳,眼巴巴等着大事发生。
可他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后,都没什么事儿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这不是没事儿吗,根本无事发生啊。
陈黎野有些小失落,又不甘心的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谢未弦都快走到他跟前了。
陈黎野撇了撇嘴,放弃了。他揉了揉脚踝,打算一会儿站起来叫一声谢未弦跟他一起出地狱。
但他还是有点小失落,就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冰山地狱守夜人——真是没事整事,让人白挂心……
他心里这话刚骂到一半,就听那边传来扑通一声。
陈黎野:“?”
他转过头看去,就见谢未弦竟然跪倒到了地上,双手捂着嘴,开始咳嗽个不停,而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里涌出来,捂着嘴的双手手背上竟然也凭空裂开了好几条深到见骨的口子。
谢未弦咳得简直撕心裂肺,浑身颤抖,他整个人都失了力,咳了一会儿之后就撑不住了,一下子趴到了地上,一手十分痛苦地抠着地,一手捂着嘴,仍旧咳得厉害。
陈黎野被眼前一幕震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想起了守夜人尘的话。
“你们进入地狱的方式是死亡,也就是传说中的度过鬼门关,而出地狱时候所通过的那座桥,则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在传说里,奈何桥是送人转世投胎的地点,每个人在过桥时会选择喝一碗孟婆汤来忘却记忆,在忘却记忆时,还会出现走马灯现象。”
“守夜人是死人。不过,他就算过了奈何桥,也不能去投胎转世……”
陈黎野想的没错。
确实是有什么东西会被奈何桥清点一遍,但被清点的并不是谢未弦的“罪”。
而是“伤”。
是他这辈子,所受过的最刻骨铭心的——
“伤”。
陈黎野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却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行动。
他带着已经麻了的双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他听见自己喊。
“未弦!!!!!”
作者有话要说:妈咪诶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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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爱别离(一)
谢未弦感觉胃里有火在烧。
时隔多年,在再次遭受这疼痛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在滔天的疼痛中叹一声,当年那个苗疆人是真他妈不是人。
撕心裂肺般的疼贯穿了他整个人。所有的旧伤都又一次开始破裂,将两千年前刻骨铭心的痛再一次铭刻在他身上。他仿佛又看到那些人拿着一把把刀插在他手背上,又拿这些刀慢慢地在他胸口上剖开又深又长的口子,后来还举着火把,把他身上的伤口再炙烤一遍。
那时他还在人间,但却感觉自己身在炼狱。
他越是咳嗽越是感觉喉咙里火烧似的疼,疼的快死了。
可死人不能再死一遍,他就只能受着,硬生生地受着。
……后背上的伤好像也裂开了。
他耳边嗡嗡作响,耳鸣的厉害。可就在这阵耳鸣声中,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未弦”,不知是谁在叫他。
谢未弦费力地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在这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的模糊中,他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向他跑过来的人影。这人跑的连滚带爬,慌慌张张。
……谁?
会是谁?
谁还会留在桥上……?
谢未弦连喘气都觉得痛苦,每一口经过喉咙的气息,都给他带来了灼烧一般的痛楚。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那个人影来的很快,但谢未弦被疼痛折磨得度秒如年,就莫名地感觉那个朝他飞奔而来的人似乎来得很吃力,像是在费力地跨过一条很长很长的洪流。
等他来到他面前时,眼前的人影才终于和谢未弦回忆里的一个人重合上了。
那个人是顾黎野。至少在谢未弦的眼里看过去,是顾黎野。谢未弦看到他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又很着急担忧地低下身来叫他,一声又一声,可惜话都被谢未弦耳边的耳鸣声所掩盖,他只听得到他在歇斯底里喊些什么,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至于到底喊了什么,他是真的完全听不清楚。
……居然看到了顾黎野。
出幻觉了。
谢未弦在彻心彻骨的疼痛中觉得有些稀奇。他每次过桥都要出这种事,但会在桥上看到幻觉,这还真是头一次。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不似平常,笑得有些悲凉。
谢未弦在摧心剖肝一般的痛苦中,终于再难压制住内心的情感。他伸出了痛得忍不住扭曲了五指的手,尽全力地去握住了顾黎野。
他握着顾黎野的那只手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停。
“别哭……黎野。”他沙哑着声音说,“我习惯了……别哭。”
“……我很好。”
“黎野……”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