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鬼,我害怕(修真,宠文)(32)
谢黎昕点点头:“等我闲下来,就带道长全部住一遍。”
林怀君将视线从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收回:“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宝殿?”
谢黎昕看向他,目中深情款款:“正是因为宝殿太大,一个人在难免寂寞。所以,我才更加需要道长的陪伴。”
瞧他目里宛如一汪春水,柔和温暖,林怀君忍不住撇开脸,呐呐道:“好没臊的人。”
☆、极地教主(五)
“这里就是霸衡山, 道长先在此处暂住几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回苗疆。”将林怀君送进一处屋子,谢黎昕就做出又要出门的动作:“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 在这个地方,道长不要到处乱跑。尽量避着江殊殷。”
来霸衡山的路上, 谢黎昕告诉林怀君, 百年前不止谢黎昕是他的同窗,连天下最大的恶人江殊殷, 昔年也与他是同窗。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小事,江殊殷对他颇有偏见,如此还是尽量避着不见为好。
一路上, 林怀君问过他很多次,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叫江殊殷对他有了偏见。可谢黎昕总是摇摇头,对他道:“往事不必多提,道长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
他话虽这样说, 但林怀君隐隐觉得,江殊殷对他有偏见的原因,只怕不简单。
再有, 和他来的这一路。谢黎昕无数次劝说他:“当年的事道长就不必去查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我在你身边, 有什么样的仇人动的了你?”
他这话说的极为自负,可林怀君知道,还真是这么个理。毕竟他是极地宫的教主,还真没谁敢招惹他。
但,他越是阻止,林怀君心中越不踏实。仿佛有一块巨大的重石狠狠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
回忆完这一路上的事,林怀君坐在凳子上,对他点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听他这样说,谢黎昕放心不少,一手扶着门浅浅一笑:“这是我的屋子,没人会随便进来,道长放心就好。”末了,他又道:“不过,一会会有两个客人,他们可盼望着见你呢。”
听他说有两个客人,林怀君心中一喜:“可是何喻何筱?”
谢黎昕道:“正是。我马上就让人把他们送过来。”
林怀君点点头:“有劳了。”
末了,谢黎昕轻轻将门合上。不等他离开多久,屋门再次被人打开,一白一黄两个影子骤然窜入屋中,见到他就一把抱住,嚎啕大哭:“前辈你终于来啦!”
林怀君被他们抱着,腾出手摸摸他们的脑袋:“怎么他们欺负你们了?”
何喻抬头道:“没有。只是我想我惹到肖昱了!前辈,肖昱啊,你想想肖昱可是江殊殷之下的第二大恶人,我惹到他了!”
见他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林怀君心生怜悯:“怎么了。”
何喻尖叫:“前辈我跟你说,那天的那个小孩就是肖昱!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说到这里,他浑身抖了抖,好似在回忆什么生不如死的回忆:“那天你和谢兄,呃不是,谢教主上了那顶红轿辇走后。那小孩很不耐烦的让我们快走,别耽误他的时间。我们哪里知道他是谁,只当是西极恶人中哪个头目的小孩。”
林怀君心中隐隐不好,侧目道:“后来呢?”
何喻道:“后来我见他脾气实在太坏,就过去摸摸他的头,跟他说小小年纪脾气不要那么大,要不然今后长大了娶不到娘子。结果,我才说完,他脸色就黑了,周围的恶人们个个畏畏缩缩,想笑不敢笑。我又不知他们为什么这样,就蹲下身去看着他,对他道,你看你脾气太坏了,他们都很怕你……”
和他瑟瑟的样子不一样,何筱却是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来,指着他对林怀君道:“前辈你猜怎么着,我哥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小孩就阴森森的来一句,你才小小年纪,要按岁数你得叫我一声祖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想那个场面,林怀君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唯有何喻满脸的欲哭无泪,凄凄惨惨道:“前辈,你说我是不是惹上肖昱了?”
林怀君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清楚肖昱的性格,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也不清楚。”
随后三人在屋中呆了许久,期间只有几个恶人送来饭食,谢黎昕却一直不曾回来。
直到到了夜间,外面才传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此人语气颇为邪魅,邪魅中还带着狂妄,仿佛不将一切东西放在眼中。他道:“我听肖昱说你带了一个男子过来,既然是你带来的人,快叫出来给我看看。”
谢黎昕似乎在阻拦他过来:“早晚都会见到的,殊殷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江殊殷朗声一笑:“早见晚见都要见,倒是你这样拦着我,更让我好奇你藏着的究竟是谁。”
谢黎昕没说话,江殊殷又道:“啧啧,瞧你的样子……应该是我认识的。让我猜猜,会是谁呢。嗯,是不是沈子珺?”
谢黎昕“嘶”了一声,反问他:“你觉得可能吗?”
江殊殷诚实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你和他关系没有那么好。可既然不是他,你为什么拦着我?”
林怀君在屋中侧耳听了一阵,有些紧张。除了紧张外就觉得这位西极首恶,与传闻中的不太相似。
似乎…好奇心有些太大了。
想着,外面又有了新的动静。江殊殷不知怎么弄,趁谢黎昕没注意,突破了他的防卫!像是得了糖的孩子,很得意的大笑着推开木门:“让我看看,你小子金屋藏娇藏的到底是谁!”
话一落音,门就被他推开。门开后,一名墨色衣裳的俊美男子抬脚进入,此人眉眼极为傲气,唇角似乎永远扬着一抹不会落下的笑容。
可一见到林怀君,他永不会落下的笑容还是消失了。
谢黎昕连忙赶过来,将林怀君护在身后。
与站在林怀君前面的谢黎昕对视一阵,黑衣男子唇角翘起,讥讽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黎昕道:“殊殷,这件事你不要管。”
闻言,江殊殷微微扬起下巴:“他当年怎么对你的,你莫非忘了。”
谢黎昕低着头:“当年的事过了就过了。况且,他已经全忘了。”
江殊殷沉默片刻:“这么说,这次正道各家各派去苗疆找你,是有因有果的。”
谢黎昕道:“并不。”顿了顿,他又道:“殊殷你相不相信缘分?这次正道之人找我要他,我一开始没有。可等我躲战离开后,就真的见到他了。”
江殊殷对林怀君意见真的很大:“你怎知他不是精心策划?”
谢黎昕回头看一眼林怀君,林怀君见他眸中一片坚定,不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谢黎昕回头看向江殊殷。而后张开双臂,牢牢将他护在身后:“我相信,他不会。”
听了这样的六个字,江殊殷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皱起俊眉,厉声质问:“他不会?那当年骗你出来,害死你姐姐的又是谁!”
此话一出,站在谢黎昕身后的林怀君步伐一颤,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他前方,那个张开双臂的红衣男子,身形微微颤抖着。
林怀君虽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半晌,谢黎昕缓缓捏起拳头,对江殊殷一字一顿道:“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他现在忘了,你也不要说了。”
☆、过往云烟(一)
江殊殷很不能理解的走了。他一走, 屋里的何喻何筱也没法呆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也匆匆忙忙躲开了。
谢黎昕还是背对着他,紧握的手松了又握住,握住又松开。
如此来回数次后, 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原状:“啊,今天这些事真是麻烦。道长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里。”
他让林怀君不要把江殊殷说的话放在心上, 可林怀君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到那种地步。若是别的, 他或许真的会当做没听到。可偏偏江殊殷说的是有关他的过去,以及谢黎昕的过去。
“什么叫, 当年骗你出来,害死你姐姐?”
谢黎昕看起来真的很无奈,带着很疲惫的笑走到他身边, 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呢?”
林怀君低下头,浑身冰凉一片:难怪方寒让他不要去追寻过去, 难怪谢黎昕初见他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难怪这一路上他一直都让林怀君放弃寻找林家的那个仇人。原来,那个仇人不是别人, 就是他眼前的谢黎昕。
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他,害死他的姐姐!
极地宫教主谢黎昕曾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姐姐, 这是修真界都知道的。传说他姐姐名叫谢黎莺,名字与他只有一字之差。
传说,谢黎莺还活着时, 曾是上一任极地宫的教主。拥有沉鱼之貌,羞花之容,是天下中的一位奇女子。她还在时,谢黎昕曾是一个纯善天真的少年。她不在后,谢黎昕的纯善与天真,就都随着她一起灰飞烟灭……
而谢黎莺的死因,据说,是当时谢黎昕最好的朋友,骗了他。
林怀君纵使失忆,可他听过这些故事。
独独没有想过,害死他姐姐的人,竟是自己。
全然不能接受的躲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林怀君藏在雪白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失声轻道:“杀了我吧。”
谢黎昕悬在空中的手蓦然一抖:“你说什么?”
林怀君垂着头:“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年我为何会跳崖了。原来,原来……故事里骗你出来,把你当人质威胁你姐姐的人,竟然是我……”说到最后,他声音依然嘶哑,猛然抬起头时,清澈的目中早已流出滚热的眼泪:“我,我简直不是人!”
谢黎昕双目微睁,眸中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林怀君用袖子狠狠一擦眼泪,对他大声道:“所以,你杀了我,为你姐姐报仇吧!”
这句话冲着谢黎昕吼出后,谢黎昕似乎被他吼的清醒了点,一把将他拥在怀中:“不要说了。我们已经扯平了,你不要再说了。”
林怀君将脸藏在他的肩膀处,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黎昕声音有些沉,他一定也很痛苦:“不要再说了。现在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不知道前,林怀君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关怀。可现在,林怀君却无论如何也逼迫不了自己再享受他的温柔。从他肩头起来,擦擦眼泪,林怀君低头道:“谢教主,请您另给我安排一间屋子,让你我都冷静一段时间。我真的,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还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听他这样说,谢黎昕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后,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柔的将他面上的泪水抹去:“这个殊殷……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帮你另找住处。只是有一点,不可做任何傻事。”
胡乱答应他一番后,林怀君被他带到另一处屋子。似是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乱,谢黎昕没有多留。帮他脱去外裳,看着他侧身躺在床上后,才黯然离去。
林怀君面对着墙,缩卷在冰冷的被窝中,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
可笑,真是可笑啊。自己自认为是正道,可做出的事,却是连邪魔都不如。
这样的他,又该如何面对世人,如何面对谢黎昕……
与此同时。
霸衡山中一小孩推开一处屋门,对着一位墨衣男子摇了摇头。
墨衣男子道:“怎样?”
小孩转身关上门:“你说谢黎昕带来的那个男子,就是当年害死他姐姐的林怀君?”
江殊殷翘起一脚:“可不是。按理说林怀君害死他姐姐,黎昕该恨死他的。怎么反而如此维护,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闻言,肖昱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支支吾吾说出来:“谢黎昕这样,我倒是想通了。”
江殊殷看他:“怎么说?”
肖昱望他一眼,又讷讷收回目光。这才结巴道:“你不知道,我在苗疆找他时,曾在一个夜里看见,看见……先说好,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才没有故意去看。”
江殊殷等的不耐烦:“快说。”
肖昱小脸有些红:“我看见他们在一个小树林里,做那种事。”
江殊殷没明白:“哪种事?”
肖昱涨红着脸,大声道:“就是那种事啊!就是,就是那种,男的和女的……只是这次换成两个男的的那种事!”
“……”
江殊殷惊呆了:“真的假的。”
肖昱道:“真的!比珍珠还真!我亲眼看见的!”
末了。江殊殷在坐位上呆了一阵,随即一手拍向脑门,颇为懊恼:“这都是什么事?要是黎昕喜欢他,我对他说了那种事,他们俩要是闹起矛盾,黎昕岂不是恨死我?”
肖昱朝他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可不是。你让我去打探消息,刚刚我看到林怀君不跟黎昕一个屋,好家伙,出来的时候满脸的泪花。我刚刚来的时候,一个在屋里面对着墙哭,一个坐在门边生怕里面的人想不开,对月饮酒呢。”
江殊殷长叹一声:“这真是烦人,黎昕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上他?”
肖昱坐到他旁边,疑惑道:“欸,我问你个问题。当年林家和谢家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真是林怀君害死他姐姐的吗,我看着,林怀君似乎不像是那样的人。”
江殊殷思虑一阵,皱眉道:“当年发生那件事时很不巧。我正好出了点事在昏迷中,等我醒来时天下的人都说谢黎莺死了,她弟弟下落不明。而害死谢黎莺的人,是林家还有林怀君。大家说是林怀君将黎昕骗出来,之后威胁他姐姐,最后才导致他姐姐的死亡。”
肖昱抬眼:“意思,这件事你也不清楚?”
江殊殷“嗯”了一声:“林怀君这个人,我和他相处过几年。和我师弟沈子珺一样,都是个漠然冰冷的人,且两人都属正人君子。当年传出这些消息的时候,我也很不可思议,完全想不通,林怀君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听他说了这番话,肖昱所有所思:“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像你说的这样简单?”
江殊殷拍了他的后脑一下:“不管是简单,还是另有误会。当年参与此事的林家,都被黎昕灭了。对此事最清楚的林怀君,也已经忘了所有,是以这件事就算有什么误会,也无法说清了。至于咱们,他们的事还是别插手了。”
再过几日,霸衡山来了两位贵客——一位是正道极为敬佩的浅阳尊沈清书,一位是他的二弟子,沈子珺。
对于他们俩的到来,林怀君一开始是一无所知。直到何喻何筱见他这几日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连送进去的饭食都很少动,两人才商量着连拖带拽将他弄出屋子晒晒太阳。
这些日子,谢黎昕没来找他,就是来了,也从未进过屋子。而林怀君自己,觉得亏欠了他,更是将自己囚|禁在屋中,不见任何人。
今日何喻何筱来势汹汹,将他拖出屋子去到一处山水绯红的景色中欣赏美景。可欣赏到一半,两人却又因口角纷争你追我赶的打去一边。
一个人坐在原地看了阵漫天的红叶,林怀君低着眉眼打算回屋。
不曾想,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一个雪白衣裳的人。
撞到他,林怀君连忙后退数步,摸着鼻子道:“对不起,对不起。”
白衣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些惊讶,缓缓道:“林公子?”
林怀君抬头看去,不由慢慢睁了眼睛。
此人一袭白衣,立在深秋的枫红中,宛若一位成了仙的仙人。
他眉间一点朱砂,那朱砂艳红夺目,仿佛吸进了他一生的绝代风华。他眉目极为清俊,双眼中似浮动着一汪清泉,温柔莞尔。
浅浅一笑,几乎赶尽林怀君心中所有的阴霾。
被他这样看着,林怀君莫名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好:“你好。请问,阁下是谁?”
白衣公子惊了一下,缓言道:“林公子不认识我?”
林怀君更加不好意思,在袖中抓起握起双手:“我…抱歉,我昔日从悬崖上跳下去,现在已经忘了所有。”
闻言,白衣公子眼中划过一抹怜惜:“原来是这样。”话毕,又再次浅浅笑起,重新与他打招呼:“你好,我姓沈,名清书。”
沈清书!
林怀君大大睁圆双目,百般震惊的向他行以重礼:“晚辈林怀君,不知浅阳尊在此,实在是失礼了!”
沈清书扶他起来:“林公子言重了,只是你怎会在此?”
林怀君张张嘴,正要作答,枫树林中突然有人大怒道:“薛墨辕你是不是想死!要是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话毕,那边传来极大的动静,像是有谁抬起石头朝某人狠狠砸去!
声音静了一会,又有另一人大叫道:“浅阳尊你管管你徒弟啊,他他他,他要杀了我!”
方才说话的人几乎暴走:“放屁!我警告你,若是再敢纠缠我师父,我活剐了你!”
此语末了,一位碧色衣裳的冷峻男子抱剑走来。
他姿态冷傲,眉峰冷冷的轩着,一双眼睛却是与常人不同的紫色。
淡淡看了眼林怀君,他漠然的移开视线。
正当林怀君思虑该如何称呼他时,他原本移开的视线又猛地落到林怀君身上!
像见了鬼一般盯了他半晌,这人又惊又喜的跃过来,一把揪着他满身看了一遍,才发自内心的笑起道:“怀君!我找你找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