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 四(28)
……
马仆这次真的惊到了。
看他眼睛微微睁大,满脸惊诧,乔白淼略微满意。刚才他喂给马仆的正是绝望火焰,现在寄生在马仆要害,除了父王外无人可解。一通连消带打,威逼利诱,他终于放下了些心,露出一丝疲惫:“你就按日常行动即可,每三日我会给你解药。
说罢他一跃进干燥蓬松的海草堆中,隐藏自己的身形,闭目养伤。连日来的奔波让他无暇吸收金火魂,以至于伤势迟迟没有恢复。但现在的情况下,晚一分恢复伤势,就会多一分危险。
乔白淼闭目养神,陷入假寐。冥冥中他看到一直以来恹恹的黑火轰然燃烧的旺盛热烈起来,其中隐隐似有黑影闪动,乔白淼先是震惊,紧接着骤然兴奋起来。
父王终于联系他了!
乔白淼能觉察到父王最近状况不佳,从飘零南海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但现在情况终于不同了。
一边为父王情况好转感到欣喜,一边心中安定下来,乔白淼认真听从火焰中的吩咐,等再睁开眼时夜幕已经降临。
“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寻找火焰同源之人……王盼之和顾临安?”
乔白淼沉思:“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不应轻举妄动。或许,马仆可以去做些事。”
今天的金玉楼格外热闹,似乎有特殊宾客到来,所有规格都按最高的准备,以至于所有仆役都忙碌起来,连哑巴马仆都不得闲。洗刷干净后被派去端盘子。他沉默端着菜经过走廊,就在这时前方有旁的仆从匆匆走来,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马仆眼神微动,下一刻仆从的膝盖一弯惊慌失措向前扑倒,两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菜全都倒了。你这个哑巴怎么笨手笨脚的,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仆从恶人先告状,厌烦摆手:“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换身衣服,你是数木头的吗!”
被霸凌的马仆一如既往地沉默老实,唯唯诺诺点头后驼着背,向后面走去。但他并没有马厩,到无人之处后步伐一转,到了黑暗树影下。那里已经站了个人,正是刚才撞他的仆从。
“头,晚上咱按计划动手吗。”
“不急。”
哑巴马仆开口,声音低沉。他佝偻腰背直起,眸光湛湛,像是变了个人:“当天船上动手的除了盗火者,还有一人。这个人的身份不明的情况下,计划必须后延。”
第413章 打破
“兄弟们守了三天,盗火者少牧者天天等在金玉楼雅阁,但那人该死的就是不出现。”
伪装成仆从的人愤愤道,随后低声:
“头,那就按二号计划走。唉,你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些鱼崽子们的信任,现在离开实在可惜……不过也没办法。”
“海皇寿典马上就要开始,得先往南域去才行。那就按计划行事,等烧了马厩,海草房也会被焚毁。那些鱼崽子就算再怀疑也抓不到把柄,我们能更隐蔽留在金玉楼继续监视少牧者了。”
“二号计划……不,先不用。”
高大马仆似是想到什么,沉吟道:“等我命令。”
两人的交流短暂隐蔽,很快的马仆换好衣服,又重新忙碌起来。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停歇。拖着沉重的步伐和其他仆从分开,马仆向马厩走去,不期然想起了自己住处海草堆里还有只来路不明的小黑猫。
“南族禁药黯炎……噗。”
马仆麻木冷峻的面庞隐约露出一丝笑意。他咳了两声,一缕细小黑火落到了掌心,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它警惕试探地慢吞吞缠到了马仆右手小指根,好像个黑色的细戒指圈。明明所有气息全都收敛,就连火焰连接都被暂时屏蔽,但彼此费洛蒙早就互相融合浸染。
火焰连线即使被屏蔽,也会有感觉,像是心脏分开了两半,一半在自己的胸膛中,另一半则献给了对方,纵使相隔万里,也能随他每一次心跳而跃动。好像猛虎心头的蔷薇,是冷硬外壳内唯一的柔软。
高大马仆摩挲指根细黑火圈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垂下眼眸,将所有神情收敛,又变成了驼背沉默的马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
特站内,后山中,岩洞下。
哗啦啦啦——
从高处落下的涛涛水流声如激雷,白练般从山崖倾泻而下,落入寒潭中。
此处人迹罕至,树林阴翳,鸟鸣悠远,寒潭极深,一眼望不到低。潭中有几尾灵动银色小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啄食落在水面上的叶片。有人从谭边经过,他脚步极轻盈,软布底鞋踩在松软泥土上,就像猫般,甚至连那些银鱼都没有惊动。
瀑布激起的风鼓动着他的衣衫,老人负手站在寒潭边的圆石上,目光望向寒潭瀑布交界处,神情淡淡。同一时间,瀑布下,寒潭中,盘膝坐在潭中圆石上的乔双鲤敏锐抬头,眉心一拧:“来了。”
哗啦!
一瞬暗光疾速劈开水幕,正冲着乔双鲤面门飞去!瀑布下空间狭小,左右皆是岩壁,本避无可避,但乔双鲤毫无一丝惊色,他上半身后仰几乎与水面平行,没骨头似的软的不可思议,右手一张,攥住了疾驰而来的暗光。暗光如一尾黑鲤鱼般在他掌中震颤,嗡嗡作响,入手寒凉,正是龙鳞刀!
“唐月凉!”
只听铿铿两声兵刃撞击锐响,激荡起的气浪掀起重重惊浪,飞溅数米的水花晶莹如星碎。潭面平静不再,银鱼仓皇逃入水下,借反冲力乔双鲤向后一跃落到原石上,神情警惕戒备,动作间手腕脚腕上锁链叮当作响。
“唐月凉,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不配问。”
老人倨傲立于潭边,明明站在湿滑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却如履平地。
“这么久了,连我手中树枝都胜不过,王盼之昔日输得不冤,她眼光实在差的可以。”
“不准你说我师父!”
乔双鲤咬牙,攥紧手中锁链,竭力不让怒意上涌。半月了,他被困在后山已经半月,可到现在乔双鲤也没弄懂唐月凉到底有什么目的。冰水能够缓解毒瘾痛苦,这还是他从李仲卿身上学到的。最初几次被唐月凉打下山洞跌落瀑布,浸泡在冷水中的乔双鲤逐渐清醒。
随后他就坚持呆在瀑布下,靠冰水来抑制毒瘾发作时的痛苦。从此之后唐月凉在上面岩洞,他在下面寒潭,两人各不相干。但事实上,寄生火焰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即使终日浸泡在冰冷潭水中,那无边无际的刺痛麻痒感仍旧在火种中作祟。
一旦离开深潭,毒瘾就会以几十上百倍的程度卷土重来,而乔双鲤不可能永远呆在深潭。于是每次离开时,要压制毒瘾,他必须戴上锁链封锁火焰。
乔双鲤不甘心如此。
王前辈顾队失踪茫茫大海,李仲卿的背叛,童校长等人忙的不见踪影,盗火者还在外肆虐,他怎么甘心自己有一人躲在学校,躲在这种安全的地方而不作为?这段时间他多半靠冰水与沉睡压制毒瘾,短暂清醒时就全神贯注思考如何祛除融合在火种内的寄生火焰。
但唐月凉偏偏总是来干扰他。
每个三日这个讨厌傲慢的老头就会下到寒潭,逼的乔双鲤战斗。熟悉了火焰,手脚带着镣铐的感觉简直糟透了,束手束脚,就像从成人变了婴儿。明明手持龙鳞刀,乔双鲤却每每都被唐月凉用树枝揍得狼狈不堪。
想要抑制毒瘾,情绪必须尽可能收敛于无。但唐月凉的言语实在可恶至极,乔双鲤能容忍他说自己,却不能听他说王前辈半点不好。
‘师门仇人唐月凉,此人见则必杀之。’
乔双鲤还记得昔日拜师时,王前辈谈及唐月凉是刻骨仇恨,这是屠族灭门的血海深仇,至死方休。乔双鲤拜入王盼之门下,即使打不过师门仇人,也绝没有那种任其贬低师父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