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 四(56)
“你当然是我的学生,我不会不认你。”
乔双鲤收起金红火鞭,龙鳞长刀出鞘。他望向李仲卿,目光坦诚坚定:“所以当事不可挽回,我会亲手杀了李仲卿。
是李仲卿,而不是牧羊人或者东皇走狗。
这是隐藏在决裂话语背后,乔双鲤给他的承诺。
“真好,真好。”
李仲卿低低笑了起来,笑声病态,他笑的喘不过气来,笑的开始咳嗽。
“真好,老师你从来不对我说谎,真好。”
他剧烈咳嗽,几乎说不出话,乔双鲤嗅到海中弥漫起血腥味。血腥弥漫同时他心脏剧烈跳动,狂躁感瞬间上涌要占据他全部神经。穷途末路下牧羊人妄图引起乔双鲤毒瘾反复,搏条生路。只可惜这是乔白淼的身体,乔双鲤的火种也早被他融了个一干二净。
相比自己他更担心李仲卿,必死的牧羊人绝会破釜沉舟,他被李仲卿身体困着,反抗时的破坏全都反应到李仲卿的身上。
但面对现在的状况,李仲卿却像是早有预料,他还在大口大口吐血,微笑望向乔双鲤,眸光熠熠生辉。
“我不能决定我的生,但我能决定我的死。”
生在李家,他无从选择。
“这种肮脏悲哀的血脉应当毁灭。”
他是李仲卿,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牧羊人。
“师父,麻烦你了。”
“送我最后一程吧。”
话音落后,李仲卿身体散发出莹莹辉光,是美丽纯粹的翠绿色,像一枚翡翠,悲哀火焰在燃烧,将周围海水都晕染成了碧翠的海洋,就像那天初燃时一样。在他心口燃烧的火焰中缠绕着一丝幽绿火光。
这缕火焰隐隐成型,燃烧时像是个痛苦不甘的苍老人脸,拼命想要挣脱悲哀火焰的缠绕。
牧羊人垂涎七情火焰,李仲卿又是最年轻也最有天赋的李家人,是他物色的下一具主体。寄生火种早就跟悲哀火种纠缠到难以分开,再加上半折耳的纯粹化,更让悲哀火焰成了囚牢。
埋葬牧羊人的囚牢。
他从李家来,也该在李家死。
完全释放火焰,猎杀者必死于反噬,李仲卿决绝没给自己留半分退路。
乔双鲤短暂闭了闭眼,再睁开。他来到李仲卿身旁,像抱孩子一般将他搂住,低声道:“仲卿,闭上眼。”
李仲卿依恋将头埋在乔双鲤颈侧,闻言乖巧点了点头。
利刃泯灭火焰,金红烈焰燃烧,彻底绝了后路。
李仲卿的身体很轻,也很瘦,乔双鲤再看时发现他眼没闭上,失去光彩的瞳孔中映着他的身影,似乎想要将他长长久久永远记住。
乔双鲤亲手帮他合上了眼。
轰隆!
海中忽然掀起波澜,似是极遥远的地方发生巨震。乔双鲤突地心悸,冥冥中一股与他同源的恐怖气息苏醒,情绪传到他心底。那是极端的疯狂,暴戾与冰冷,仿佛彻底坠入黑暗,再没有半分光亮。
王盼之苏醒了!
第436章 失控
即使远隔千里,女人满是痛恨杀意的嘶吼声仍在乔双鲤心底响起,火焰同源,他无比清晰感受到王盼之此刻心中沸腾翻涌的情绪。共情甚至令乔双鲤短暂陷入狂乱,足以得知王盼之爆发的情绪究竟有多浓烈,多恐怖!她就像一座沉寂数十年,最后爆发,无人可以阻止!
陷入越浅越容易醒来,王盼之醒的最慢,现实颠覆,几乎否定了她全部人生。
糟了,必须马上过去!
清醒过来的乔双鲤化作黑雾,裹着李仲卿的尸体飞速向回赶。他耳畔似乎听到王盼之在笑。
笑的癫狂,笑的凄凉。
是李家和东皇联手害死的王家人,王槿之其实没死,不过是成了东皇化身。
早在还没有和童半夏唐月凉决裂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东皇化身了。
该恨谁,能恨谁。
要恨王槿之吗?她心心念念的姊姊,王槿之无从选择,甚至不知道自己成了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她只是普通的女人,不想成为什么大英雄,只希望王家香火能传承,王盼之能嫁个好人家,一生顺遂。为了孩子不会是折耳,她甚至嫁给了没有任何感情的李大麻子,从没有享受过一个寻常女子该有的爱。
要恨童半夏吗?他在王家灭口惨状后还袒护唐月凉,坚持事有蹊跷,相信唐月凉一定会主动找他来解释。谁知几月后他确实收到信,收到的却是被东皇调换过的假信。王盼之还记得那时看到信后,童半夏的神情是如何从欣喜变得失望,最后心灰意冷。此后他疲惫卸去了政府职务,回到学校教书,再也不问世事。
要恨唐月凉吗,他因为年少意气没杀了牧羊人,暗中发展盗火者,让童半夏信任动摇。又在最后不敢相认,寄出信希望和好,让东皇化身有了动手脚的空间。但唐月凉所做的一切和王家没有关系,杀尽了王家人更是因为在东皇手段下,他们早就成了活死人傀儡,死了才是解脱。
还是要恨她自己,恨她王盼之愚蠢笨拙,看不出自家姊姊被东皇掌控,赌气不回王家没发现东皇将王家人做成傀儡。痛恨唐月凉屠灭王家满门,痛恨童半夏不公正包庇学生,不能将唐月凉捉拿绳之以法。王盼之与王家决裂,那日熊熊大火,她之所以回王家正因为王槿之给她寄信,所以才目睹了唐月凉屠杀王家的惨状。
到底是王槿之给她寄的信,还是东皇化身寄的信。
王盼之还在笑,明明是在笑,却比哭更要悲凉。
恨意是被设计的。
生生世世死了也要从地狱爬出来的痛恨是不存在的。
真相是假。
仇恨是假。
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笑声戛然而止时,乔双鲤心觉不妙,果然等他赶回去时现场一片狼藉,恍若狂风过境,原本炸开的往昔重现秘境纠成一团,南皇深蓝力量堆积扭曲在一团,散发出恐怖深渊的气势,蓝洞周围方圆百里的海水竟全部冻结,晶莹剔透冰晶簇簇,散发出森冷寒意,倒映着众人身影仿若传说中的水晶宫。
顾队等人都脱离束缚出来了,各个形容狼藉,面色凝重,唯独王前辈不见踪影。
乔双鲤的到来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牧羊人被我杀了。”
他语气冷酷,面无表情,一时竟镇住了些心怀鬼胎的。乔双鲤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戒备神经紧绷回到顾临安身边,低声道:“牧羊人的火被我泯灭又烧掉了。”
但他毕竟是生命力极顽强,诡计多端的牧羊人,还需要检查确认到底是不是死了。
“刚才王盼之从秘境里出来了。”
顾临安凝重担忧望向他,手搭在乔双鲤肩膀上,送去暖意。乔双鲤感到了这份安慰,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顾队如此,说明形势比他想象的更要糟糕。
“你背后是什么?”
顾临安皱眉收回手,指尖染着红色,还有一点淡绿火焰。正是有薄薄一层火焰附着在血上才没让它被海水冲走。看到绿火瞬间乔双鲤心跳一滞,无数糟糕猜想一闪而过,只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他早不会大惊小怪。沉住气,乔双鲤借助海冰反光看了眼自己身后,瞳孔骤缩。
同时顾临安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骇然。
“临安王,双鲤王。”
短暂交流间,其余人终于忍不住前来试探。最先开口的是东皇使绍修竹,饶有深意:“我与双鲤王也算旧相识,刚才那位离开前将海域搅得天翻地覆的,应该就是双鲤王的老师,王盼之吧。”
“早该死去的人,为何能重返人间,还能使用……绝望火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