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厨房(灵异神怪)(5)

　　封灼：“……”
　　“啊啾！”一个响亮的喷嚏吸引了封灼的注意力。
　　封灼抬头去看，躺在他对面的马丁悠悠转醒，整个人呈现一种婴儿般的蜷缩状态，正迷糊着眼睛，还吸溜着鼻涕。
　　“早。”马丁缓慢地伸展开身体，声音沙哑地跟封灼问了声早。
　　封灼听出了马丁声音的不对劲，他问道：“你感冒了？”
　　“感冒？”马丁疑惑。
　　“你病了。”封灼换了个说法。
　　马丁明白过来，他从地上坐起来，先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又吸溜了两下鼻子，才说道：“哦，没事的，我下山之后，只要在外面睡，早上起来就会变成这样。不过等走路到中午的时候就会好了。”
　　封灼：“……”感谢你自己坚强的身板吧，少年。
　　马丁却对封灼的好精神感到惊讶：“你昨晚不冷吗？”
　　封灼没觉得昨晚有多冷，他只归结为自己的植物特性，毕竟妖怪的体质特殊。
　　“嗯，没觉得，我睡得很好。”封灼说完又起了个话头，说道，“起来整理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马丁点点头，不无羡慕地嘀咕了一声“不愧是养龙人啊”，就往小溪下游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封灼：“……”
　　封灼也站起来，他低头看着小恐龙，微微皱眉。然后封灼弯腰捏起了小恐龙的尾巴，把小恐龙倒提着往小溪边走去。小恐龙迷糊糊睁开金色的眼睛，然后下一秒就被浸在透心凉的小溪里洗涮了两下。
　　小恐龙瞬间惊醒，被呛了两口水，回魂了。
　　封灼涮了他两下就提起来，然后捏着小恐龙的脖子甩了甩水。
　　小恐龙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很是委屈：“宝贝儿，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封灼嫌弃：“你太脏了。”
　　小恐龙：“……”
　　封灼：“你不会还尿床吧？”
　　小恐龙：“当然不会！”
　　眼看封灼有把自己丢下去的趋势，小恐龙连忙挂在封灼的手腕上嗷嗷哭着保证，才没有丢失“封灼手心”的宝座。
　　但封灼觉得不靠谱，从马丁那里拿了个小袋子——马丁兜里有四个小袋子——把小恐龙装了，让后掂手里捏着玩。
　　小恐龙把布袋咬破一个洞，露出一张委屈脸。但他不敢再多嘴，怕封灼给他挂腰上，那就凄凉了。
　　简单地洗漱、吃过早饭后，两人一球再次上路。
　　路程不算长，但是因为密林逼仄潮湿的环境，感官上把这路程拉长了。但是万幸的是，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大型的野兽，就连小的毒虫都没遇到过。而且有百科小恐龙在线，他们一路上就没缺过吃的。
　　封灼觉得他们运气挺好的。
　　两天后，封灼跟马丁他们终于走出了密林，看到了一片开阔的天地。
　　马丁这个原住民比封灼还兴奋。
　　马丁在原地蹦了三圈，然后指着远方对封灼说道：“封灼你看，亚伯拉罕的城堡就在那边。”
　　封灼看向一马平川的地平线：“……哦。”
　　马丁的归心似箭：“我们快走吧，顺着这个方向，再走一个月就能到了！”
　　封灼：“？？？”
　　马丁已经抬脚往外跑了，封灼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裤腰。
　　马丁回头，一脸以后。
　　封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刚才说，走一个月？”
　　马丁点点头：“是啊，不远的。”
　　封灼：“……”你怕不是对距离有什么误解。
　　封灼松开马丁，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重新找个向导”和“跟马丁讲道理”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后者。
　　封灼：“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干粮，也没有换洗的东西，而且还很脏。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补充一下物资。要是能找到车马就更好了，也能快点回城堡，不是吗？”
　　马丁自己身上是一件“露脐装”——衣裳不见的那部分被封灼之前当绷带用了。而封灼的一身也是裹满了污渍，还满是汗臭味。不过封灼这两天也没长胡子，倒是头发长长不少，但马丁已经快变成个泰山了。
　　马丁打量完自己跟封灼，然后觉得封灼说得很有道理。
　　马丁同意了，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这个方向的路上，最近的村镇就在前面，翻过前面那座小山，下面就是那个镇子了。走过去大概要半天的路程。那个就是我之前接任务的那个村镇。”
　　这么说，那个要屠龙并偷袭了马丁的队伍也在那里。要是被认出来，那可能会变得非常得麻烦。
　　封灼想了想，然后决定在去之前，先给马丁变一下装。
　　首先，当然是刮胡子。
　　马丁没有异议，胡子长了他吃饭也不方便。于是马丁那把要成为骑士之剑的重剑，再次毫无负担地胜任了刮胡刀。
　　马丁的手法还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回 这么做了。
　　马丁刮完胡子后，封灼知道了什么叫“大变活人”，并相信了马丁只有十六岁。
　　马丁是瓜子脸，之前络腮胡挡住没发觉，但现在没了胡子，那尖下巴就露出来了，配着那双圆形的眼睛，活脱脱一个秀气小少年。
　　前后落差堪比整容。
　　封灼觉得自己被刷了一波三观。
　　封灼问马丁：“你之前跟队那些人的时候，也是留着胡子的吗？”
　　马丁点头：“是啊。”
　　封灼：“那我觉得你不用变装了。”
　　不仅仅是刮了胡子前后判若两人，还有马丁的露脐装露出的腹部，那里完好无损，一点伤口都没有。如果封灼是偷袭马丁的人，那绝对不会怀疑现在的马丁是之前的马丁。
　　不过以防万一，封灼还是让马丁脱了露脐装，撕成条，把他那把非常有特色的剑鞘给缠住了。
　　之后他们又折返密林，在密林边缘寻了些水分多的果子带上，就朝着镇子出发了。
　　一路上都是草原，走起来倒并不费劲，也没什么猛兽危险。
　　踏上前面的小山山巅，遥遥就能望到一些人烟，荒凉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因为山地并不高，他们暂时还看不到镇子，只看得到山间蜿蜒的一条大路。那是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宽敞黄土路，上面有来往的车辙和兽蹄的痕迹，有些痕迹还很深，显然是才走不久的。
　　在路的尽头，一根很高的杆子顶端闯入了视线，杆子上有一面褪色的旗子正在迎风飘扬。还有屡屡炊错落着烟扶摇直上，仿佛耳边都能听到人声了。
　　封灼的心情不由好了一点。
　　“那是个小村落。”马丁跟封灼说道，“居住的人不多，但是村子很大，几乎每户人家都有开客栈或者酒馆。”
　　封灼点头：“那我们就去那里先落脚吧。”
　　封灼的话音刚落，就听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声音。
　　“咻——”
　　呼啸声过，五只巨大的飞禽从天空疾飞而去，在旗子和烟雾缭绕的村落盘旋降下了。
　　封灼讶异，因为刚才那些飞禽飞得不高的缘故，他看到了那上面坐的有人。
　　原来不是野兽。
　　封灼把心里的疑惑问了马丁。
　　马丁跟封灼解释道：“那是一种叫龙鸟的鸟，被人驯养来当做坐骑和战兽。它们长得像是披了羽毛的龙——不过我觉得并不像。反正似乎挺受人喜爱的，我下山之后看到他们到处都是。”
　　封灼来了点兴趣，想弄一只来。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封灼跟马丁在正午过后抵达了那个小村庄。其实与其说村，封灼觉得它更像是个客栈主题的小镇子。
　　这个村庄的房屋风格统一，的确如马丁所说，每家每户都开着店。而且不止村庄大，是每家每户的房子都很大，并且宾客如云。
　　“好热闹。”封灼不无惊讶地开口，眼睛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那些房子都自带了院子，巨大的龙鸟被拴在了院子里，排成排地吃东西或者打盹。封灼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龙鸟的样子像不像龙封灼不知道，但是封灼觉得，它们跟人界前不久挖出来的那种长羽毛的恐龙挺像的。
　　这里的人也多是中世纪的欧洲人打扮，不过这里的人种却很多，并非都是高鼻深目，也有不少亚洲人模样，甚至还有侏儒和巨人体格的；因为体格的不同，打扮也是大相径庭。
　　拜此所赐，封灼一身运动休闲装倒没引起什么注意。
　　马丁走在封灼旁边，也很诧异：“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人。”
　　封灼不动声色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两人在村庄里转了一圈，最终在一个稍微冷清的小酒馆落了脚。
　　酒馆老板是个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老妇人，她的鼻子大到异常的程度，让封灼不由想起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不过老妇人却是非常慈祥可亲的。她这里并不提供丰盛的酒食，而是提供一些简单便宜的干粮和补充用的物资，宛如一平价小超市。所以只是休息的客人并不多。
　　但对封灼他们来说，却是正需要的。
　　封灼跟马丁在老妇人这里买了不少东西，老妇人在得知他们从密林里大难不死后，还好心地借给了他们房间洗澡。
　　两人打理好自己，换上了买来的粗布衣裳。衣裳因为是成衣，并没有多么合身，但也很不错了。封灼又问老妇人买了几个小布袋，一个装手机，一个装小恐龙——这次封灼倒是记得给他开个小口子了。
　　换洗好后，两人就着买来的干粮，坐在店里填肚子。
　　小恐龙被封灼放在桌上，伸出半个脑袋来，从外面只看得到一张黑乎乎的小嘴巴，倒不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小恐龙这一路憋坏了，封灼没给他挂腰上，挂手腕上了。小恐龙一路晃过来不说，封灼还不搭理他。于是一上桌，小恐龙就叨咕开了。
　　封灼怕别人听到他的声音，在小恐龙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小恐龙的嘴巴，冷声道：“闭嘴。”
　　小恐龙放低了音量，撅着嘴巴含糊道：“要宝贝儿亲亲才能闭～”
　　封灼一脸冷漠：“我可以帮你缝起来。”
　　小恐龙：“……”
　　封灼对小恐龙还有些不放心，就放了个烤鸡腿过去。小恐龙的嘴巴被布袋洞口限制，不能囫囵吞下鸡腿，于是乖乖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封灼见他安静了，这才转头去跟老妇人拉近乎。
　　老妇人这里客人少，又见封灼他们都年轻，不用封灼耍什么手段，老妇人就一股脑儿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
　　原来之所以村子里这么多客人，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儿，艾琳娜公主被恶龙掳走了。
　　至于怎么掳走的，众说纷纭，但是公主被掳走了却是事实。于是国王颁布了诏令，召集最英勇的骑士聚集王都，组建一支勇敢无畏的队伍，去勇斗恶龙，救回公主。救回公主的人，将得到国王的王冠上面的红色宝石。
　　据说，那宝石不仅是名贵，更重要的是，宝石还是一把钥匙。它能开启一个秘境，里面有让人可以不老不死的生命果实。
　　村庄里的这些客人，几乎都是奔着王都去的。
　　封灼听完，觉得仿佛听了一个标准套路的童话故事。
　　但是马丁听完却是一脸的愤恨，张嘴要说什么。封灼直觉马丁要说的话不妙，于是把马丁按住了。
　　封灼先打发走了老妇人，等老妇人走开后，封灼才松开马丁，问道：“你怎么了？”
　　马丁脸都气得红彤彤的，说道：“他们说的恶龙，是亚伯拉罕。”
　　刚才老妇人描述的时候，并没有描述那只龙的样子，而是只说了龙住的方向。
　　封灼问道：“你确定？会不会说的是其他的龙？”
　　马丁摇头，十分肯定：“不会的，龙的领地意识很强，那个方向只有亚伯拉罕住着。而且他们说的山的入口，就是亚伯拉罕住着的那座山。”
　　封灼眉头微蹙，之前马丁跟着的那个小队，也是去找毒花要屠龙，屠的也是亚伯拉罕。但那时候公主并没有被掳走吧，不然马丁不可能不知道。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还是说其实公主早就被掳走了，只是消息一直压着？
　　封灼没有去细想，因为马丁打断了他。
　　马丁愤怒地捶了下桌子，说道：“他们都在说谎，亚伯拉罕根本不可能去掳走公主的，他说养我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睡一觉，这次我离开后，他会好好睡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艾琳娜公主都没有亚伯拉罕好看。”
　　封灼：“……”这是重点？
　　封灼忍住没有吐槽。
　　封灼并不觉得马丁在说谎，相反的，他很相信马丁的话。因为跟人类不同，妖怪对谎言是比较敏感的，妖怪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灵魂的光芒。
　　马丁的光芒很纯粹，这样的人心性一般比较单纯和善。
　　封灼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去弄清楚艾琳娜公主被掳走的细节吧。”
　　马丁皱眉，他想直接回到亚伯拉罕的身边。
　　封灼只好跟他分析：“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亚伯拉罕，那么既然已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说明他们一定有所准备。亚伯拉罕所在的那座山，说不定已经被监视起来了。你贸然过去，到不了亚伯拉罕身边不说，还很可能被那些人抓起来。如果你被他们抓起来，他们利用你威胁亚伯拉罕怎么办？”
　　马丁一愣，眼睛微微瞪大，显然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封灼：“所以，我们先去王都——王都在哪儿？”
　　马丁回过神，他觉得刚才封灼的话很有道理，心里顿时对封灼非常敬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马丁眼巴巴看着封灼，对封灼的话知无不答：“回去的路上就会经过，不过要绕一点路。我当初原本就是要去王都的，结果走错路了。”
　　封灼：“……”所以，你一个生存技能基础值都没点满的，是谁给你的勇气独自下山？
　　封灼咬了下牙齿，把吐槽的话吞回去，接着说道：“那咱们先去王都看看吧，这些人既然还在往那边赶，那就说明队伍还没集结好。”
　　马丁忙不迭地点头。
　　桌上的小恐龙也吃完了鸡腿，袋子跟前就剩一根非常干净的鸡骨头。但是小恐龙并没有开口说话，他静静地听着封灼跟马丁的对话，金色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饭过后，马丁跟封灼打包好买来的东西，上外面找去王都的队伍了。
　　幸运的是，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前往王都的，六成是骑士或者佣兵，其余的大多是商人。而这些人里，能骑上龙鸟的并不多，大多还是由异兽拉着的车辆。
　　封灼他们找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车队。并支付了一个金币，在车队里还坐上了相对比较舒适的车辆。
　　从这里出发去王都，即使有异兽车队，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他们并非是形单影只地出发，跟着一起走的车队也有五六个。
　　封灼觉得，这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时机。
　　封灼一开始想用自己的树藤去打听，或者跟周围的植物沟通。但遗憾的是，这一路都只有浅浅的草原，他的树藤在其中非常扎眼，而草原也没有可以跟他沟通的等级。
　　于是最后，封灼把视线放在了小恐龙身上。
　　一直被装在兜里的小恐龙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被放出来的第一时间，小恐龙就抱着封灼的手指哭惨。
　　小恐龙：“宝贝儿，你太狠心了，我都要被闷死了嘤嘤嘤～”
　　封灼：“……”为什么嘤还要带上波浪号。
　　封灼把小恐龙从他手指上撕下来，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关于这次屠龙的消息。”
　　封灼说的打听，自然是偷听。
　　小恐龙是明白的，但是他却不想白干活。
　　小恐龙提出自己的条件：“当然可以，不过我要亲宝贝儿一下～”
　　封灼：“……”
　　小恐龙拿乔道：“不给亲就不帮忙。”
　　封灼眯起了眼睛，杀意狂涌。
　　旁边的马丁见他们僵持，插话道：“我让你亲可以吗，阿墨大人？”
　　小恐龙哼唧了一声：“你又不是我的宝贝儿。”
　　马丁缩回脑袋，有些委屈地去看封灼。
　　封灼：“……”
　　小恐龙见封灼因为马丁的眼神动摇，心里有些小不爽，但还是退了一步：“亲手也可以的，宝贝儿～”
　　封灼皱眉，犹豫一会，还是朝着小恐龙伸出了手。
　　小恐龙虽然脑袋扭在一边，但实际上眼睛一直瞄着封灼。看封灼伸过了手来，小恐龙见好就收，立刻上前抱住了封灼的手指。
　　封灼满以为小恐龙又要正什么幺蛾子。但是没想到的是，小恐龙却非常郑重地用两只小短手抱住封灼的无名指，然后一脸虔诚地看着封灼：“遵命，我的宝贝儿。”
　　他的语调轻缓，好像说的不是一个回答，而是一个誓言。
　　接着，小恐龙低头，只是用嘴巴轻轻碰了碰封灼无名指的指尖。
　　封灼的心里猛地一悸，有一种缥缈的熟悉感，但是他却抓不住具体的。
　　然后下一秒，这份熟悉感就烟消云散——亲完了的小恐龙，突然伸出舌头，舔了封灼的指节一口。
　　封灼：“……”
　　封灼额角青筋暴跳，一把捏住小恐龙，把球状的小恐龙指节捏成了哑铃状，然后一把丢出了马车外面。
　　马丁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等封灼收回手的时候，马丁正襟危坐地转向一边，表示自己非常乖、不需要封灼操心。
　　活像是被逮进龙窝里的鸡仔。
　　封灼无语，但也没管马丁，他就靠在马车车壁小憩了起来——封灼虽然看似在休息，但也一直放开了感知注意车外，因为他有那么一点担心小恐龙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