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可乐(13)
卫淇奥看了他半天:“我觉得你装小脑萎缩断手断脚半身不遂都挺有难度的,要不给你弄张死亡证明吧,你两眼一闭往地上一躺就行了。”
柳思南今天晚上还有课,他收到卫淇奥的微信以后就直接出了校门去“吸血鬼传说”。
这个时间酒吧里门可罗雀,卫淇奥正待在一楼吧台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杯子,一头到肩膀的浅金色长发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
“欢迎光临,”他听到推门声音,习惯性地说道,一抬眼看见是柳思南,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晚上有课,”柳思南伸出手,“证明呢?”
卫淇奥笑起来,拉开抽屉找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这小崽子上学还挺认真的。”
然后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头发:“你看我新染这颜色怎么样?是不是特有贵族气质?”
柳思南点了点头:“有,像金毛狮子王。”
敖越回到宿舍,屋里只有尹浩,他把尹浩的军训用品扔给他:“引号,你的。”
尹浩答应了一声,接过来随手放在了一边,把电脑支在腿上躺着打游戏。
得,又开发出新姿势了。敖越觉得如果有一个懒人三项比赛,尹浩一定能拿到世界冠军。
晚上齐一和邵凡凡上完自习回来,站在地上试衣服,齐一人痩,拉着空荡荡的裤腰说:“我感觉这条裤子还能再装下敖越。”
“滚,谁跟你穿一条裤子。”敖越翻了个白眼。
邵凡凡一边提裤子一边问:“哎,你们十一都回家吗?敖越家近肯定回。”
“我不回,机票太贵了,坐火车又慢得要死,有这时间不如多打几次排位。”尹浩翻了个身,把电脑放在床上趴着玩。
齐一说:“我也不回,我爸妈让我省着买票的钱去附近的景点玩玩。”
“这样啊,”邵凡凡一副很烦恼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想回的,可我爸妈非说想我,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每个周末都能买机票让我飞回去。”
又来了。敖越和齐一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十一假期之前,外联部又开了一次例会,李墨师姐让大家报一下选题,林臻阳提起了上周有人跳楼的事情:“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做一条关于没保上研的师兄师姐最后都去哪里了的推送,多找一些正面的例子,鼓励大家其实生活还有很多别的希望?”
李墨师姐沉吟一下:“我觉得挺好的,但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审核老师未必让通过,我尽量试试吧。”
然后轮到敖越,他挠了挠头说:“我发现咱们学校挺多地下室的,超市在地下,舞蹈室在地下,游泳馆什么的也在地下,我想做一个‘S大人的地下生活’,感觉挺有意思的,生活的一部分在太阳底下,另一部分在暗处。”
柳思南看了他一眼。
李墨师姐露出了一脸赞许的表情:“这个很好,之前没做过,很新颖。”
她又望向柳思南:“思南呢?有什么想法?”
“如何才能早起,”柳思南的眼光轻轻掠过敖越,“有的人早上起不来床,没时间吃早饭,赶不上英语早读,上课总犯困……”
“我不是赶上过一次早读吗?”敖越自动带入了自己,“七点开始早读,我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到的!”
柳思南眉尖一挑:“我可没说你。”
李墨师姐笑出了声:“你们俩可真有意思。”
“谁对他有意思……呸,谁跟他有意思。”敖越差点跳脚。
第17章 锦衣夜行
敖越为了证明自己能赶上英语早读,这天晚上连着定了十个闹钟,每隔一分钟一个,第二天一早从六点半一直响到六点四十,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充斥着整个宿舍,邵凡凡和齐一去吃早饭了,只剩下尹浩一个人接受持续不断高分贝暴击,他烦躁地用被子捂着脑袋,含糊不清地说:“敖越你要干什么?”
敖越没被贝多芬吵醒,倒被尹浩吵醒了,他飞速起床穿衣服:“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你再不关上你那傻逼闹钟,老子就扼住你的咽喉!”尹浩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恶狠狠地咕哝了一句。
敖越好不容易在七点钟之前连滚带爬地进了早读教室,还特意选了上次遇见柳思南的那一间,座位都满了,他只好捧着英语书站到了最后,眼珠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把整个教室都滚了一遍,也没有看见柳思南的影子。
他顿时产生了一种锦衣夜行没有观众的郁闷。
胜负欲没有得到满足的敖越拿着英语书越看越困,只恨自己不能像匹马一样发展出站着睡觉的功能,迷迷糊糊地撑过早读,他便一路跑到早八高数课的教室,争取在上课之前先睡上十几分钟。
在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一觉醒来遇见了王子,丑小鸭一觉醒来变成了白天鹅,而敖越一觉醒来,迎面撞上高数小土豆在黑板上写下几道题,转过脸来笑里藏刀地说:“这是军训之前最后一次课,我们来做一个随堂测验,检验一下你们这一阶段的学习成果。”
敖越不用检验也知道自己没学出什么成果,他甩了甩头发让自己清醒过来,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抄下小土豆的试题,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小敖同学你是个数学天才,区区高数测验怎么可能难倒你,冲冲冲!
安慰完自己以后他开始答题,第一道是上次作业的原题,他凭借着脑子里残留的印象东拼西凑地做了出来。
嗯,好像答案就是这个结果。
太棒了小敖,你简直是斐波那契重生,莱布尼兹再世。
重生斐波那契和再世莱布尼兹精神抖擞地开始阅读第二题的题干。
然后又读了一遍。
然后放弃了称霸数学史的想法。
敖越看着一串奇形怪状的函数无从下手,余光中助教的脚走过来又走过去,晃得他心神不宁。
算了,先跳过做下一道题。
下一题好像要用泰勒公式……泰勒公式怎么展开来着?敖越用笔帽敲了敲太阳穴,x和x奇形怪状的兄弟姐妹在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很好,泰勒还没展开,他就快要被展开了。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落笔沙沙和演算本翻页的声音,敖越的自信心渐渐流失殆尽,他悄悄抬起头,看到齐一正坐在自己左前方的座位上奋笔疾书,笔尖迅速地在纸面上移动,留下一大片整齐墨迹,看得他心里既着急又沮丧。
小土豆留给他们的考试时间绝对充裕,不少人做完之后就提前交卷走人了,这对敖越来说不亚于接受酷刑,交卷的人越多,他看着面前空了一大片的卷子就越煎熬。
算了,不写了。
敖越站起身,把卷子翻了个面,挤在几个人中间趁乱交了上去,看也不看小土豆的表情,单肩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觉得自己特别像个悲剧英雄。
反正明天就放假了,先快乐再说。
敖越下午一上完英语课就急不可耐地给任望宇打了电话过去:“老任,我放假了,咱俩什么时候出来?”
“我都行,就明天吧怎么样?”任望宇懒洋洋地回答。
“行,咱俩看电影去?”
“哦,跟我没话说是吧,宁可听别人说话去。”
“哎我发现你最近说话挺欠啊。”
两个人插科打诨了半天,最后定下第二天下午在S大门口见面。
敖越一个月没见任望宇,前一天晚上本来想过很多种跟他打招呼的方式,结果一见面什么都忘了,就看着他傻笑起来。
任望宇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你笑屁啊你。”
结果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跟俩神经病一样站在校门口嘻嘻哈哈笑了半天,任望宇按着肚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敖越:“走,先带我逛逛你们学校。”
“没什么好逛的,比你们学校小多了,除了房顶哪儿都挤得慌。”敖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