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识的心猛地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路濯已经知道了小龙崽就是他。
这事细想之下很容易琢磨出来。
陆封识的意识在人身和小龙崽身上来回转换,两者此消彼长,意识在一者身上时,另一者就是傀儡一般的躯壳,人身边缘模糊不清,龙身鳞片黯淡,就像路濯现在看到的这样。
以前路濯看不出端倪,是因为他没试过神识分化,但今天他试了一整天,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可能性极大。
陆封识越想越紧张,觉得自己的马甲分分钟就要掉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几天他用小龙崽的身份疯狂向幼崽安利人身的自己,要是已经追求到了路濯还好,这些心机可以看作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但现在还没追求到,掉马的话就很是尴尬。
陆封识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同时听到路濯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有点担心,不知道阿迟这样是生病了还是受到了你的血脉压制,血脉压制的话还好,如果是生病了,我们就得赶快找人给他看看。”
傻崽崽还是那只傻崽崽。
陆封识提着的心放松下来,垂手揉揉幼崽软乎乎的毛:“是血脉压制,而且不是很严重,别担心了。”
路濯自然是信他的,闻言说了声那就好,眉眼弯弯朝陆封识笑了一下。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用特意说缱绻的话,也不用特意做,只要看到他笑,自己的心就会像是一颗浸了温水的海绵球,在温暖中一点点涨满。
陆封识便也笑了,嗯了一声,抱着幼崽继续往楼上走。
五楼很快到了。
陆封识帮幼崽打开门,声音温柔似水:“路濯,晚安。”
“陆先生晚安。”
两个人各自回房间,门合上后,路濯低头看小龙崽,果然看到他精神好了起来,鳞片也重现光泽,在一片环昏沉里像是热烈燃烧着的火焰。
路濯抬爪拍拍他:“阿迟?”
小龙崽假装自己刚睡醒,眼睛只微微睁开一点:【怎么了?】
“没事,就是喊喊你。”路濯笑了笑,“对了,你看我的人身凝成这样行不行,还会模糊或者透明吗?”
说着,幼崽晃晃尾巴,金光掠过后,软绵绵的青年站在两个人面前,朝他们弯着眼睛微笑。
【边缘还是有点模糊,膝盖以下也有点半透明,还有就是你注意一下影子。】
小龙崽用尾巴朝前一指,人身路濯的位置在离墙不远的地方,正常来说墙上应该有他的影子,但是没有。
而且再仔细一看,对面的玻璃门上也没有路濯的倒影。
“好难。”路濯丧气地垂下尾巴。
【没事没事,不用着急,都会好的。】小龙崽低头蹭蹭幼崽,安慰道。
“我没法不急。”路濯叹气,“明晚开班会报道,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
【不能请假吗?】
“要用什么理由呢?”路濯抬爪揉脸,“我不会撒谎。”
是真不会,路濯一撒谎就会面红耳赤眼神飘忽,话也说得结结巴巴,这点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路濯的辅导员说过,班上同学请假必须和她视频通话说,因为她要知道学生所在地点,确定他们的安全?
这就没办法了。
小龙崽用龙尾在幼崽身上抚了几下,半晌,认认真真给他提建议。
【你要实在没底气的话,或许可以去找一下陆先生。】
“嗯?”路濯看他,“你是说,陆先生擅长这个?”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但你可以去问问。】小龙崽摇晃着尾巴尖尖,继续向幼崽安利自己,【他修为那么高,应该是有一些经验的。】
路濯接受了这个解释,沉思片刻后点点头:“说的也是,陆先生确实很厉害,也什么都知道。”
猝不及防得到幼崽的夸奖,陆封识心里愉悦极了,龙尾摆动的频率不受控制地加快。
路濯看到,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疼吗?”
【嗯?】陆封识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尾巴。”路濯探出爪爪卷了卷他的尾巴,“晃得这么快,总让我担心它就要断掉了。”
“……”
小龙崽的脸悄悄红了,还好本身颜色就是赤色,红了也看不出来。
他看着路濯,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低头把自己盘成了龙龙团。
可爱。
路濯抬爪rua他几下,眼睛一点点弯成月牙的弧度:“好啦,不逗你了,别生气嘛。”
小龙崽盘在那里一动不动,用行动表明我在生气,而且很难哄,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路濯哄小朋友技能满点,哄闹情绪的小龙崽就没那么擅长了,接着哄了一会儿,看小龙崽还是不理他,很直男的没礼物哄,而是先去了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看到小龙崽维持着他进去前一模一样的姿势团在床上,尾巴尖尖绷直,显然还在生闷气。
路濯没想到这只崽崽这么难哄,上床在他身边躺下,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哄,更加直男的决定让小龙崽先缓一下,说不定睡醒之后心情就好了。
没好的话……那就继续哄嘛。
想到这里,路濯抬爪用肉垫拍拍小龙崽,把枕巾折叠几下,盖到了他的身上。
“晚安。”
小龙崽一动不动,看起来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路濯没办法,抬爪关灯,灯光熄灭,房间被夜色笼罩的瞬间,感觉爪爪被小龙崽的尾巴缠上了。
【晚安。】
路濯抬爪把他抱住,缓缓笑了起来。
**
隔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想到晚上就要去班里报道,路濯努力练习神识分化,但也就比昨天好了一点,根本不够。
小崽崽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去找了陆封识。
小龙崽身上的光泽在他敲门的同时黯淡下去,几秒后,门被推开,陆封识低头看他:“路濯?怎么了?”
路濯说明来意,得到陆先生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可以,但是教你是不是应该有报酬?”
路濯一怔,接着有点羞愧的低下头:“……我没有钱,身上只有二百块。”
小蔺道长打来的工资和奖金,一部分被路濯用来交了学费,剩下的都转账给了苏岱。
陆封识觉得这只崽崽才是真的不解风情:“我不缺钱,所以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陆封识眼里泛起笑意:“给我抱一下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路濯记得从前在钟山上的时候他总说。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时候烛龙从没应过他,但应不应都一样,小崽崽惯会撒娇耍赖,就算陆封识不同意,也会自行抱上去。
陆先生会和那时候的他一样耍赖吗?
要是以前,路濯肯定觉得不会,但现在被陆先生用言语撩过几次后……他有些不太确定了。
“……好。”小崽崽犹豫一会儿,最终答应。
“那就来吧。”陆封识朝他张开手,考虑到两个人现在的身高差,还很体贴的蹲了下来,等着幼崽扑到他怀里来。
路濯红着脸,往前一扑,瞬间被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蓝色的光点同时从陆封识身上溢出,绕着两个人旋转几圈后,尽数融进路濯眉心。
暖洋洋的感觉从眉心流转至全身,路濯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渡灵,简单理解就是灵力供给。”陆封识轻声说,又抱了他一会儿后,慢慢松开,“来,再试一下你的神识分化。”
路濯点点头,抬爪凝出人身,感觉这次确实要比他之前试过的每一次都更加凝实,边缘没有模糊,也没有任何透明的地方,连影子都有了,随着灯光微微摇晃,很真实。
就连路濯也看不出这个幻化出来的人影和自身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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