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在地板上发出了“嗒”的一声,仿佛法官的一锤定音。
“看来你这段时间……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肆的声音里含着刀子似的,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演戏演得挺好,”他嗤笑一声,“不过如果你愿意自己去蛇坑里面待上七天七夜,或许你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那妇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我,我是真的生病了,不信你去查医生的资料!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毕竟是你母亲。”
“是啊,你是我母亲,”江肆挑眉,“所以我忍了你几百年,到底没让你真正流浪街头,不然你以为你手里的那点东西真的能威胁到我?”
言冬能感受到他身上肆.虐的负面情绪,不由得更担心起来。
他能理解江肆——并不是说他有多善良,虽然已经恶心那个人恶心透了,但是他心里仍然有底线。
“本来如果你安安分分地不搞事情,皇宫里收养一个闲人也无所谓,但是如今你竟还想要特权?”
“若特权都给了你这种人,那才叫国不将国。”
“更何况你居心叵测,用兵包围皇宫,甚至还企图谋害小魔王,”江肆的眼神中闪过了几分阴鸷,“这是重罪,你以为帝国法律都是摆设?”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到底是你的母亲,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江肆——”
那妇人估计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她前几年很少来找江肆,最多也就是来要钱,但查出自己生了病的时候她还是没慌,因为她是皇帝的母亲,江肆虽然厌恶她,但是怎么可能会真的不管她?
江肆微微挑起下巴,漠然地看着那黑压压一群人:“去,把那群企图谋害小魔王的人都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是!”
侍卫队长立刻围了上去。
那妇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真的有一天会闹到帝国法律的程度,不由得扬高声音连连后退:“要是帝国民众知道了你因为一个外人来拘禁自己的母亲,他们会怎么想你?这可是皇宫外,你真想闹出这么大的事?”
江肆嗤笑:“无所谓——”
“公道自在人心。”
“啊!”
那妇人还从来没被侍卫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当即对着江肆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纷纷从她口中往外吐,一会又开始哀求江肆,求他救自己一命。
但是江肆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忽然,腰侧一痒,他被言冬戳了戳。
“这些让侍卫去处理就行了吧,”少年头顶上的猫耳朵抖了抖,“跟我们的车回去?”
“走走走,陛下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车技,他们都叫我帝国前进街小车王来着。”
成安也连忙凑上来插科打诨。
江肆点点头,他知道言冬他们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不由得涌过一阵暖意。
“行,走吧。”
回去的路上,江肆一直都没说话,车里维持着一种低气压。
大概是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成安一直在叭叭叭,但是他一个钢铁直男又说不出什么有实质性安慰的话,等气氛越来越诡异,他也就闭上了嘴。
言冬鼓起腮帮子,心情也有点低落——他替江肆委屈。
那都是什么人嘛!
他估计自己现在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那对夫妻对江肆进行的折磨肯定不止那么一丢丢。
江肆那么好的人,小时候也肯定乖得很,他们怎么狠心。
言冬甚至觉得那么卑劣的人不应该跟江肆有血缘关系,都想去查查当年的护法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孪生姐妹之类的,不过事情并不总是那么充满巧合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肆变成了跟他们完全不同的人,虽然在外界总有暴戾强硬的形象,但是他即位的这些年来,帝国蒸蒸日上,民众没有不信服的。
这就是江肆,虽然脱坑于泥潭,但是总能一步一步地走到别人无法企及的位置。
而另一边,江肆的脑子都是那句有点被人说烂了的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庸俗一点说,言冬是他的光。
文雅一点呢?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勾了勾。
是言冬的猫猫尾巴。
它轻轻挠了挠江肆的手心,又小心翼翼地把手腕环住,蹭出一片麻痒,软得一塌糊涂。
文雅一点说的话——
我手中的刀皆是爱意所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披荆斩棘,填平坎坷。
最终,它会带我找到你。
江肆勾起唇角,把手腕上环着的尾巴摘下来轻轻捻了捻,侧头看向言冬,眼神带笑地问:“刚才不是说有给我准备礼物吗?是什么?”
“啊。”
那其实就是想分散一下江肆的注意,礼物他暂时还不想今天揭晓。
言冬眨了眨眼睛:“给你布置个任务。”
江肆有些诧异:“嗯?”
一边的成安也把耳朵支棱了过来,他倒是想知道小魔王怎么如此不走寻常路,不是安慰人家吗,怎么还给人家布置上任务了。
“礼物可不是白拿的啊,今天把明天的公务处理了我就奖励你,行不行?”
他们不都这么哄小孩嘛——赶紧把作业写了,假期带你出去玩。
言冬表示自己也可以让江肆重温一下童年。
江肆失笑:“行。”
虽然答应得冷冷淡淡,但他本人倒是真对这份传说中的大礼有点感兴趣,回去之后就开始专心处理事务。
在得到了江肆的同意之后,言冬也帮着他看了几份公文。
言冬聪明,而且还拥有以前当小魔王的经验,所以总能提出一些比较新颖的见解。
这样一来,江肆头一天晚上就把事情都做完了,甚至用不着熬夜。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言冬就拉着江肆出门:“走走走,礼物在外头呢,你先稍微期待一下?”
“怎么这么神秘?”
江肆随便言冬拉着他上车,倒也不怕自己被卖了。
他还真没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毕竟他也没看日期,再加上因为这个日子总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他从小就不过。
车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江肆就被言冬拉到了一栋精致的小别墅面前。
这就是他昨天置办的第一处房产。
一下车小猫咪连忙摘下头顶的帽子,释放被压扁了的耳朵,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早就埋伏好的成安等人就从不知道什么边边角角里面蹿了出来:“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亲爱的陛下生日快乐!!![1]”
“生日快乐呀生日快乐!”
不知道谁唱错了词,几个人哄笑着乱成了一团,彩带喷了江肆跟言冬一脸,把小猫耳朵都吓得支棱了起来。
成安大吼:“陛下!”
商盈接上:“生日!”
两个人一起:“快乐!”
言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以后你们在皇宫里干不下去,倒是有出去当谐星的潜质。”
这现场虽然乱七八糟,但却非常能带动气氛,就连江肆的眼睛里都出现了明显的笑意:“今天是我的生日?”
成安点点头,意犹未尽地唱了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朋友,清晨……”
商盈一肘子怼了他一下:“别唱了,太难听了。”
成安嘤嘤嘤地滚到了旁边。
这么多年来,江肆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的一个生日,他虽然不至于跟那些人闹到一起,但是心里的感动却愈发强了。
这是这么好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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