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很考验薄峤的忍耐力。
薄峤默不作声地拿来吹风机,将宋羽河从被子里拉出来,呼啦啦将他的长发吹得胡乱飞舞。
宋羽河小声嘀咕:“不想吹头发。”
薄峤说:“不吹头发睡着了会头疼,而且……”
他刚想说“容易掉头发”,就看到自己抚着宋羽河头发的掌心微微往下一划,指缝中全是乌黑的头发。
这掉发并不是寻常掉头发的量,薄峤眼神一暗,若无其事地将头发丢到垃圾桶里,将吹风机功率调到最低,小心翼翼地吹了半天才终于吹干。
宋羽河已经要无聊地睡着了,听到吹风机关掉,一头栽到枕头上,嘟囔着说:“快睡觉吧。”
薄峤不为所动:“别想糊弄过去,我给你收拾了房间,去那睡。”
宋羽河撒泼,像是蚕似的钻到被子里,愣是不肯出来:“我不去,我都来你家了你还要分房睡,哪有这样的?”
薄峤都要被他气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宋羽河说:“睡一起。”
“然后呢?”
宋羽河掀开被子一条缝隙,疑惑地说:“就睡一起啊,还有什么?”
薄峤:“……”
薄峤一直在骂宋关行龌龊,现在和宋羽河一对比,自己也挺龌龊的。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点头说好。
宋羽河高兴得一弯眼睛,拍了拍床:“那你进来啊。”
薄峤将灯关掉,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他刚躺下,宋羽河的四肢就缠了上来,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脸颊贴在薄峤的肩膀,眯着眼睛说:“你好暖啊。”
赫拉症的病人往往手脚冰凉,连体温都比寻常人低上许多,紧紧扒着薄峤身上,有种抱着暖炉的感觉。
薄峤感觉他手脚发凉,无声叹息,任由他抱着自己。
“这是考验。”薄峤对自己说。
宋关行依然坚持不懈地给薄峤的通讯发:【这是考验。】
——不过全都被免打扰给屏蔽了。
这一晚上,薄峤和宋关行再次失眠,只有宋羽河睡得香甜。
宋羽河又在蒲寸待了两天,将需要的数据全都采集到,终于到了周六。
薄峤事先准备好了礼物,莫名有些紧张,他将车设置了自动行驶,一路上都在皱着眉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得体。
坐在副驾驶的宋羽河倒是很轻松,他支着下巴,问薄峤:“先生,你觉得我爸妈会喜欢你吗?”
薄峤噎了一下。
鬼知道他刚才酝酿半天,很想问宋羽河一句“你觉得我爸妈会喜欢你吗”,没想到宋羽河竟然不按常理出来,直接反问他。
薄峤无奈地说:“我不太清楚你爸妈的脾性,你觉得呢?”
“我爸应该会很喜欢你吧。”宋羽河估摸着,“我妈妈就不一定了,反正我哥很讨厌你。”
薄峤吐了一口气,本来他就紧张,被宋羽河这么一搅和,更紧张了。
这一路上时间过得飞快,薄峤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情绪,车就停在了熟悉的玫瑰庄园。
宋羽河先下了车,弯下腰朝他笑:“快出来呀。”
薄峤心想躲着藏着也不是事,反正总有一天要见的,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车里走了出来。
宋关行站在门口接他们,见薄峤收拾得人模狗样的,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哟,来了啊,弟妹。”
薄峤:“……”
薄峤懒得搭理他,拎着千挑万选的礼物,和宋羽河一起进了家。
宋晏知道宋羽河赫拉症和双重人格的事,所以接受得很顺利,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向玖那一关或许就很难过了。
宋晏看到薄峤过来,淡淡一笑:“来了。”
薄峤见到宋晏,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参加什么商业宴会,胸口的紧张顿时散了不少,他熟练地和宋晏寒暄了几句,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宋关行全程都在那叼着棒棒糖冷笑,他知道他爸靠不住,觉得小止喜欢的肯定是好的,但是向玖就不一样了。
向玖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回来,但还没半年就被臭男人拐走,就算向玖脾气再好也一定要生气的。
宋关行等着看薄峤在向玖面前吃瘪。
宋羽河已经高高兴兴去喊玫瑰园里的向玖,没一会温婉优雅的向玖拎了一小篮子的花过来,视线盯着宋羽河,眼里随时都是温柔的光。
薄峤也知道向玖很容易受刺激,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宋羽河拉着薄峤走到向玖面前,乖乖地介绍:“妈妈,这是薄峤啊。”
向玖笑着说:“薄峤,我当然认识啊。”
宋羽河没有给薄峤任何准备的时间,直接大大方方地说:“之前他是我朋友,现在是我男朋友啦。”
向玖微微一愣。
薄峤也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悬着心看着向玖,他耳膜一阵嗡鸣,紧张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
这是薄峤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
向玖沉默了三秒,但在薄峤看来却像是三年一样,他呼吸紧紧屏住,差点要窒息了。
但是下一秒,向玖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温柔地说:“小止的男朋友啊,真好,等会我给你们做玫瑰糕吃呀。”
宋羽河笑着说:“好!”
不光宋关行愣了,薄峤也一时间有些惊住了。
他设想过向玖知道他和宋羽河关系时的无数种反应,但是却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这么平静地接受,而且态度还这么温柔。
薄峤慢了半拍,才忙说:“嗯好,谢谢您。”
向玖朝他一笑,招呼他坐下,拎着小篮子进厨房了。
薄峤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竟然一点都没用上。
薄峤顺利渡过难关,宋关行却要气得翻白眼了,他臭着脸跟去了厨房,不情不愿地说:“妈,他拐走了小止哎。”
言下之意就是:“您不再为难为难他吗?”
宋关行虽然知道这两人早已经水到渠成,但还是不甘心看薄峤这么顺利就把他弟弟抱走,他管不住宋羽河,本来还期望向玖能为难为难薄峤,谁知道竟然就这么放他过去了。
向玖洗着玫瑰,唇角含着笑,温柔地说:“他哪里拐走小止啦?”
宋关行闷闷地上前帮向玖洗玫瑰,不高兴地说:“小止还盘算着和他结婚呢。”
“那是好事呀。”向玖说,“看来小止真的很喜欢他。”
宋关行小声嘀咕:“喜欢是喜欢,但是……”
“小止才回来没几个月啊。”向玖认真地说,“按照你之前说的,他也从莫芬芬回来半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了一个人,肯定是因为薄峤对他很好。”
宋关行一愣。
就算他再讨厌薄峤,也不得不承认薄峤真的对宋羽河很好。
“小止对我提过的唯一一个好朋友的名字就是薄峤。”向玖垂着眸,看着白皙的手指在全是花瓣的水中划过,眸子闪现一抹温柔,“薄峤肯定对他很重要。”
她的孩子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她没能将所有的爱给够他,所以对给过宋羽河善意和爱的人格外宽容,甚至带着一种愧疚似的感谢。
感谢他在宋羽河孤身一人时给了他那么多温暖。
所以小止喜欢的,她就喜欢。
宋关行不能像向玖一样爱屋及乌,哼唧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吵着要为难薄峤了。
顺利通过“考验”的薄峤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和宋晏聊天。
宋羽河不安分,感觉见了父母后两人关系就能更亲密了,当着他爸的面就和薄峤勾勾搭搭。
宋晏:“……”
终于能理解宋关行为什么这几天炸得这么厉害了。
第94章 求婚礼物
这次见父母,薄峤全程都很拘谨,连宋关行的阴阳怪气都懒得回应,对宋晏和向玖有问必答,完全看不出来平日里在公司的运筹帷幄强势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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