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条商业街。”白青弦看了看街道两边,虽然有些店牌倒在了地上,有的店牌被红色的手掌印覆盖,但看得出是一条废弃的商业街,“再往前走还能看到社区、学校和医院,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挂着街心公园牌子的树林。”
“一条很长很长的街道,但也可以算是一个没有任何岔道的生活区域。”秦宴习惯性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景色太恐怖的话,我会很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区域,从头走到尾,不需要任何选择。”
白青弦之前也试过从清闲驿站出发,想要走到这条街的尽头。不过在白青弦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发现熟悉的清闲驿站竟然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明明一直在往前走,最后却会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起点。
这也是噩梦城的特殊之处。
而且噩梦城的一切都是破败而诡异的。
整个区域都像是在地震或其它天灾之后荒废了许久的死城,那些血手印也似乎在述说着这座城曾经经历过的诡异事件。
当白青弦路过荒废学校和无人医院的时候,能够借着血色的月光看见那些破败如同黑洞的一个个窗口,似乎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特别是那个竖着街心公园牌子的阴森树林,虽然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但是当白青弦向那片树林看去的时候,总觉得那一棵棵树上都吊挂着些东西。
“虽然这座城市很奇怪,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座噩梦城到处都是新生的迹象。”白青弦和秦宴的身边正好有一个呆呆看着月亮的灵魂。
那个灵魂穿着破旧的囚服,双手双脚虽然没有在死后依旧带着镣铐,却留下了深深的镣铐印记,显然是一个至死都被囚禁着的犯人。
噩梦城就是一座死后的监狱,可哪怕是管理严格的监狱,在聚集了一堆犯人之后也会有各种冲突甚至派别,这座噩梦城有的却只是少数几个恢复了清醒的灵魂,以及许多痴痴呆呆站在大街上看着血红色月亮的灵魂。
这就像是世界的意志在噩梦城这个游戏里开了一个新的服务器,进入这个“服务器”的灵魂都还处于一个建立账号的过程之中。
除开白青弦这个例外不说,秦宴的情况应该算是“注册”比较早的“用户”。
而且比起那些身穿囚服或者满脸颓唐的灵魂,穿着整齐燕尾服,连小胡子都整整齐齐的秦宴和白青弦一样像是身处这个世界的异类。
不过仔细看的话,虽然秦宴将燕尾服打理得很整齐,但边角稍微变皱了一些,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一个血孔。
这可能也是秦宴会来和白青弦搭话的原因。
白青弦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一个初生的城市能有什么意思呢?
被荆棘之冠缠上已经是一件不那么幸运的事情了,还指望他在这座新的城市搞基建?
在白青弦的眼里,这些迷茫的鬼魂甚至不具备任何购买商品的能力,整座城市也都还没有值得他收购的商品,而他也无意参与这个城市的“成长”。
——世界意志,所谓的城主既然只是一个玩具,应该不需要时时刻刻留在这里?也许我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有趣的入侵者。」世界意志的声音带着古怪的语调在白青弦的意识海中响起。
「不过我见过太多有趣的噩梦城主人,无论他们选择如何逃避如何自救,终究还是变成了戏剧中最精彩的角色,每个故事都有趣极了哈哈哈哈哈。」
——身为世界意志,你应该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让这个世界走向末日。
「哈哈哈哈哈,既然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那就让它毁灭得有趣一些,毁灭得轰轰烈烈一些!」在白青弦接触的这些世界意志之中,这个世界的意志虽然疯了点,但显然属于很成熟且看尽了沧桑的那种。
——所以就算我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有问题?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在噩梦城的学校礼堂设置了一个新的游戏,如果有趣的闯入者想要做甩手掌柜的话,最好选择一位有趣的副城主来主持事务。」
「一位知道城主身份的副城主。」
白青弦的目光落在了秦宴的身上,总有人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而自己找上门的秦宴可以算是不止来得早,而且来得巧。
“秦先生,越是身处于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越是需要多认识几个朋友。”白青弦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但成为朋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能增进彼此的了解就再好不过了。”
“白先生的意思是……”秦宴庆幸在噩梦城这种地方遇到面善的“同龄人”,所以也有心交这个朋友。
“不如秦先生说一个自己的秘密,然后我也告诉您一个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怎么样?”白青弦眯眼笑的时候,似乎都在打着什么奇怪的主意。
不过他这会儿头发斑驳温文尔雅的帅气学者形象,显然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甚至让人在不经意间产生信赖感。
“我做了半辈子管家,专门为老爷保守秘密,却并没有多少自己的秘密。”秦宴说着,顿了顿,“现在能说的,似乎就只有我作为罪人来到这里的原因。”秦宴看着白青弦的双眼,“希望白先生的秘密拥有同等的价值。”
“可能是我亏了。”白青弦依旧笑着,“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有着复杂的身份,不是吗?”
秦宴叹了口气说:“确实,在这个只有陌生灵魂的地方,这也不能算是什么隐秘。”
“我的父亲就是老爷家的管家,他死后我就继承了他的工作,本以为这份工作就会继续下去,等我死后再由我的儿子来继承管家的工作,但是……”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服侍的那家人是出了名的地下/组/织,却不知道我服侍的这一代老爷竟敢违背祖训越线,做起了万恶的毒//品生意。”秦宴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从我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一个罪人。我眼睁睁地看着老爷祸害无数人的家庭都不曾吭声,直到老爷因为提防我而将毒手伸向我年幼的儿子!”
“他用那种万恶的东西控制了我的儿子!”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手里的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秦宴的双手仍然在颤抖着,“之后我能做的就只是把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后来就被那个组织的人找到,丢了性命。”
秦宴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处的血孔,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如你所听到的,我的罪,是弑主。”
白青弦没有对秦宴所做的事情做出评价,一是以白剑仙的性格不会在乎……
二是某位挚友曾经说过,不要去劝说一个认为自己有罪的人,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更沉重。就像挚友所说的那样,活得最轻松的就属两种人,一种人没有罪,另一种人自认为没有罪。
“轮到您了,白先生。”秦宴收拾了一下心情,看向眼前的白老板。
“我的秘密,是这个。”白青弦翻开手掌,一枚黑色的荆棘之冠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属于城主的荆棘之冠。”
“……”秦宴睁大眼睛看着白青弦,显然没有想到白青弦的秘密是这一个。
白青弦刻意等了一段时间,注意到秦宴的眼中只有诧异,没有任何其它的情绪之后,收起荆棘之冠,转而向秦宴伸出手去:“很高兴再次认识您,秦先生。”
“白……城主?”秦宴有些慢半拍地和白青弦握手,很快又忍不住笑了,“难怪您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是噩梦城。”
“不管我是谁也改变不了这里是噩梦城的事实,如果秦先生担心这里的生活过于无聊,也许我可以为秦先生推荐一份不错的工作。”白青弦还是选择先征询对方的意见。
“工作?”秦宴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一个弑主的人还能做什么工作?”
“忙碌的工作才能让人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不是吗?”白青弦继续诱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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