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扑面而来。
几乎是地动山摇。
不止是火箭筒,散落空中的血液凝成各式各样的武器,安雪随手扛起一道,对准天空狂轰乱炸。
肩被人拍了拍,青年勾起嘴角:“有没有人说你很疯?”
“不知道。”安雪沉迷于令人战栗的杀气和疼痛中,他和刚才完全不同,嗓音都带着愉悦,“但没有人敢让我受伤!我太喜欢了!喜欢得发疯!”
“你明明可以炸,为什么刚才一个劲的在大楼里逃窜?”青年又问。
安雪朝鬼魅们又轰了一炮,然后看向青年,右眼血红,抬起手上的腕链。
——会不停提示有活物存在的腕链。
“活物么?”青年笑了,“为了救我?”
“是。”安雪没有否认,保护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是天师的职职责。
但接下来,他将炮筒对准青年:“所以,没有灵力的你为什么会这里并且一点也不怕?”
“怕。”青年回答,“我很怕的,我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就被吸了进来,或许我对他们有些好处?你觉得呢?”
“我认为你能帮忙一起轰了他们。”安雪把炮筒丢给青年。
“哈哈哈哈哈!”青年又开始笑,笑得眼泪都要挤出来,然后他抹抹眼角,看着炮筒自动填充弹药,问道,“你有想听的歌吗?”
安雪又开了火,回答道:“来首爵士。”
青年点开歌单,音乐便倾了出来,他抬起炮筒,被后坐力震得往后一躺,滚滚浓烟腾空而起。
目光所及是猩红色的火焰。
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安雪不知道如何形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他们从147米高的大楼往下跳,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他不正常,他身旁的青年似乎也不大正常,安雪很少能碰见这种状态下和他一起疯的人,每个人总是束手束脚,这样不行那样不行。
于是,两个不大正常的疯子凑在一块,炮筒没完没了的往四处轰,失重感遍布全身,爆炸声响彻耳畔,焦黑的鬼魅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气势汹汹,蚊子般鸣叫,求饶,被火焰烧焦,最后摔落。
轻柔又慵懒的爵士乐就夹在一片嘈杂之中。
在他们落地那刻,大楼忽然亮了,滚烫热浪冲破了大楼的玻璃外墙,晶莹碎片散落,大楼拦腰炸断,大批鬼魅飞蛾般逃离,却被漫天炮弹轰成一片焦黑。
“哈哈哈哈哈!”青年大笑,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能让人想不起他并没有灵力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出去,这里是鬼魅的领域,对吧?!”
安雪伸出左手:“抓紧我。”
青年拉住他,漫天武器渐渐瓦解,血液像是丝线一样开始缠绕。
火光照亮的青年的侧脸,他的耳钉,还有脖颈上挂的项链——或许可以称为项链吧。
实际上,那只是一条黑绳,挂了拇指长的铁制铭牌,只有一半。
“啊。”青年握住那枚铭牌,问道,“现在几点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滴水,同缠绕的血液、和安雪一起,消失在近乎疯狂的、弥漫火光的夜色里。
.
夕楼率领十一分队抵达别墅区外。
除了荒废了点,一片祥和,什么也没有。
“哈?!”夕楼一脚踹开石子,“他什么意思?!”
六点多,所有十一分队成员收到安雪用天师暗语传来的消息,要所有人赶到远郊别墅区。
夕楼问他理由,安雪又用暗语回答了两个字:收割。
“收割?!收割什么?!”夕楼踩在石块上,权杖用力一砸,“什么都没,人还不在?什么意思?哈?你们说他什么意思?!”
石块“咔嚓”一声,裂了。
头顶传来更大的“咔嚓”声。
八个被捆成一团呼呼大睡的高中生忽然出现在十一分队成员脚边,怀子星紧紧搂住幸思远,另外几个男生护住唯一的女生。
夕楼:“???”
然后是一阵悲戾嘶吼。
天空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灼灼火光从裂缝中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鬼魅——成千上万的鬼魅!
夕楼:“……卧槽?!”
与此同时,鬼魅正在享受他的晚餐。
他将花都翻过来,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他太喜欢这张脸了,喜欢半睁着的含着湿热的眼睛,发红的脸颊和耳垂,以及被冲撞得细碎的声音。
——这些全是他的东西。
“你真的杀了他吗?”花都的手肘挡在眼前,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些。
“当然。”鬼魅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信,掌心括在他的腰上,用力的撞,“他大概……正在被享用吧。”
墙上挂了极为精美的挂钟。
地上,血液泛起幽幽红芒,就在鬼魅说完那句话后,血液上方忽的出现两个人。
血液成丝,细细密密的漂浮在安雪身后。
他手握血镰,浑身都是伤,但他却笑着,表情极其享受,极其沉迷,笑容从嘴角延至眼角,赤红色的右眼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疯。
“嘀嗒、嘀嗒……”
钟摆左右摇晃。
此时此刻,19点55分。
第008章
说实话,眼前的情景略微有些尴尬。
双方各自沉默几秒,青年:“哇哦。”
他转向安雪:“我们确定没来错地方?”
“……”安雪的伤口还在流血,亢奋尚未褪去,他盯着鬼魅,“没有,就是这里,会躲么?”
“当然。”青年躲到一旁,安雪把血镰往空中一抛,血镰散成几节,变为数枚触发式手/雷,安雪抓起一枚,直接往鬼魅的方向丢。
鬼魅搂住花都,偏身一躲。
手/雷擦过鬼魅,落在墙角。
一连几枚,皆是如此,将将避开,没有击中。
鬼魅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但很显然,你不适合用这个。”
“是么?”安雪掂起新的一枚手/雷,轻轻飘飘的朝墙角扔去,手/雷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到另一枚。
然后,“轰——!”
数枚手/雷同时炸裂,身后的墙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在砖瓦摩擦的声音中,开始倒塌。
安雪一笑,嘴角卷起极帅极疯的弧度,躬身,像豹子一样冲过去。
整面墙倒塌需要零点五秒,他的速度更快一点,或许是零点四秒,血镰挽了个花,再一勾,安雪雷霆般出现在鬼魅面前,削断了他的右手,在鬼魅惊异的眼神中,抬脚一踹,踹进正在倒塌的墙壁下。
砖瓦碎满地,整面墙都塌了,掀起一片尘埃,鬼魅被压在千斤重的墙下。
青年吹了声口哨。
花都披上外套,倒塌的墙没有半点动静,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鬼魅本来就不属于擅长近战的鬼,否则刚刚也不会附在花都身上,以及选择把安雪丢到另一个空间中。
安雪站在不远处,身上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血液爬进伤口,蒸发、融合,冒出一道道细细的白雾,在夜风中四处飘散。
花都蜷起一条腿,下巴倚在膝盖上,仰脸问安雪:“你不杀我?”
安雪身上的情绪也一点点散了,暂时没有值得让他兴奋地事情。
他回答道:“那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花都抿唇浅笑,又说:“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脸。”
他看到安雪走向倒塌的墙,手中血镰缓缓变成撬棍,在地上拖行,一步一步,缓缓靠近鬼魅。
“嗯。”撬棍拖动的声音清脆,却又刺耳,安雪说,“你不对劲,从你撞到我我就觉得不对。但那只是我的直觉,我不能无缘无故怀疑你,只凭直觉捉人,天师局要乱套了。”
——那天的地铁上,有两只鬼。
一只智商不大高的选择劫持地铁,另一只,躲在花都的身体里,恰好坐在安雪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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