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春鼻尖又是一酸,她匆忙低下头去:“是。”
她将巫郁年其余除了玄色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巫郁年随手挑了一件,“这件白的吧。”
蚕丝雪融的料子,外面一层轻纱。巫郁年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阴郁深不可测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穿白衣的样子。
忍春看呆了。
许久才回神,忙不迭的低下头,暗骂自己傻子。
巫郁年抬起袖子看了看这件白衣,有些出神,片刻后,眸中闪过一抹厌倦,吩咐道:“将小乖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忍春看着他的背影,哽咽道:“……是。”
她擦了擦眼泪,去拿了药,掀开床帘处理寂殒身上的上。即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也被安静睡着的少年身上的鞭痕吓了一跳。
但她与任野都习惯的去揣摩巫郁年的想法,心中一转,随即更加心疼自家大人。
大人最开始生气之后,就表现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但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否则以大人良善的本性,也不会将心里的郁气都添在小乖公子身上。
忍春叹了口气,上好药之后,沉默的拉上了床帘。
寂殒颈锁下的星宿图悄然闪过一抹光。
……
为了避人耳目,任野在后府小门处停了一辆马车,看见巫郁年过来就匆匆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大人,六皇子方才来了,他……似乎不知道在哪听了您要去将军府的消息,现在正跪在前厅,等您见他……”
巫郁年面色不变,抬脚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下去,淡声道:“不必管他,走吧。”
马车低调的无声离去,巫郁年阖眸,身后的国师府越来越远。
……
将军府。
程宿不喜人多,将军府的侍从格外少。
他独坐水榭中,望月饮酒,隐约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公子这边请。”
有脚步声走进。
片刻后,一道偏冷的声线淡淡喊他:“将军。”
程宿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愣住了。
巫郁年一身白衣,丹凤眼狭长,淡淡的看着他,更衬得乌发雪肤,身上阴郁的气质尽数变成了不沾凡尘的冷清,脸侧的金链显得格外诱欲。
“……”
好熟悉的感觉。
程宿晃神。
脑中闪过些雪花似的片段,心跳骤然加速。
师……
他头疼的皱了皱眉,等缓过来之后,已经记不得自己方才想了些什么了。
巫郁年一撩衣摆,坐在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垂眸道:“将军似乎不欢迎我。”
程宿回过神,翻身从栏杆上下来,就坐在巫郁年旁边,撑着下巴瞧他:“国师大人真好看……本将军一不留神就看入迷了。”
他没爹没娘的一个野小子,摸爬滚打,十九岁从边关扬名,五年就爬上了将军之位,战功赫赫。
在军营里无数个苦寒的夜里,他梦中都有一个白衣如谪仙,缓步走入桃林的身影。但每次醒来,心里都是空荡荡的怅然。
直到见到眼前这个人,他心里才像装满了一样。
程宿一双桃花眼生的风流招人,来京城的这段时间也不知招了多少好姑娘的眼。
“国师大人今夜过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程宿轻笑,伸手按住了巫郁年的手背,“还不喜‘外人’触碰么?”
巫郁年强自忍着将手抽回来的冲动,“烈羽调兵符在哪。”
程宿挑挑眉,从自己脖颈处拉出一截黑绳,下方是一块铁质的精巧方块,上面刻着一片羽毛。
“就在这里,不过,能不能拿到,就看国师大人今晚的表现如何了,”程宿笑了笑,将调兵符又塞了回去,“撑到最后还醒着,这调兵符就给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领口,好整以暇:“自己来拿。”
巫郁年眯眼,半晌起身,他一只手撑在桌沿将程宿压在身下,另一只手去解程宿的衣服,清瘦的手指挑开衣结,尽力避开指腹下结实的蜜色胸膛,直冲那调兵符而去。
在刚碰到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腕被牢牢握住。
“……”
巫郁年低下头去。
程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国师大人,这是拿了调兵符就想走啊……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他眼神微厉,一个用力,就将巫郁年扯进了他怀里,铁臂紧紧锢着他的腰,程宿低笑:“国师大人的腰真软。”
巫郁年闷咳两声,双眸恹恹,面上半点情欲之色都没有,他闭上了眼,“你提这个要求,是因为林家?”
程宿撩开他的衣服,顺着巫郁年的腰线往下探去,不知落在了哪里,不轻不重的捏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巫郁年的呼吸顿时乱了。
“林家?”程宿漫不经心道,“不认识。”
巫郁年:“那…咳咳…林、林智?”他气息不稳,但声音冷静的可怕,“林家曾对你有恩,你……唔…林智去求援,你会不理?”
程宿:“那老匹夫,与其说对我有恩,倒不如说与我有仇,他谎报边疆战况,导致粮草供应不足,十六洲城之战,我差点就死了。”
巫郁年右瞳中已经无意识的蓄起了泪,恍惚间想起来,十六洲之战,正是程宿的扬名之战。
程宿轻嗤一声:“本将军来京城多日,这底下的脏污真是让我涨了见识,等此间事了,我就回边疆去,国师与我一起吧。”
“太子,他们,将军呃……”巫郁年还想再问,程宿已然不耐烦,就这样将巫郁年放在石桌上,俯身吻了下去。
巫郁年瞬间紧绷,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肺腔里的空气被掠夺。
他低喘着:“就……在这里?”
这里是水榭亭台,四周水流环绕,落花飘落其中,月色盈盈洒落,自然是极美的,但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连卷帘也未曾放下。
程宿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撩,咬着他的唇,哑声道:“怕什么……这里没有别人。”
远处只有两名侍从,低眉顺眼,根本听不见他们在干什么。
巫郁年眼睫轻颤,无神右瞳里那滴泪无声没入鬓发,他轻声道:“……好。”
在哪都一样的。
只是交易。
他望着程宿颈间上挂着的调兵符,闭上了眼,任由程宿辗转挑弄,竭力压着自己的反应,掌心缓缓攥紧。
“国师大人怎么都不出声呢,不舒服么?”
程宿觉得这一幕莫名很熟悉,他细细欣赏他在巫郁年身上留下的痕迹,“国师大人养的小宠,也这般不会取悦人么?”
巫郁年没有丝毫反应,若不是呼吸微乱,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程宿笑了笑,将巫郁年翻了个身,让他面朝石桌。巫郁年倏地睁开了眼,下意识的想挣扎,却被按住,这来往间,他不知磕碰到了什么,那似乎只是个很坚硬的凳子腿,又似乎是个硌人的剑鞘,总之碰的他有些疼。
巫郁年整个僵住,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程宿从后面覆上来,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巫郁年整个盖住,灼烫的胸膛紧贴巫郁年的背部,叹道:“怕了?”
“……”
巫郁年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程宿伸手一摸,好笑道:“冷么?别急,很快就热了。”
巫郁年敛眸,喘息急促起来,眼中的恹郁之色如化不开的浓墨,他看着自己身上半遮不遮的干净白衣,思绪飘回了十二年前,但很快,他嘴角就浮起一抹讥诮。
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
他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也听不见程宿低哄的声音。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墙头倏地窜进来一个迅疾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巫郁年的位置,紫色的瞳中闪过暴戾的兽光,猛地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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