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一样的答案,渐渐的,这个答案无法让尤利尔满意了。
他在外边不再做出那些让人窘迫的事情了,但在家里,他开始和阿尔伯特分房睡了。
直到又一次的工作大会,他们回到蒙罗非时,仍旧在飞艇上住进了同一间豪华套房,但尤利尔躺在双人大床上,阿尔伯特则识趣的睡在客厅沙发上。
“把我调走吧,阿尔伯特可以胜任省长的职务了。”
父子见面,这就是尤利尔对队长说的第一句话。
队长觉得,他父亲的任性和傲娇程度,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父亲,您是逆向生长的吗?以至于您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了?”只有被宠爱的人才会越来越任性,阿尔伯特是有多宠爱这个老头子?
“不要冷嘲热讽,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我的儿子。”尤利尔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十分的困扰,非常的困扰。”
“但至少你得说说原因吧。”队长推了一杯奶茶过去,“就这么要了阿尔伯特的命,我的良心是会疼的。别否认,在接受之后,又把他推开?阿尔伯特很坚强,但在对你的事情上,他可并不坚强。”
尤利尔看起来有些烦躁:“我的儿子,你得知道,我不是十分想和你谈论感情问题。”
“我的父亲,请相信我,我对你纯粹的私生活也没什么兴趣,但你的感情问题已经影响到了工作。阿尔伯特是一位出色的有才干的官员,除了和你的私人问题外,他在品德上也足够优秀。我和昆茨都不想他被废掉。另外,您也不是第一次来和我谈论感情问题了,放开点。”
换一个人即使私生活影响到生活,队长也是不会问的,他只会让对方彻底不再需要担心工作。但这是他父亲,队长才会想到帮他解决问题。
队长肯定,尤利尔小声骂了一句脏话,这可是惊喜,尤利尔这辈子骂过脏话吗?
“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吗?”队长突然就有点高兴了。他竟然能让他父亲骂脏话啊,回去说给昆茨听,他一定也会很惊喜。
尤利尔= =的看着队长,突然间也懒得坚持了:“我不是想要他的命,我只是想给他自由。你以为这几年他和我在一起很快乐吗?”
“为什么这么说?”
“当你厌恶某些事的时候,你会拒绝你的小领主吗?”
“当然。”
“即使这件事是你的小领主提出来的?”
这下队长思索了一下:“要看情况,如果我发现可以忍受,那么第一次的时候会同意,但我稍后会告诉他我不喜欢。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发现,有些事实际上没那么让我讨厌——比如一些食物之类的,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了。”
“看,这才是正常的伴侣之间的交流。阿尔伯特从来不会这样,除非我去问他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他不会拒绝我。即使这件事会让他不快,甚至痛苦。这不是爱,这是讨好。”
尤利尔面色阴沉,他更烦躁了,甚至在说完后,站起来走了两圈。
“爱情也有讨好。”
“不,爱情该是平等的,该是有来有往的。但他一直在给予,即使是割掉他的肉。”
“爱情也是不一样的,我的父亲。阿尔伯特恰好就是不求回报这种类型的,对他来说,你快乐,就是他快乐。不,你快乐,他会更快乐。”
“但我不快乐,他怎么会认为我对他做出的某些行为,竟然会让我快乐呢?”
尤利尔在外边做出的事情总还会有分寸的,他们俩都是要员,那些行为最多被归类为秀恩爱。但是在私下里,尤利尔经常会提出过分的要求,甚至一次比一次更过分——虽然是0,但并不代表着尤利尔就是被动的,他才是相处中掌握着主动权,并且更富有攻击性的那个。
尤利尔没有详细说什么,但队长可以想象到。
“你在责备他没有对你说不的同时,你给过他说不的机会吗?”
“我当然给过他,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过他,反感的话就拒绝。”
“那么,如果他真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你会高兴吗?”
“我……”尤利尔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一直斗志昂扬的他,突然就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样,他用手捂住脸,“不会……呵!我可真是一个虚伪的混蛋。你说得对,我就应该和宠物过一辈子。”
队长怔了一下,才想起多年前自己说过的这句玩笑话。
他父亲真的是太像一只猫了,骄傲到极致,自我,要求别人的注视与宠爱,却又充满戒心,时刻警惕。他要的必须给他,可都给了他,他又不一定会珍惜,甚至于会厌恶。
“父亲,别伤害一个那么爱你的人。”
“赛尔菲……”尤利尔无力的倒在椅背里,“你不明白,就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他,我才来找你。阿尔伯特,那个傻孩子……我也想像一个童话那样,和他幸福的在一起。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人,现在,我正在用别人伤害过我的方式,去伤害他……”
尤利尔有些恍然,在把这些话亲口说出来的此刻,他才意识到,为什么他最终没有选择主动,而是要求阿尔伯特主动。因为他潜意识就一直不看好这段感情,他在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队长抿紧了嘴唇,不再像是看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那样看着尤利尔了。
在队长重新开口之前,尤利尔对他摆了摆手:“不用道歉,你做得对。我要感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倾听者,也感谢你想要帮我挽回感情的努力。应该道歉的是我,我糟糕明白自己是个多么糟糕的人。”
突然,尤利尔站了起来:“把我调任回来吧,外交部没位置,今年不是还建立了一个新部门吗?”
“远洋渔业局?您确定?”
“我确定。”尤利尔深吸一口气,“你的感情指导还是有点用处的,我会自己去向阿尔伯特提出分手——也应该是我自己去……”
队长亲自把尤利尔送出了军部(尤利尔甚至没耐心等到队长从军部下班,而是直接找上了),看着他的车离开,队长心情很不好。
即使是两情相悦,并且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爱情故事,原来同样不一定会有幸福的结尾。
尤利尔在外边转到了深夜,才让司机开车回曼托恩宅邸。他对队长说了要自己开口,那就要尽快,总不能等到两人新职务的任命下来才开口。开口就该越早越好,比如今天。
而这种可笑的拖延,更让他看清了自己的贪婪。
“尤利尔·曼托恩,你根本没想分手,甚至于你十分享受对他的折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真是个肮脏的人。”
当回到宅邸,尤利尔在门口看见了恭候的管家:“阿尔伯特少爷在大厅里等您。”
“大厅?”
“是的,大人。”
大厅是进门后的主厅,这地方一般用来召开舞会,华丽而空旷,尤利尔在看到阿尔伯特前,甚至想不起来大厅里有什么坐的地方——那是一张靠墙的小沙发,没有靠背没有把手,更接近于一把软垫的凳子,它的旁边摆着个两米多高的巨大花瓶,如果不是特意去寻找,很难发现那边坐着人。
它放在那是为了给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准备的,尤利尔不愿让某些人进入他的会客室。但现在阿尔伯特孤零零的坐在那,脚边还放在一个箱子。
管家非常识趣,在尤利尔看见阿尔伯特的瞬间,立刻告辞。现在这个空旷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最先有动静的是阿尔伯特,他提着箱子走了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礼貌的笑意:“我想我该离开了,大人。”
“……”
“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容忍,感谢您留给我的体面。”让我自己选择离开,而不是赶我走。
阿尔伯特身体稍微前倾,看起来是想要得到一个拥抱或者亲吻,尤利尔已经抬起了胳膊,但阿尔伯特自己缩了回去:“再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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