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说的话,抬头看向宗昙:“我不是你的囚笼。”
宗昙:“……”
宗昙飘到了半空中,眼底满是晦暗不明,犹如一汪深潭那样:“我会向你讨要我想要的。”
他忽然理解了江听云的感受。
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夏家手里。
这就是……命吗?
宗昙充满恶意的望向了夏予澜:“你们养的狗,在觊觎主人,这滋味如何?”
丢下这句话过后,宗昙便燃起了一大片的鬼火,就像是阻隔他们之间的鸿沟,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这火不比之前,燃烧了许久,一如他们之间的隔阂那样。
夏予澜:“小崽子……”
殷长夏厉声道:“夏家到底为什么要依靠凶棺?”
夏予澜沉默,只得转移话题:“他和江听云都逃了,到底是个隐患。”
“江听云我不清楚,可宗昙……”
殷长夏眼神锐利的说,“他是你的隐患,不是我的隐患。”
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夏予澜,却无法整理。
脑子里的混乱不光是现状的理解,还有对宗昙的感情。
时瑶瞧着他唇角的血珠,担心的看着他:“夏哥……”
殷长夏:“我没事。”
载物对接的状态仍在继续,他的身体有些发软,差一点跌在泥泞之中。
郑玄海接住了他:“载物对接状态没能关闭,怎么可能没事?”
阳寿和体能都在迅速消耗。
郑玄海不慎碰到殷长夏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肌肤滚烫,像是发烧了。
糟糕啊。
肯定是连连两次的大雨,他们又总是浸泡在水里,再加上体能的消耗,所以殷长夏才发烧了。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殷长夏:“去完成怪谈二。”
郑玄海:“不行!如果在这个状态下……”
殷长夏:“你怕我被反噬?怕我会变成游戏内核?”
郑玄海:“……”
殷长夏拧眉,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之前让你去追无定客栈走廊里的那个男人,后续呢?”
若是平时,郑玄海肯定会悉数相告。
但现在这个状态的殷长夏,他只想他专心通过载物对接这一关。
这对于玩家而言是最危险的关口。
只要渡过去了,游戏便会对这一部分的玩家进行‘优待’和‘培育’。
殷长夏:“说话。”
郑玄海死死咬着,瓮声瓮气的说:“没有后续。”
“那我就问曹登。”
殷长夏直视着曹登,平静的询问着,“正在成为游戏内核的玩家是谁?”
郑玄海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曹登说出那个名字。
然而曹登也是摇头:“不清楚,还在追查当中,但是……”
曹登也觉得殷长夏可惜,想要见他渡过这一个难关。
薄临锋对他并无敌意,更多的却是想看看殷长夏潜力和实力如何。
殷长夏:“但是什么?”
曹登:“A级玩家会议要被召开了。”
他知道殷长夏和裴铮关系好,他是薄临锋这边的人的事情肯定暴露了,现在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曹登索性不装了,反倒有意透露着一些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情报。
郑玄海大惊:“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所有A级玩家齐聚一堂?”
曹登苦笑:“大佬们的事我哪里懂啊?原因肯定是多重多样的。不过这个游戏从C级场升为B级场,肯定是包含了这个原因的。”
郑玄海:“……”
完了,那殷长夏一定会被所有A级玩家注意到。
他们回到家园之后,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殷长夏走得摇摇晃晃,面颊因为被发烧而泛红,吐息之间也带着灼热:“跟上大部队,去完成怪谈二。”
在知晓了被载物吞噬的玩家会成为游戏内核后,殷长夏对游戏已经生出了兴趣。
就算变成这样,失去了优势条件,他也要拖着这种身体前行。
若是停下,便会淹没于名为游戏的风暴之中。
他即将投身前途未卜的路途当中,直到明白‘游戏’究竟为何物为止。
夜色浓浓,仍看不见光。
夏予澜又悄然间隐匿了身体,没有和他们同行,而是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不是任何人都拥有着这种脚踏荆棘,却能一往无前的力量的。
他像是混乱无序世界里的一点火星,触动影响着别人,然后便让这场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宗昙,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唤醒我。”
“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早在你们相遇的时候,夏家就已经还给你了。”
—
漆黑的破屋之中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碎掉的瓦砾。
房梁上方透入一层薄淡的月光,直射在裴铮和李蛹中间,像是一条天然的分割线。
裴铮和李蛹已经缠斗许久,两人你争我夺,不肯退让。
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轰鸣声,裴铮便知道殷长夏那边成了。
“旧规则被压下去了吧?李老鬼,你的算计终究是一场空。”
对于李蛹这种A级末端,裴铮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蛹竟然会如此疯狂,他对半鬼王极度渴望,如今被裴铮挡住了他的去路,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摆脱裴铮。
李蛹大骂:“难缠!”
战斗刚进行到一半,裴铮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稳定了。
他一直没有找殷长夏要阳玉,真是因为江听云在他的身体里,虽然时时刻刻都在烦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利于裴铮的。
当江听云离开,裴铮才发现自己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该死!
裴铮攻击速度变缓,很快便被李蛹给捕捉到了。
他刚才还恼羞成怒,看到裴铮此刻的样子,立即桀桀的笑出了声:“旧规则被压过去又如何?裴铮,你现在自身难保了。”
那苍老的声音,仿佛要在耳膜里划开一道伤痕。
裴铮讥讽道:“那又如何?你辛苦想得到的半鬼王,不是也没如常所愿?李老鬼,你注定一辈子要在A级底层!”
李蛹赤红着眼,激烈的对战后,身体处于极限,这样的话异常刺痛神经。
一定又是殷长夏!
他究竟要阻挠自己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李蛹从起初的欣赏,已经渐渐对殷长夏生出了杀意。
不除掉他,恐怕自己就再无机会了。
裴铮擦着面颊的伤痕,露出了好战和期待:“正好,现在没人打扰,可以算一算老账。”
李蛹:“……”
李蛹不愿再同裴铮纠缠,他多年来才收集了那么多冤魂,就是为了等秦封成为半鬼王,才贡献出了大半,如今已是元气大伤。
李蛹阴冷的说:“我不奉陪了。”
之前他被裴铮缠着不能离开,现在裴铮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跑不掉吗?
李蛹扛起了鬼蛊坛子,再度使用了冤魂,朝着裴铮袭击。
这一次,目标却在于鬼上身。
无数黑色的冤魂向着裴铮涌去,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呜……!”
李蛹知道绝不可能奏效,只是专门攻击裴铮的弱点,借着这件事情脱离战斗罢了。
他飞快离开了这个地方,瞧见身后的破屋轰然倒塌,便知道是裴铮开了狂气状态。
“裴铮!我记下这笔账了!”
李蛹在夜风中穿行,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一变再变。
然而旧规则的高台不断坍塌,李蛹又看到了鬼蛊坛子生出了一道裂痕,便明白是秦封那边出事了。
他多年向往的……就这么毁于一旦?
李蛹的心中涌起一阵悲呛,陷入了永远都在A级底端的绝望:“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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