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甜。
盛怀昭察觉他那毫无遮拦的视线,恶劣地挽唇轻笑,凑近他的跟前:“□□熏心。”
小哭包的脸骤然涨红,慢吞吞地看着跟前的人, 似愿意挨打认错般闷声应了一句。
而盛怀昭却轻凑到他脸颊边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在他没反应过来时距离已经回到原点。
云谏的眼睫微微颤抖, 一双沉色的黑瞳缓缓睁圆。
“十次也不许亲。”盛怀昭回了一句,转身往偏殿走。
云谏迟钝地抬手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只觉得先前被他亲过的地方像是隐隐在发烫,激得他心头波澜不断。
一次抵十次, 分明是亏本的买卖, 可他竟然觉得心甘情愿。
盛怀昭最后还是留在偏殿休息, 洗漱之后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这段时间就没好好睡过觉,这具身体由他这样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垮。
他刚躺下,便看到小哭包束手束脚地站在床边,显然是想上又在等他的许可。
要放在他上学读书的时候,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小心机了,分明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却还装乖等他许可。
好像他不答应就真的不会靠近一样。
盛怀昭轻拍自己的身侧:“上来吧。”
云谏这才如解开枷锁的小狗,慢慢靠到他的身边,又可怜兮兮地问:“怀昭,我能抱你吗?”
他们是夫妻,按理说这些亲昵的举动当然是不用多问的,可知道自己还有另一重人格的存在后,云谏就拘谨了起来,一言一行皆要问过他的同意,否则就像自己做了坏事。
“你要再这样,那以后便都不用问了,不能。”他阖上眼,轻打了个呵欠,困倦地侧躺在枕边。
云谏呆呆地看他半晌,这才意识到是答应,连忙俯身凑到他的身后,抬手轻环住背对着自己的那截腰。
那双手沿着腰线轻轻落下,似半天没找好合适的位置,蹭得盛怀昭有些痒。
“抱个人还不会了?”他淡声。
“会,会的。”云谏搂紧了他,缓缓地将脸抵在他的后背上。
两人在灵泉泡完之后,身上有同样清淡的香味,萦绕在发丝之间,像是密不可分般交织在一起。
若换做以前,云谏大概心口是满的,毕竟自己只要抱住他便像拥有了完整的盛怀昭。
可现在他却不自信了,细数曾经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他才发现怀昭原来从未情深意切地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意识到这点,他像是猛地踏空踩落,陷入了某种强烈的不安感之中。
“怀昭,你先前说过,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盛怀昭轻抬眼睫,这才想起这句话是云谏蛊毒发作时痛苦的央求。
当时他是答应了。
可那只是让小哭包安定下来的一时回应,现在意识清晰地问时,他竟然不能承认。
搁在腰际的手收紧三分,盛怀昭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安感。
“我知道你那时是哄我的。”云谏低声道,“你只是不愿让我那么疼。”
嗓音轻之又轻,像是在克制自己涌动的强烈情绪:“怀昭,你真好。”
盛怀昭的手扣到他的手腕上,细长的五指收拢,压在手腕上。
云谏一瞬便被他掀躺在床面,白纱轻扬,回过神时跟前的人已从他的身侧移至眼前。
“你怎么那么麻烦。”盛怀昭不耐地拧着眉,夜明珠的光勾在他发丝的边际,轮廓似陷在了床帐间不明亮的光中。
云谏的心如坠深海,无边的冷迅速蔓延绞缠,冷得让他发痛。
麻烦……
而接下来的这句话,却让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心碎,便怔在原地。
“我要是能抛弃你,早就把你扔路边不管了,还能给你那么多在我跟前作威作福的机会?”
盛怀昭居高临下,面色沉冷。
脸上分明说的是“不服来打一架”,但话却将云谏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从水里捧了回来。
“我这么折腾自己,是为了显得我很闲没事干吗?”
小哭包眼底的水光盈动一瞬,迅速地抱住了他,字节尾音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怀昭。”
我的怀昭。
盛怀昭任由他抱着,心里想的是他就知道跟前这人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一个吻就能哄好的。
他轻声:“得寸进尺,你比谁都能耐。”
云谏当即:“比另一个我还能耐吗?”
盛怀昭:“……”
还伶牙俐齿了是吧?
那种踏空的惶然一扫而空,云谏顺着他扣押自己的手慢慢与他指节紧扣。
“那你,喜欢我还是他?”
盛怀昭没想到兜兜转转,问题还是回到这里。
这小麻烦问不清楚是不肯死心了。
“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一遍。”他俯身,一双眼看进云谏眼底,“你与他,本身就是一个人。”
在识海里他与万物生回溯了云谏的记忆,小哭包或者冰山,其实都是他不同时期面临环境时所展现的不同反应。
小时候受尽宠爱,自然是黏人可爱,受不得一丝委屈的冰雪团子。
长大后历尽磨难,谁又不会走向绝处变成沉默寡言的冰山?
盛怀昭虽然不想承认,但自从窥探过那段伤痕累累的回忆后,他便无法将两个人格彻底分割。
对冰山放狠话时,总会想起他小时候的痛苦而动摇,哄小哭包时……又会希望他拿回记忆能变得冷漠坚强。
“两个神魂都把我折腾得够呛,我不兴麻烦,你要是一辈子再这么下去……”他放慢了声音,似也有些迟疑,但到最后还是狠下心,“我便一个都不喜欢。”
云谏并非那些魔修走火入魔,生出一善一恶两个神魂,他是原本完整的人格分裂了。
神魂相融,并不是1+1等于2,+,重新回归完整。
盛怀昭也懒得费心跟他解释,只是捏着他软乎乎的脸,威胁般:“懂了吗?”
云谏反应迟钝地眨眨眼,这才摸到他刚刚话里的关键。
一辈子神魂分裂,他便一个都不喜欢。
那么意思是,现在是喜欢的?无论是哪一个,却都是喜欢的。
盛怀昭本来以为他终于消停,转身想踏实睡个好觉,身后的人却一把抱住了他。
“怀昭,我也喜欢你。”
这人到底什么脑回路?
盛怀昭闭上眼,压下自己的不自在,故作冷淡:“……哦。”
身后的人似要急切表明心意,跟道:“无论神魂是否相融,我都喜欢。”
“……”
还是早点相融吧。
*
元星宫
九重天内,淮御剑君细长的指落在木案上,温魂茶的淡香缥缈,溶在空气中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舒适。
传音玉简停在眼前,亟待开启。
这是彻查感慈寺一事的弟子送回来的,凭急切程度,淮御剑君便知事情有了真相。
“剑君,弟子在接到命令后已连夜赶往感慈寺,可赶到时当地并非断瓦残垣,而是被人夷为平地了。”
无论是旧日的庙宇或是佛祖的雕像,一切尽化为尘埃,被浑浊的魔气笼罩期间。
弟子走访多处,这才从离感慈寺最近的小山村里探得一丝有关的消息。
听说是有夜感慈寺大火,山里的方丈僧人来往救火忙碌了半夜,到最后还是没有保住。
山村里住着的人素来受感慈寺所关照,在得知火灾发生后,便自发带上山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怎知看到的是血流遍地。
原来感慈寺并非意外失火,而是被魔修盯上了。
村人战战兢兢,过了好些日子才敢再上去看,而那是山头便什么都不剩,仿佛整个感慈寺都不曾存在过。
而弟子回到山间,在魔气萦绕之地搜寻许久,最后才在山下的一颗枯木上发现残存的剑痕。
“弟子并不习剑,却也能从其中感受到杀气凛冽的剑意。但阅历疏浅,实在看不懂其间玄机,便将枯木与玉简同传予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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