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同学面面相觑,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却还是低下头来说:“对不起老师。”
好讨厌,为什么要管那个傻子怎么了。
“他在哪?”
祈无渊淡淡地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赵老师原本想要继续教训两个带着麻烦过来的学生的举动。
“没事,我过去就行了,赵老师有事情可以先走。”
赵老师听到祈无渊愿意单独过去解决这个事情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立刻顺势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也没管祈无渊的语气听起来冷漠不冷漠了。
“那好吧,我确实还有点事情,祈老师辛苦你了。”
客套完了一句之后,赵老师转身就准备走。
他在心里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个祈老师看起来那么冷淡不搭理人,看不出来还是一个挺上道的人。
既然是来当校医的那就一个人去做好校医的工作好了,自己反正也没必要跟上去。
赵老师这么想着,很快就走出了医务室。
祈无渊跟着两个过来通知的同学朝着目标教室走过去。
在路上祈无渊三连句话简单地就套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初一三班上节课是体育课,整个班都在操场上上课。
“除了那个傻子,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其中一个同学说着话,言语间虽然对孟照风的称呼依然是带着贬义的蔑称,但是表现出来的敌意并不浓烈。
根本就是因为人云亦云的讨厌才跟着无端的排斥起孟照风,是没有大恶,但也还是无法原谅的从众者。
“后来我们回到教室后才发现,他真的是个傻子,居然被人反锁到卫生角防拖把的柜子里了。”
等到他们下体育课回来后才发现柜子里的孟照风,关够了把人刚刚放出来后,没想到他就晕倒了。
正好上课铃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发现了这件耽误他上课的事情,口气不太好地让人去医务室叫老师,他先板书一下这节课要说的知识点。
祈无渊眼神暗了暗,听完学生的解释后没有说话。
在祈无渊有意无意的步伐加速下,很快三个人就走到了孟照风晕倒的教室。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教室里的同学们或站或坐地看着教室的后方,嬉笑和玩闹的细小声音不绝于耳。
除了几个坐在前排认真看书的学生外,其他人都还在拿孟照风开玩笑。
出现在班上的新校医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不少学生讨论的话题不再是对孟照风的嘲讽,而是议论着新老师的一切,外貌、能力、怎么来他们学校的……
学生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噪音,祈无渊没有理会。
祈无渊皱了皱眉,他走进教室穿过坐在围观的同学,来到教室后方的空间。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此时自己看到的人身上——
一个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弱许多的小孩躺在地上,他的呼吸平缓,长长的刘海泛着好久没有洗过头的油光遮盖住了上半张脸。
小孩展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显示出来的是一种十分不健康的干黄脸色。
他直挺挺地倒在并不算干净的教室地上,还有一两根拖把压在他的腿上。
祈无渊哪怕不懂医学也能一眼看出眼前的这个小孩之所以晕倒主要原因肯定是因为身体展示出来的长期的营养不良。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去毫无顾忌地把昏倒在地的小孩抱了起来。
祈无渊很轻松地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这个小孩要比同龄人轻上不少。
祈无渊对班主任打了声招呼,顺利地就把人给带走了。
班主任对此毫不关心,甚至没有核对祈无渊到底是不是学校里新上任的校医。
祈无渊把孟照风带到医务室后,趁着医务室的监控还没开,直接恰了个清洁符咒算是给孟照风洗了个澡。
换衣服、喂葡萄糖溶液、挂点滴,祈无渊熟练地给小孩做好了一切。
医务室由两个房间构成,外面的房间放着办公桌椅和几个大药柜,简单的看病开药就在这里进行。
里面的房间单独没有向外进出的门,只能通过和外面那个房间相连的房门进出,这个房间中放着三张被白色屏风隔离起来的病床,专门负责给暂时收留的更严重的病人使用。
幸福中学的各种设施确实十分完备。
确实有一所好学校的派头。
孟照风被祈无渊照顾着躺在最靠近门的一张病床上后,祈无渊就坐在外面个房间的办公桌前等着。
他假装看着各种不重要的文件。在心里盘点着现在的情况。
所以真的是一个轮回吗?
怪不得他每次在副本中抽到的身份卡都无需进行多么刻意的扮演。
他就是角色本身。
只是他在“此时”扮演的角色成了“过去”自己经历的“更久远的过去”,那么未来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祈无渊需要找到一个理由。
或者说是去找到一个必须这么做的目标。
既然未来的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依然选择了继续使用世界游客的身份在各个副本中穿梭,那肯定就有一个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祈无渊想不通这一点。
哪怕在脑中推理了许多个可能也没有想到一个可以自我说服的逻辑闭环。
为什么他可以从一个正在进行的危险副本中抽身出来,进去另一个甚至在时间线上还不成立的副本?
既然推断不出来,那么就一定是还缺少关键信息。
祈无渊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想法,好在他并非毫无收获。
祈无渊重新梳理了一次从他第一次进入副本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他发现了一个事情。
一个差点因为祈无渊的刻意逃避而被忽略的事情。
雾锁一直都带着一枚祈无渊亲手做的耳钉。
那枚耳钉……
祈无渊敛了敛眼眸,哪怕是极力掩盖也还是透露出一丝古怪的情绪。
这种事情在祈无渊身上可不容易发生。
因为——祈无渊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他送给自己大哥的东西。
更因为这枚耳钉是祈无渊随手做出来的试验玩意,所以有且只有一个。
祈无渊不想去怀疑自己的大哥,祈无舟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虽然祈无渊嘴上从来不会表露出这种情绪,但在他心里确实是这样。
无论是卜算的启蒙还是各种是非观念的建立,祈无渊都受到了祈无舟的教导或者影响。
而且祈无舟出国处理事情,已经去忙了接近半年,在这之前被当做祈家继承人培养的他平时也十分忙碌,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
祈无渊在心里下意识为自己的亲人辩解,但是无法否认,他确实产生了怀疑。
为了不让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祈无渊眼神顿了顿,随后还是下定决心。
——拜托了,母亲。
在意识深渊中因为缺少恶念的滋养,已经从带着不可名状的精神污染的巨大眼球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眼球的怪物骂骂咧咧地被体内纯粹母爱的部分裹挟着从深渊底处钻了出来。
祂漂浮在祈无渊的意识海洋中,找到了被祈无渊主动递出来的微小部分的感情。
这些是祈无渊对祈无舟产生的所有感性的亲情情绪。
整个眼球骤然张大,从中间裂开一张长满了锋利牙齿的大嘴,将这部分情绪全部吞了进去。
——看着吓唬人,不过只是替祈无渊暂时保管一下这部分关于祈无舟的情绪罢了。
祂在吞掉了这个情绪后,又骂骂咧咧地回到了深渊底层。
祈无渊在此时骤然睁眼,眼中已经恢复了常见的冷静,甚至偏向一种冷漠情绪。
忽然,祈无渊侧身看去。
躺在病床上的孟照风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后已经慢慢转醒。
他感受着从来没有体验到的温暖夕阳和屋子里虽然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十分干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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