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为什么突然让我们回龙族祖地?”祭司面露不解,红眸纯净,说出的话却不尽然,“难道我们打扰了你跟道侣的亲密相处么?”
龙族想要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的确很难,说白了这是完全到了看天道开不开眼的程度。
听了他的话,寒洮的眼角抽了两下,摇摇头,“并不是。”
他们想打扰也打扰不了的。
“苍灵大陆即将生变,我既然受上任龙主所托带领龙族在大陆上历练,但现在风云涌动,回龙族祖地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
寒洮说得很慢,这并不算突如其来的决定,而是他深熟思虑后对龙族最好的退路。
想要回到龙族的祖地就必须要穿过虚妄海,而虚妄海中设有因果禁制,非龙族血脉或神魂相连之人不得进入。
是禁制,也是对龙族祖地的保护。
闻言,祭司脸上罕见地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卜卦过,显示前途光明,并无灾厄会发生。”
苍灵大陆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但从来没有陷入绝境的时刻。即使天梯断绝,道途在经过短暂的曲折迷茫后仍旧被大能一手拉回正途。
知道他轻易不肯相信,寒洮却不能说得太仔细。
天道渺渺,他不知道苍穹之上有了多少漏洞,他们每当触碰那个字眼会不会被察觉,只能以最委婉的语言来告诫:“若不走,龙族便会落得如凤族一般的下场。”
他低头,金眸眸光璀璨,说出的话铿锵有力:“你敢赌吗?”
他的声音不高,可嗓音如金石,落地有声,很狠狠地砸在听话人的心间血肉上。
祭司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摄,两片嘴唇动了又动,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你们不去吗?”
寒洮再次摇摇头,“我跟他都不去。”
日光下,他冷硬的下颌非但没有镀上阳光的暖意,反而透出刀斧般的肃杀感。
敖玉书几日前就被送了回去,只是护送的龙族还未回到城主府,若他们从尽快出发,说不定还能中途遇上。
其实,身为龙族的首领,不管寒洮下了什么命令,其他的龙族肯定会不打折扣地执行。
前任龙主可以带他们出来,现任龙主自然可以带他们回去。
唯一值得深思的是,祭司不解寒洮为何要留下来。
傅明煦早已跟傅家没有半点关系,有道侣这层关系在,完全可以带回祖地过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可惜寒洮现在无法解答他的疑惑,因为他要做的那些事并不能诉之于口。
祭司最终还是决定听从他的决定,末了,仍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是我们的首领,不管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鼎力而为。”
然而,寒洮听了脸上并无感动之色,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要做的事情,若你们因此沾上因果,必将把龙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话音落地,祭司愣住了。
寒洮的语气却宛如说今日的天气如何,“我答应敖钦护好你们,等你们离开这里,我与龙族之间的因果便断,以后我做的任何事情都跟龙族无关。”
眼见祭司眼睛一瞪就要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你是龙族的祭司,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让龙族延续是你天然的责任。”
最后一句话,是提醒,也是告诫。
闻言,祭司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寒洮说的没错,他是应该记得身为祭司的责任,凤族一族湮灭的具体原因他不知,但他不能让龙族陷入那种境地。
以寒洮的为龙,他是不可能对自己说假话或者危言耸听的。
“好,我今晚就带他们走。”龙族的脚程很快,有在外历练的,今晚之前也能赶回来,祭司没问太多,他到底选择了信任,“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说。”
寒洮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迈步离去。
祭司走了十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寒洮垂眸问道。
祭司站在他面前,脸上往日里的笑眯眯换成了忐忑,“龙族祖地十分安全,你带傅明煦一起去吧。”
“即便有什么因果,有我们先祖与天道定下的法则下,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龙族的每任首领和祭司都知道,在万年前万物大兴之时,龙族先祖与苍灵天道定下约定法则,龙族祖地必定天道庇佑,不受人间因果影响。
寒洮自然也知道。
他对上祭司的眼睛,轻轻地问道:“如果我体内的魔种没有解决,你会让我回祖地吗?”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落在祭司的神魂之中。
他吓得倒退一步。“你知道了?”
寒洮却没有再去看他,而是背过身子,嗓音沉沉,“你们走吧。”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他始终都不明白体内的魔种到底从何而来。即使是在修为尽失期间,他的意识也是清醒的,因此更加迷茫。
但直到魔灵把魔种吞噬,魔种身上所残留的闪现画面让他恍然大悟。
那就是在他出生之时魔种便已经被人种下,只是那时候他修为低下无法察觉,后来修为越来越高,魔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其一直隐藏,直到他修为尽失之际,魔种就趁此机会而出。
而种下魔种的,只有在他昏迷时把他捡回来的敖钦。
他本来也怀疑过那位从上界而来的女子,也就是傅明煦的母亲。但对方之前抓自己就是给傅明煦做龙血储备,断然不会放一个不知何时会堕魔的金龙在他身边。
今日,他看到祭司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祭司是真没想到他会真的知道,他也没法把敖钦跟他说的这是为了龙族的未来,为了让他能尽心护好龙族,也为了让他无法回到龙族祖地报复而为。
从现在来看,当初的敖钦显然对自己也没说真话。
敖钦早已死去,无人知道他为何那么做。况且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在今日已然不重要了。
祭司嘴巴抖了抖,知道把龙族带回祖地是最好的选择。
他站在原地又回退两步,突然朝寒洮弯下腰,语气格外郑重:“城主,感谢你多年来对我们的庇护!”
前面的人始终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祭司那双红眸似乎更红了些,他低着头调转身子,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去,没有回头。
日光倾泻,城主府后院中,随着怀中一重,寒洮随风飘散的无实质目光重新凝聚,落下怀中蹬着双腿的傅宝宝身上。
“空间瞬移?”他脸上并无意外,嗅着他携带过来的药香问,“你娘亲炼丹结束了?”
清风徐徐,傅宝宝一手抓过他垂在胸前的墨发,瘪了瘪嘴道:“还没有,炼丹房太干燥,我不喜欢,就来找你了。”
寒洮脸上的冷意随着软软的说话声不自觉地散去,眼底缀着柔和的笑意。
他走到廊下,坐了下来,把傅宝宝端坐在腿上,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开口:“你把之前说的话再跟我仔细说一遍,看看有没有漏下的。”
傅宝宝听了顿时皱起眉头:“我都说了五遍了!”
寒洮熟练地把他放在大腿上面对自己,眼皮轻抬,“你娘亲炼丹估计还要两日,去鲛人族来回只需要一日。”
刚说完,傅宝宝小腿一蹬,“我要去!”
寒洮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在他紧张的等待中缓缓张口:“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傅宝宝又把从他有记忆之时所有记得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家里的事情终于搞完了,开始日更!
写到这里,其实有三条时间线显露出来,大家能猜出来吗?
第102章
炼丹的时间总是难以估计, 傅明煦越练越顺手,到最后丹术隐隐有进阶的迹象,自然不能匆匆结束。
因此, 当他练完丹出来后已经是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内他发给司阳仙君的传讯仍旧没有回复。
他站在水波荡漾的湖泊前伸了个懒腰, 想起天地玄镜空间里的丹药成品, 不禁笑得眼睛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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