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棺台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白玉床,整个地宫被布置的像间喜房,红烛红绸,墓壁边甚至还摆放着几个贴着喜字的剪纸。
又是喜房。
锦安惊惧中甚至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个想法,他进入游戏来,已经看见四间喜房了,修的,白瑾生的,还有恶鬼的,没想到先生的墓也是喜房的布置。
锦安正胡思乱想着,原本静站着的怪物仿佛找到了目标地点,又走动着将他带到红木箱边。
在锦安忐忑时,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锦安脚接触到地面还愣了下,惊讶与怪物的好脾气。
不吃我吗?
身后依旧有凉气传来,锦安深呼吸了口气,才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转身,入目是一虚幻飘渺的狼爪,本应是毛发的地方闪着诡谲的蓝色火焰。
就像电影中的幽灵一样。
锦安眼睛睁圆,顿在原地,好半响后才回神颤颤抬头。
一只巨大的,死去的巨狼魂魄,额角有一抹蓝色月牙,他此刻低垂着脑袋,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下面渺小的锦安。
里面有蓝色的火焰跳跃,明明没有表情的,但锦安却感觉到了幽灵狼的专注,一种想要一直看着他的专注。
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他的意思。
这目光熟悉,但他的样子又是如此的陌生,锦安心下有隐约的猜测,却无法肯定。
他捏着手,试探般地喊了声:“牙、牙牙?”
是他生前养的牙牙吗?那只恶劣又护主的野狼。
可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锦安仰着脑袋,与巨大的幽灵狼对视。
幽灵狼浑身上下都是阴气组成,没有了曾经锦安抱着时会感受到的火热,只剩下了冷冰冰的阴气,变成了巨大的怪物。
锦安甚至不能肯定在副本里,牙牙会不会有以前的记忆,还是这个游戏又擅自提取了他的记忆,组建出的一只类似于牙牙的副本怪物而已。
这是比前面以为自己会被未知怪物咬断脖颈更可怕的惊慌,他可以被怪物杀死,但不敢相信牙牙会伤害他。
锦安眼睛发酸,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幽灵狼,心里也像眼睛一样酸酸胀胀的,他咬住嘴巴想要躲避那专注却冰冷的视线。
却在低头的瞬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冷哼声。
挺直的狼爪直接跪在地上,泛着蓝色火焰的幽灵狼收敛冰冷的死气,垂着脑袋轻轻舔了锦安的脸蛋。
一张本开始泛白的漂亮小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锦安一下就哭了出来。
“牙、牙牙,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锦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幽灵狼威风凛凛的,用舌头轻轻舔掉锦安的泪水。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行动安抚着这个从小到大老是掉金豆豆的主人。
锦安被舔了好半响才从与牙牙重逢的激动中缓和下来,他看着布置喜庆的地宫,揉着发酸的眼睛小声问:“牙牙,这是先生的墓吗?”
“先生呢?”
既然牙牙都在,那先生也会在这里吗?也是幽灵的形式吗?
锦安忐忑不安,既想见到先生,又不敢看到先生,他害怕先生不喜欢他了,又害怕先生要骂他,但、但是骂他也好,只要别不喜欢他,忘记他就行。
锦安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巨狼。
幽灵狼站起来,没有立马带路,而是把狼爪放到红木箱上。
锦安看着幽灵狼的动作,问:“是要我打开吗?”
幽灵狼哼了声气,锦安这才把最上面的小红木箱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套崭新的婚服。
婚服的主人似乎经常打理,上面绣着的金丝花纹在打开时都还泛着光。
锦安刚抱起婚服,幽灵狼就用鼻子顶着锦安往圆抬上走,直到锦安坐在了床上,他才停下来。
锦安不明所以,还着急着先生的下落,只他刚想说话,幽灵狼就叼着红盖头,盖在了他头上。
锦安下意识想扯下来,却被狼爪止住。
“必须盖吗?我想先找先生。”
幽灵狼并不放手,锦安在红色盖头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幽灵狼态度强硬,在信任的驱使下,还是暂时坐在了床上。
虽然差点接了四次婚,但锦安从来没有盖过新娘子的红盖头,他睁着眼睛,入目只是一片的红,垂下脑袋也只能看见自己被狼爪压着的手,不知过了多久,锦安才听到一道门石打开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
那人慢慢的从远处走来,锦安本能性地想要起身去看,但又被幽灵狼抓住,他只能揪着衣服,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那红色布料间,看到黑色的影子。
有人停在了他面前。
时间在寂静里无限拉长,压着锦安手的狼爪轻轻放开,锦安此刻却没有勇气去扯头上的红盖头。
此刻的他,仿佛真像个害羞的新娘子般,咬着嘴巴等待着,面前人伸出了手,一根红金喜称出现在盖头下。
锦安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似乎都听到了那剧烈的心跳声,可对方却不动了,好像同他一样紧张般,静静站着。
两人一站一坐,过了许久,锦安才捏着手指,忍不住小小声问:“是、是先生吗?”
话落的同时,伴随着喜称落地的脆响,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挑开盖头,在骤然停下的呼吸中,锦安颤着睫毛,时隔千年,他终于看见了他的先生。
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也能让他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安安。”对方哑声喊他。
这一刻,锦安险些又要哭出来。
他鼻尖耸着,嘴巴都瘪了起来。
司卿笑了下,轻声道:“还是那么爱哭。”
“才没有。”锦安嘴硬,但在先生坐下时,还是扑在他怀里,蹭了蹭溢出的眼泪。
还好先生没变,还好先生记得他,不然他连擦眼泪的地方都没有了。
锦安翘着嘴巴偷偷想着,闻着先生怀里的冷香,一点也不想起身,直到听到了门外的震响,锦安才恍然想起什么。
他猛地从国师怀里钻出来,睁着红红的大眼睛,说:“先、先生,我朋友还在外面。”
“我知道。”司卿轻声道:“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没事。”
“等安安任务完成,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锦安微愣,看着司卿并无惊讶的冷静面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副本里。
司卿轻碰了下锦安的脑袋,笑问:“所以你知道答案了吗?”
锦安下意识想问司卿的,长久的相处让他习惯性的想要把问题丢给司卿处理,可这次司卿眼带鼓励,仿佛是努力在教一个笨学生的眼神,让锦安一下就又闭上了嘴巴。
他抿了抿唇,努力想着司卿要的答案,就像副本里的恶劣npc们逼问他一些怪问题时那样。
这个副本的任务是找到古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又和游戏核心有关。
古墓里的人是先生,那先生是游戏的核心吗?先生在这个游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好像知道游戏,知道副本,知道锦安的任务,一般只有系统才会知晓玩家的个人任务的。
「系统?」锦安试探地喊了一声,依旧没得到回应。
锦安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进入古墓后,系统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但系统明明在孤村副本里接他时出现过,根本不是先生的样子,不对……系统说过,他的身体都是和主系统租借的。
能同时知晓游戏核心,副本规则,玩家的任务的,在游戏里,只有一个存在。
锦安看着眼前熟悉的先生,咬着嘴巴,轻声问:“先、先生,你是主系统吗?”
司卿笑了笑,轻「嗯」了声,锦安惊愕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主系统很坏的……
锦安决定把这个小心思埋一辈子。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创建这个游戏?”司卿像系统一样引导着锦安。
锦安感知到了熟悉感,下意识顺着这个问题思考下去。
从上个副本开始,他就认为这个游戏和他有关系,先生是游戏的主系统,刚进入游戏时系统说,等他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新生,那、那建造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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