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起!”浩元立即道,“我觉得挺有趣的!”
“哈哈,算了吧。”宣承越挠挠头,“不然你们想点别的好玩的?”
“没什么好玩的。”瑰说,“它们都很无聊。”
“只要和宣导待在一起就很有趣。”浩元说。
瑰叹了口气,他将风筝收起来,竟是准备就这么离开了。
宣承越叫住他:“瑰?”
“你真的很无趣。”瑰回头对他说,“作为唯一一个人类,你无趣过头了。”那句人类说出来,基本等同于自爆。
浩元一瞬间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死死地盯着瑰。而瑰只是摆摆手:“你们玩你们自己的,我先走了。”
“呃,你准备去哪儿?”宣承越问他。
“去找死。”瑰说,“别指望从我这儿套出点什么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并不清楚我的上级是谁,也不清楚我的组织是什么构造,我只知道他们的目标暂时是浩元,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走了。”
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瑰走了几步,发现宣承越和浩元居然还跟上来了。
瑰很警惕:“你还想干嘛?”
“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出来是什么意思?”宣承越询问。
“想杀了你。”瑰老实回答。
一旁的浩元把宣承越拉到了一边去,然而宣承越却继续问:“你现在不想杀了?
“你很没意思。”瑰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人类,你混得还不如特型演员,我是很想恨你,没错啦,但想半天,发现自己理由不太能立得住脚。”
说到这里,瑰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他主动道:“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宣承越摇头。
“所有爱上我的兽都能被我操控,我甚至可以抹除他们在此世的存在。”瑰阴笑着看向宣承越。
宣承越还有一点没明白:“你把这些告诉我做什么?”
他没有被吓到,瑰有些失望:“你还记得我说我有过十四位前任吗?”
“他们都死在了我手上。”瑰继续恐吓,“他们死的时候失去了一切,世界上没有兽记得他们,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瑰没想到,宣承越居然点了点头。
“我死过一次。”宣承越说,“我的世界里大概也没有人会记得我。”
宣承越看了一眼瑰前进的方向:“那个,你不是不想爬山的吗?”
没能给宣承越带来任何恐惧感这件事让瑰有些失望,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山上清静,没有几只兽会闲得无聊跑去爬山。”
闲得无聊的兽是在暗指自己吗?宣承越不太确定。
他确实不怎么害怕瑰现在的状态,硬要说的话,宣承越对瑰现在的神情是很熟悉的。
“你知道吗?我外婆走的那天也跟你一样。”宣承越说。
瑰停下脚步,他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结果宣承越总有办法让他生气:“你是说我像你外婆?”
“你当然不像她,你还没有那么老。”宣承越解释,“但是我外婆走的那天,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了,我陪着她走了很久。”
“我现在能把你赶走吗?”瑰询问。
一旁的浩元默默开口:“你赶不走他。”
哦,特员第一真的好棒哦。
瑰面无表情地继续走:“不劝我吗?毕竟我是要去找死去的。”
“你之前想杀我吧,我劝你干嘛?”宣承越理所当然道。
瑰笑了笑,宣承越又继续说:“再者,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是在做什么。”
瑰沉默了,而宣承越也没有再跟他搭话,等他们走到山脚下,瑰才开口问:“你需要素材吗?”
“什么素材。”
“一些比较离奇的故事。”瑰说。
“如果你是想倾诉,那你可以更大胆更直接一点。”宣承越提醒他,“反正你快死了,不需要在意什么面子功夫。”
瑰:……
“总之,我不太喜欢这个世界。”
瑰跟宣承越讲过的,那个在他十岁时就开始勾搭他的兽是真实存在的,他是一名研究员。
而有另一件事,瑰却没有提过。
那就是他们这种蛾子,在青春发育期之前一直都是小青虫的状态,那个状态下的他们除了进食,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欲望,甚至没有任何的记忆。
在化茧之后他们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小青虫状态的他们,基本等同于只会进食的胎盘。
所以在拥有半兽形之后,瑰其实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我想,那位研究人员,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瑰边走边说,“他说他爱我,但那只是因为我是他手下唯一能被操控的,最乖巧的那个。”
“你很在意爱情?”宣承越问他。
“我以为我很在意,但事实上它很无聊,只是所有兽都在说它有趣。”瑰说,“我想我只是缺少一对父母,”
在兽人世界,哪怕是蛾子一类的兽,他们父母也没法一次产下那么多卵,而且他们也没法像人类世界那样,生完就挂,做甩手掌柜。
“你等等!”宣承越打断他,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过去,宣承越喘着粗气找了个石头坐下,“不好意思,有点累。”
瑰:“……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建议来爬山了,这对你来说原来是个挑战吗?”
宣承越也很无奈:“我们人类太弱了,还真是对不起哦。”
瑰干脆就地坐下,等宣承越缓过来。
“你这么弱还跟着我干嘛?”瑰问他。
“确认你真的死了。”宣承越说。
“真冷漠啊。”
“那说好听点,我是担心你一只兽死掉太孤独了。”宣承越说。
瑰不屑地笑笑。
浩元坐在宣承越身边,给宣承越递了一杯水。
宣承越没有喝,只是问:“你多大了?”
“二十五。”瑰回答,回答完之后他发现宣承越又不吱声了,“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二十五岁就死了有些可惜,不过想想你的能力和精神状态,又觉得早死早超生挺好的。”宣承越解释,“这话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吧,刺激到你怎么办?”
瑰:“……”
瑰啪地一下拍飞了宣承越手里那瓶水。
“你干嘛!”浩元大声质问,但他却没有制止,因为浩元察觉到瑰并没有生气。
打飞那瓶水之后,瑰爽了,他又说:“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而我只是没兴趣陪他们再玩下去了。”
“我的确是想杀了你的,但穷途末路的凶徒这个游戏也不怎么有趣。”瑰说,“我不善良,也没什么信仰,不觉得特员比普通兽更高一等,也不怎么听自己上级的话。”
“我压根就不该是这个世界的兽。”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没想过去找找你的父母?”宣承越问他,“也许你这么多年的神经质行为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找个立足之地。”
瑰愣住了,大概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点。在愣怔过后,瑰却摆了摆手:“算了,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不会希望看到我这样一个东西的。”瑰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宣承越又说:“你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
“你想从现在的状态里逃出去,但又害怕真的有谁把你拉出去。”宣承越说。
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健康的,真实的亲密关系。所以会害怕,甚至会极度的不适应,因为瑰本身已经成为那种不健康关系的一部分了。
就像在黑暗里关了太久的人,他一旦被强行拖拽到阳光下,便只能尖叫,皮肤所体会到的也不是温暖,而是难耐的灼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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