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成为一个魔种!”陈安慌不择言地说道,“你不要杀了我。”
云容声闻言,似乎是略显疑惑地看了一眼陈安,道:“你觉得我需要?”
成为魔种,不过为权、为利、为修为。
他又需要哪一种?
“我……”
陈安沉默瞬息后,又喊道:“徐师兄!徐师兄需要!”
云容声看向陈安的眸光中,带着冰凉,似雪落入平静的湖面,寒冽彻骨。
“不是。”陈安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徐师兄最近在调查魔种之事,我可以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好方便他继续调查魔种。”
几乎是在陈安说完的同一时间,云容声出手,凉如彻骨的剑意随着剑域浮现,转瞬划破陈安面颊。
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带着阵阵刺痛与湿冷,落在陈安感知之中。
“你在威胁我。”
云容声仿若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安提及起徐渊清,是觉得他会看在徐渊清的面子上,就不会出手杀人吗?
陈安出声道:“我在荒境城中的黑市得到了成为魔种的方法。”
在那里,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为名为利为修为,而选择成为魔种。
成为魔种之后,他们将拥有远超现在的修为与力量。
云容声盯着陈安。
陈安顿了下,小心又谨慎地道:“在荒境城的黑市里,那些神秘人不会去找各宗门的亲传弟子。”
因为无论是谁,都知道……但凡各大宗门的亲传弟子,不缺名,不缺利,更不缺向上修行的惊艳天赋。
那些神秘人要找的,都是一些不如意的修士。
陈安的言下之意是,那些神秘人不会找上徐渊清,不会找上霍沉时,也不会找上谢述。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他们无需多做什么,未来自可期!
“现在,宗主将要收你为徒的消息已经快传出去了,若是……”陈安话语顿了下,很快找到自己求活命的理由,“若是你成了宗主的亲传弟子,那些神秘人更不会找上你了。”
陈安所说之言,能够威胁到云容声的前提是,他真的会去在乎所谓魔种的线索。
云容声语气平平,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需要吗?”
他是需要魔种的消息吗?
他是需要祁越明一个亲传弟子的位置吗?
陈安说了半天,顿时被云容声这句反问给震住了。
他忽然回想起那一日他见到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虽然是与徐师兄相似的一张脸,却完全如同嗜血的地狱修罗般。
这样的大魔头,是会为了魔种消息折服吗?还是会在意宗主一个亲传弟子的位置?
云容声想动手,何须理由?
小幻境传来如水波一般的轻细波动。
仓皇之下,陈安听见云容声轻轻地笑了下,平静道:“我需要啊。”
“陈道友。”
云容声寻声问道:“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陈安被云容声这蓦然转变的态度给弄得一怔。
时至徐渊清从山道方向下来,来到云容声身边后,陈安当即回过神来,
徐渊清看了一眼陈安,注意到陈安面颊上那道浅细的伤口,像是被树枝给划伤一般。
他出声问道:“陈师弟,你脸上的伤……”
陈安微微滞住呼吸。
一种想要将云容声大魔头身份透露的冲动呼之欲出,让他顿时止住了这样的想法。
甚至,他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站在徐渊清身旁的云容声一眼。
此前几近面临死亡的威胁,战胜了陈安要将一切说出口的冲动。
陈安慢慢站起来,行礼道:“见过徐师兄。”
“我刚才在小树林练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了,脸上的伤就是刚才被树枝给划伤的。”
说到此处时,陈安悄悄地看了一眼云容声,神情尽量维持着正常,不敢让徐渊清看出半点异常。
徐渊清闻言,开口道:“陈师弟,下一次练剑,可以去练剑场,或者地势平坦之地。”
“谢谢徐师兄的提醒。”
陈安转身离开时,又回眸望了一眼往剑峰山道方向走去的两道身影。
陈安不敢说。
就算是有徐渊清在,他也不敢说出来。
那个疯子做起事来,没有什么顾忌的。
云容声似察觉到陈安望过来的目光,忽地回眸看了一眼他,眸中平静似如覆冰的湖面,毫无波澜。
山道上,徐渊清同他说话时,他才将目光落回至徐渊清处。
——我需要啊。
陈安想起此前云容声像是在回答他的那句话,他顿时反应过来。
云容声需要什么呢?
他需要一个可以留在天衍宗的理由。
而近来的传言……就是最好的理由。
天衍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自然是留在天衍宗最好的理由。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安周身顿时如坠冰窖般。
云容声真的什么都不怕。
……
上一朵从南云城药楼取来的灵蘅花制成药丸,每日服用一粒,可用十五日。
距离十五日还差两日时,徐渊清就将宗门内那朵灵蘅花取了出来,请城中医修代为炼制成药丸。
炼制手法,还是谢述给的。
“声声,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其他灵蘅花的下落了,等下个月我家放我出来的时候,我就炼制成药丸,给你送过来。”
云容声听完谢述今日传的灵讯时,正值徐渊清从院外走来。
灵讯余光自他指尖慢慢消散,他道:“徐道友,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现在还是下午,最近天衍宗内的弟子都在为下个月即将现世开启的相山境做准备,所忙之事很多。
整个天衍宗上下,最闲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徐渊清眸光从云容声指尖最后一点余留灵光掠过,出声道:“我师尊今日说想要见一下你。”
云容声闻言,彻底掐灭指间那点灵光,应了声“好”。
从剑峰到天衍殿前的路上,不断有宗门弟子向徐渊清打招呼。
“徐师兄安好。”
“见过徐师兄。”
“徐师兄要去天衍殿吗?”
近日,云容声每每从藏书阁出来时,路过这里,总会碰见那群吵吵闹闹的小弟子。
在他们眼里,这几日的相处俨然让他们跟他成了无话不说的道友。
现下,他们除了跟徐渊清打招呼之外,还在跟云容声打招呼。
“云道友!”
“云道友,我上午才见过你一次。”
“云道友,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见你了。”
“云道友是要和徐师兄出去吗?”
两人听了一路打招呼的话。
彻底远离热闹时,徐渊清带着些许歉意地道:“云道友,这几日宗门内太忙,我还没有带你一起去宗门周边逛一逛。”
云容声道:“我是来此地养伤的,自然是等伤势好了些,你再带我出去更好。”
“谢述说,下个月月初时,邀请我去荒境城玩。他还说,到时候让你和我一起去荒境城。”
“徐道友。”
云容声明知故问道:“下个月月初,是什么好日子吗?”
徐渊清听见谢述给云容声传灵讯,神色微怔了下,旋即才道:“如果没错的话,下个月月初谢述要去荒境城,是因为那日是我生辰。”
“我和他们约定好,每逢谁的生辰,无论怎么样,都会在荒境城一聚。”
云容声安静地听完解释,轻声笑道:“生辰的确该是个好日子。”
他们每一年的生辰都会相约在荒境城一聚,从未有人缺席。
直到惊鸿十五年春,原本从没有人缺席的聚会,却第一次有人缺席了。
霍沉时离开东荒,远去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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