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这么想,让星予觉得有些意外,他过去排斥着这个身份,试图摆脱它,到等真的到了这个地方,见到了他过去曾经住过的地下街区,他还是产生了些许不舍。
毕竟那是他经历过的时间,他当初必定也是对周围的人和事倾尽了感情。
失忆那两年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星予第一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
他听着店主的絮絮叨叨,终于出声问道:“你说的雪溯,他以前经常来这里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店主对星予态度十分友好,大概是因为身在地下街区没怎么看星网电视的关系,他不清楚星予演员歌手的身份,所以和他说话也就是和普通人聊天一般,他怀念地笑着说道:“你说雪溯啊,他以前当然经常来这里,他就住在这附近,每次出门都从这里经过,不过他通常都是和他的雌虫待在一起,两个人几乎没有分开过。”
他仔细地回忆着,脸上的笑容仍然不减:“要说他是什么样子,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他特别好,他的出身肯定很不错,长得又标致,当年我听说他是为了逃婚才和自己的雌虫躲到这里的,他以前肯定是贵族雄虫……要知道贵族雄虫少有脾气好的,雪溯跟我见过的那些贵族雄虫都不一样,他活泼爱笑,对谁都很好,跟谁都能聊得上,还乐于助人,平时邻里有什么问题他都会特别照应,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热心的雄虫。”
店主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哎呀,真要说起来,阿诚真是哪来的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伴侣。”
星予听着店主对雪溯那好到不真实的评价,实在很难想到这竟然是自己。
他什么时候有那么好的脾气了?乐于助人?真的是他?
星予心里觉得有几分荒诞,听到后面又忍不住问道:“阿诚?”
店主点点头:“啊,就是雪溯他们家雌虫,是个很有主意的家伙,来地下街区几个月,替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他能把大户人家的雄虫给拐跑,当然肯定也有点能耐。”
星予听他的说法觉得好笑,接着又问:“那个阿诚和雪溯感情好吗?”
“这对夫夫,我就没见他们分开过。”店主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摇头,不过眼里却是带着笑的,“阿诚从来不放心雪溯单独出门,所以就连买个菜他都得陪着去,雪溯都觉得他黏得慌,还笑话他好几次,阿诚就在那边装可怜,这两个人可有意思了。”
星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他实在很难想象黎逞装可怜的样子。
听店主说了这么多,星予越听越是觉得迷幻,不管是热心助人的自己,还是黏人装可怜的黎逞,都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而粒粒跟在星予的旁边,满头雾水地听着别人的感情故事,好半天才小声问道:“星予先生,您打听这些干什么啊?难道那个雪溯是您的孪生兄弟?”
星予想了想说道:“算是吧。”
粒粒懵了:“算是?”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追问,星予就已经结束了用餐,站起身朝着店主又问道:“请问那位雪溯和阿诚以前住在哪里?那地方还在吗?”
店主对星予印象不错,听他这么问立刻就点头说道:“当然还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地方就没再给别人住过了,好像每年还有人会特地来打扫,就在前面,直走往左拐,那个外面种着花藤的房子。”
星予谢过之后,接着往那边走去,粒粒见状连忙跟上问道:“星予先生,我们还不回去吗?听说地下街区很乱的,再不回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星予倒不怕这个:“老板有派人暗中跟着保护我,不用担心,而且我就看一眼,很快就回去。”
他很难说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对这地方有了强烈的兴趣。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很好奇,失去记忆的那两年,他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跟着店主所说的路径往前走去,没过多久之后,星予果然就看到了那座房子,房子外面的花藤虽然已经少有打理,但依然开得非常漂亮,可以看出过去它的主人应该用心呵护过它。
这座房子很小,地下街区没有高楼,全都是一两层的小楼,如果非要说起来的话,这里其实被称为窝棚更合适,因为这里实在是狭窄得可怜,墙面低矮,只用一层很薄的金属门遮挡着。
星予试着推开房门,最开始没能够推进去。
粒粒小声道:“这门应该是上了锁的吧?”
星予没出声,他转过头,在墙边摸索了下,成功从缝隙里找出了一把带着锈痕的钥匙。
粒粒霎时愣住:“星予先生?您怎么知道钥匙在这里?”
星予盯着掌心里的钥匙,若有所思道:“我就是知道。”
很奇怪的是,刚才那瞬间,他什么都没有去想,身体却就像是本能般地从旁边找到了钥匙,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的事情。
星予捏着钥匙在手里,缓缓闭上眼睛。
从他知道自己就是雪溯以来,他从来都没觉得这两个字和自己有过太深的联系,在大多数时候谈论起雪溯,他更愿意把那当成是和自己有着相同躯壳的另一个灵魂。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雪溯是他,他就是雪溯。
两个灵魂逐渐形成交叠。
第63章
星予把钥匙递进锁眼里,轻轻拧动打开了房门。
在金属门响动的同时,外面街道的灯光随着星予一同进入房间,将房间照亮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星予闻到了房间里面陈旧家具的气味,他轻轻扬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埃,回头对粒粒说道:“把终端照明打开。”
粒粒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神情有些紧张,听到星予这么说,他愣了下才点头,迅速打开了灯光。
房间里面瞬间通明,星予在灯光下环顾这处屋子,发现这里竟然还保持着有人居住时的模样,里面被家具和日常用品塞得满满的,明明是狭窄到连转身都嫌拥挤的屋子,里面却铺着许多温馨的鹅黄色小毯子,上面画着憨态可掬的卡通小狗。
房间靠墙窝着张小床,看着很窄却摆了两个枕头,床边不远有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眼镜,笔架,资料夹,还有卡通杯子,童话书和装手工材料的盒子。
一张桌子上分成了爱好截然不同的两面,但又出奇的和谐。
星予仿佛能够看到,过去住在这里的雄虫和雌虫挤在这张桌子前,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冬夜里披着同一张毯子,紧紧贴着彼此。
房间的柜子上和墙上,都精心贴着贴纸,房间里还垂着串手工制作的风铃,即便已经发旧褪色,但似乎依然能从每个绳结看出制作者的细致用心。
这明明只是间空置很久的屋子,可奇怪的是,只是看着这屋子里的情景,似乎就能让人想象到屋中居住的情侣曾经有多么恩爱。
因为这里的每个角落,所有细节,都有着他们共同的痕迹。
星予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在他身体里属于雪溯的那些记忆,似乎松动了些许。
他回过头,看向房间里悬挂的那串风铃。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挪着凳子,拿着风铃试图将手伸向上方,在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后,他回头朝沙发的方向喊去:“黎逞!快来帮我扶住凳子!”
黎逞放下手里的书,从那边走过来,唇畔挂着懒散的笑容:“这个凳子这么矮,你垫着也够不着的。”
他回过头连忙说道:“那怎么办?我想把它挂上去!”
黎逞又笑:“那你拜托我。”
星予放软了声音:“拜托你了,黎逞哥哥,阿诚,帮帮我。”
黎逞于是抬起手,先揽住了星予的腰,接着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腿,把他往上托举了起来。
……
星予眨了眨眼,属于过去的回忆霎时消散。
他随即看向房间里那扇紧闭的窗户,看到回忆中自己趴在窗台上,专注地往窗外看来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在看到某个瞬间的时候,他眼睛突然亮起光彩,接着迅速往门口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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