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煦有着相当柔弱的外表,平常说话也是软软糯糯的,看起来仿佛稍微被欺负一下就能哭红眼睛。但现在他站在雄虫们中间,语气却显出了几分强硬,他笑容敛尽,认真地说道:“你们得向他道歉。”
气氛霎时凝滞了刹那,贵族雄虫们弄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身为雄虫,竟然会为服侍不够周到的雌虫说话。
阮煦同样也不理解其他雄虫的想法,他说道:“我的雌虫很喜欢我,会给我准备好看的衣服,他不会像其他雌虫那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也不会所有事情都照顾我,但他信任我可以让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雄虫们仍然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这点自由有什么好让人高兴的。
阮煦继续说道:“他会陪我做很多事情,我知道有时候他其实很忙,但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和我在一起,他会纵容我很多无理取闹的游戏。”
雄虫们想说点什么,但却没能打断他的话。
而阮煦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对其他雄虫笑着点头道:“谢谢你们陪我聊天,不过我得去找我的伴侣了,找不到我他会担心的。”
说话的同时,阮煦转身往花园外走去。
然而他才刚走出没几步,穿过拐角,就看到了脸色复杂到难以辨认情绪,正笔直站在宴会厅侧门处的贺阑。
第14章
回去的路上,贺阑始终没有说话。
阮煦坐在车里,不时侧目去看贺阑的模样,看出他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像是在为什么而困扰着。
阮煦于是不再提剧本之类的事情了,他也不管现在是在外面,也不管前排还有个贺阑的部下正在开车,他悄然地伸出手,掌心轻轻覆在了贺阑置于身侧的那只手上。
贺阑忽地像是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恍惚间回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深蓝的眼睛里,多了许多阮煦看不懂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上楼之前,阮煦还高高兴兴地朝送他们回来的司机道了谢。
虽然被接过来没有多长时间,但阮煦已经自然地习惯了这处新家,他喜欢这里多过于喜欢高塔,所以在回到家之后,他立刻放下东西扑进沙发里滚了两圈,满足地喟叹道:“还是在家里舒服。”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照顾自己心情不好的雌虫伴侣,放松了心神之后,他又迅速起身到了贺阑身旁,在回忆了一下平时几个哥哥以前是怎么哄他的之后,他一手牵住贺阑的手,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用柔软的嗓音说道:“你听到他们说你的坏话了是吗?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别难过好不好?”
贺阑沉默地盯着阮煦,视线比平时更加专注,情绪也压得更低。
看着这个连真相都没弄明白,还在笨拙地替他辩护安抚他的雄虫,贺阑听着自己胸腔里传来的沉沉心跳,低头不自觉闷笑出声。
阮煦担忧地看着他:“贺阑?”
贺阑低笑着,很难止住这笑声,不过这笑听起来沙哑渗人,仿佛膏肓的病人。
过了好一阵,他才轻咳着停下了,抬起头再看向阮煦,不过他没有回答刚才阮煦的话,而是自顾自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开口问道:“你喜欢这里?”
阮煦不明白贺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点头过后,他又有些戒备地说道:“你不会想换成今天去的那种大庄园吧?”
言语间似乎十分不情愿。
贺阑没回答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又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不喜欢那群贵族雄虫?”
阮煦怔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不过他没弄懂贵族两个字的意思,只是说道:“你是说带我去花园的那群朋友吗?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他们,不过我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和我是不一样的。”
贺阑再次沉默。
和阮煦说话,对贺阑来说是件非常累的事情。在权势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贺阑早就已经深谙各种笑里藏刀的话术,总能够根据别人的形容举止,迅速判断出对方话语最深处的意思。
但阮煦不同,阮煦的话语表达的就是他本来的意思,没有半点修饰,也从来不会说谎。
可贺阑最无法应付的,也是这样的家伙,因为对付百转千回的人,他可以用同样弯弯绕绕的方式拒绝对方的条件,但对着阮煦,他却没有办法用双方都体面的方式交流。
阮煦不会说谎,也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思考,但他用着他纯粹的直觉,得出了准确的判断。
他和那群贵族雄虫是不一样的。
贺阑觉得好笑,觉得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了,他按着眉心低低笑着,又觉得讽刺极了。
阮煦都能够轻易得出的判断,他却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看明白。
贺阑突然感觉无比疲惫,他没有再去问更多的事情,很长时间后他从阮煦的身上收回视线,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我没事,早点休息。”
阮煦看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听他这么说,终于是放心了下来。
雄虫本身体力就不如雌虫,出门这么长时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阮煦也早就累了,所以在确认贺阑心情稍微恢复之后,阮煦也松了口气,转身往自己那间窄小的屋子走去。
贺阑站在原地,看着他很快收拾好自己,钻进那只能容下一张小床的屋子。
那间屋子原本只是个储物间,被贺阑故意收拾出来,勉强能容纳人居住。
看着阮煦在屋子里换睡衣的样子,贺阑面无表情地站定了很久,久到阮煦已经换好衣服,吹干头发,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睡觉。
贺阑眼皮终于狠狠地跳了下,然后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阮煦本来已经准备盖上被子闭眼睡觉,突然看到个黑影逼近,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看清凑近的是贺阑,他才放松姿态,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贺阑顿了下动作,他其实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他也没再扭捏,板着脸说道:“以后别住这儿了,去房间里睡。”
阮煦有点不解:“这里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贺阑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向阮煦解释什么,因为是他自己在接阮煦来的第一天,把对方带到了这里,并告诉他这里是他的房间。
贺阑突然产生了种荒谬失控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他很不习惯,也很难以平静下来。
他无法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蛮横不讲道理地说道:“你今天起睡那边的房间,不住这里了。”
可是阮煦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他有些紧张:“你想抢我的房间吗,我很喜欢这个房间,为什么要换掉呢?”
贺阑:“……”
他用了两秒钟去思考,然后沉着眸子如往常般说道:“我们来玩个新剧本好了,你是出生在荒星的雄虫,从小被大你五岁的哥哥收养,隐瞒身份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你们从小没有可以容身的住所,在四处流浪的日子里,住过最好的地方,就是贫民窟的草棚,所以你最大的愿望,就是住在宽敞明亮的大屋子里——”
他说到这里,抬眸朝着不远处的大房间看去,随后又向阮煦做出了示意般的动作:“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阮煦直直地看着贺阑。
接着他蹙起眉,有些委屈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骗,你就是想抢我的房间!”
贺阑:“……”
怎么这次这家伙倒学聪明了!
贺阑气得笑出了声,语气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就喜欢睡这种又窄又小的树洞,我不睡这里我浑身不舒服,所以你能跟我换一下让我在这里睡一晚吗?”
阮煦也没想到他会为了睡自己的房间急成这样,看他这幅样子,阮煦连忙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状态好像不对,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
贺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在听见阮煦点头之后,他就俯身像拔萝卜似的把雄虫给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把阮煦抱到里面房间的大床上安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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