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听完后,松了口气:“嗯,我答应你,我不告诉他们。”
林随意也跟着松了口气:“谢谢。”
一旁的楼唳将林随意面色看得清清楚楚,林随意藏不住情绪,这人是第一次入梦又被凶煞盯上,怎么可能不怕,林随意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林随意在自顾不暇时却先考虑到了别人。
这个别人指应朝霞也指楼唳。
楼唳受应朝霞之托入梦办事,他虽只管解梦不管其他,但总归他入的梦泄露出了梦主的生平秘密,于他而言,难免就有指摘。
林随意这是在讨好他,求他救命。
可下一秒,楼唳又不这么觉得了。他看见在请求得到回应后,林随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像只是单纯地为了他和应朝霞着想。
楼唳忽然想到了领自己入门的师父,师父说他心肠太硬总是将人想的太坏,觉得每个人都是另有所图。可道也要慈悲,方能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学习半生,楼唳心肠还是坚硬冷漠,他将清醒约章交给朱月。林随意唱白脸,他就唱红脸,开口冷声威胁道:“不论有心无意,若是让他们知晓,应朝霞都活不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活不了,你也不会太平。”
朱月被楼唳吓得不敢去接清醒约章。
清醒约章被楼唳放在一个核桃木的小木匣里,见朱月不接,他把木匣放在桌上继续喝着林随意煮的姜汤。
林随意忙打圆场,将小木匣交给朱月:“小姑娘,你拿着吧,这样才好交差。”
朱月看看林随意,又盯着他手里的小木匣。
朱月不想回去了,她觉得林随意说的‘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她觉得林随意是好人。
可楼唳……
朱月有些怯他,她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清醒约章。向林随意道了声‘谢谢’后问:“还有汤吗?我……我还想再喝一碗。”
“有的有的。”林随意说:“我熬了一大锅,我这就去给你盛。”
朱月喝完第二碗姜汤才走,等朱月走后,楼唳这才看向林随意,“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随意赶紧抽出凳子坐下,他这下知道事情严重性了,慌忙说:“楼先生给我留的香囊很有作用,我昨晚上睡得很沉。依稀间听见了响动……”
楼唳打断:“什么响动?”
林随意沉吟一下:“应该是搬动椅子的响动。”
那一声‘duang’就是椅子落地的声音。
林随意说:“椅子正对床头,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人坐在上面。”停顿一下,他说:“……盯着我。”
见楼唳蹙眉,林随意心里越发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后来我睡着了,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盯了我一宿。”
说到这里林随意就不得不感激楼唳了,他感恩戴德地说:“好在楼先生给我留了香囊,不然我就给吓死掉了。我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之后并没有看见人,但那把椅子还留在床头,椅子也朝向床头。椅子上和地上都有些石渣,之前石像扮做您的样子哄骗我惹凶煞的时候,我也在脸上摸到了石渣。”
最后,林随意总结:“昨晚来屋子里,是石像。”
实则林随意总结了句废话,他只是招惹了山里的凶煞,山中凶煞就是石像,盯上他的就只会是石像。
楼唳看着姜汤,说话间姜汤从热气腾腾转凉,没了热气姜汤就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林随意极有眼色的说:“楼先生,锅里还有,我去给您盛。”
“盯了你一宿?”楼唳摁着碗,这是拒绝林随意盛汤的意思,林随意只好又坐回位置上。
“嗯。”他乖乖点了下头:“我睡得太沉,不知道它有没有做别的。”
楼唳没再说话。
林随意只好跟着噤声,沉默了许久,林随意煎熬不过了,他开口:“楼先生,我会死吗?”
楼唳道:“不好说。”
林随意难掩失望:“喔。”
楼唳说过入梦后不保证他的性命,林随意也不好意思求人家救命,失望过后他想了想说:“楼先生,需要我写个什么东西吗?”
楼唳抬头望着他,困惑道:“写什么?”
“就是,房屋转让说明书什么的。”林随意老实地说:“房子还没来得及卖,如果我出了事,总得给楼先生一个凭据,这样楼先生才能处理我的房子。”
楼唳:“……”
林随意看楼唳脸色有些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梦里写的凭据,应该能带出去吧?”
梦境之外的东西能带入梦中,那梦中的东西应该也能带出梦境,林随意是这么想的。
“拖得越久离开越危险。”楼唳手上沾到了姜汤,拿出丝帕细细擦手:“先看应朝霞见到清醒约章会不会醒来。”
林随意点点头:“好的。”
他其实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就算应朝霞并非倚靠安眠之类的药物入睡,可楼唳之前也说过,清醒约章不一定就能唤醒梦主,清醒约章只是一个聊胜于无且随机生效的保命符罢了。
“他们拿到清醒约章就会用上。”楼唳开口:“不会等太久。”
林随意再次点头。
这并不是楼唳在安慰他,花衬衫卜了凶吉,知道应朝霞的这场梦是凶。为了卖楼唳人情活命,花衬衫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主动交代了诱饵的死因。
现在楼唳为了让朱月帮忙竟然给了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松口的清醒约章,这更说明梦中凶险,花衬衫一旦得到清醒约章,他不会在梦境久留。
很多时候,人会为了财富做出玩命的行为,但往往真到命悬一线时,财富却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花衬衫也是解梦师,知道夜晚凶险,林随意估计花衬衫会在今天白天就将清醒约章放到应朝霞眼前。
他们现在只需要等待,如果今天的夜晚如约而至那么就可以正式宣布清醒约章失效。
梦已经解了,不用再去应朝霞住处找凶兆,也不用进山看应朝霞做了什么。
整个上午林随意都在厨房里,为感谢楼唳给自己留的香囊,林随意想做一顿好的。因为楼唳只吃素,林随意还尝试了基本只在国宴出现的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
下午时分,林随意又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
108号店铺门口老是悬着门帘,林随意估计这门帘就是专门用来挡风雪的,他猜测楼唳身体不好禁不起寒风吹。
而这里的屋子里潮湿阴冷,虽然下午也有微风,但也比待在房间要好得多。
昨晚楼唳带朱月入山,一宿没睡,他坐在椅子假寐休息。
林随意不敢打扰楼唳休息,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频频向应朝霞所在的方向看去。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林随意无法不上心。
不知花衬衫怎么样了。
清醒约章有没有成功放置应朝霞眼前,应朝霞看了清醒约章了吗?
邻河村另一边。
花衬衫三下五除二取出木匣子里的清醒约章,里面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他几下拆开,看纸条里的内容。
跟着花衬衫一同进来的女人赶紧问:“写了什么?”
“没有你想要的。”花衬衫把纸条重新叠好。
女人有些恼怒:“我给了你钱,你就这么办事的?”
“哈。大记者!”花衬衫冷笑一声:“你才给了多少钱?二十万块就想让我给你卖命?我这人是命贱,但二十万块买我的命可不够。”
“之前说好……”
“之前说好二十万块是带你入梦的钱,要找秘密就是另外的价钱。你要真想挖出什么猛料,你自己去山里晃一圈不就得了,大明星的秘密肯定就在山里呢,有本事你就去啊,我又没拦着你。”花衬衫讥讽打断。
那记者有些吃瘪,解梦这一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现在入了梦她也就没了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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