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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露出一丝破绽时，段寄潜伏已久的骨刺立刻补刀。
“刺啦”一声, 一道血线划过李玄青左臂。
短短一瞬, 僵滞的局势就被打破, 李玄青落入下风。
再然后就是节节败退，被段寄的疯狂劈砍逼到天台边缘。
李玄青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无数暗中窥探的目光之下。
然而这也是他所给出的诚意, 关于一起猎杀boss这个计划，他需要画一张大饼。
只要一上了这条贼船，想要再脱身就难了。
李玄青眸底闪过一丝阴狠，手上一个大动作暂时摆脱禁锢, 闪身到了最边缘。
天台的风有些大, 将李玄青一身长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他换了个站姿, 朗声一笑，“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世界, 一个系统设置的boss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游戏里这样想法的玩家算是激进分子，但数量其实还不少, 不少疯子都有着这样的野心。
“乐逸明。”李玄青已经察觉到楼下窗户外挂着的人的呼吸声, 心知是乐逸明已经按照他的安排到了。
“等会我们一起将这个NPC的腿砍去一条, 再按照我和你说的那样做。”
他按了按通讯器叮嘱道, 唇角勾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
脚下的呼吸声还在, 通讯器里却没人应答, 李玄青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他没有回头。
“你想跳下去吗，就像之前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一样？”
反而是对面的段寄定定看了他一会，用嘶哑又稚嫩的声音在李玄青脑海里道。
“她是自作聪明。”李玄青将手背到身后，冷冷道，“以为自己的死法必然不会是坠楼而死，但她不知道的是，【被舆论反噬跳楼而死】，也是你设想的这个身份罪有应得的死法之一。”
李玄青把这一玩家误区指了出来，然后直接点明了解决方法。
——“不过，只要用刀自杀就能开始新的轮回了。”
“毕竟毫无悔意的自杀并不是你能接受的结局，不是吗？”李玄青挑了挑眉，点出了段寄微妙的心理导致的破绽。
……
顾郁圈着陆行舟的腰离开了窗前，隐匿进一旁的视野死角中。
“他看起来好欠揍。”
顾郁余光注意着那边的情况，也不妨碍他蹭着男朋友的肩膀，乌黑细软的头发直落进陆行舟领口里。
他声音温软地说着狠话，“好想把这人开膛破肚，将骨头根根拿出来……那个场景一定很漂亮。”
“人类真是弱小的生物，用触手碾一碾就会死，小章鱼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怪可爱小章鱼呢……老公，你说是不是？”
陆行舟沉默地看着被触手五花大绑，吊在李玄青脚下的另一个玩家，耳边是这只大章鱼放的狠话。
陆行舟：……突然对这只章鱼之前说的“恩爱”相处又了解了一点。
大概是为这只想法与正常人类迥异，有报社倾向，并且有能力制造恐怖袭击的小怪物的担忧，还有时时刻刻的监视。
思及此，陆行舟难得有些无奈，低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肯定很少犯病。”
……
李玄青还在维持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并且有段寄紧盯着，没有机会回头往脚下看一下。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整栋楼已经被半透明的阴影包裹住了，波浪似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
在视线死角处，却螃蟹一样吊着一个健壮的男人。
那人面色惊恐，嘴巴被紧紧缠住，全身流畅的肌肉完全派不上用场，反而越挣扎越被逼得青筋毕露。
乐逸明：“唔唔唔！”什么鬼？！
细细长长的触肢不断伸长，黏住了对面楼的水泥墙，慢慢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流光暗藏，带着致命的毒性。
段寄异化成的怪物“嘶”了一声，已经不耐烦和他拉扯，猛地上前几步。
李玄青神色一凝，不再寄希望于掉链子的乐逸明。
他手指一翻，一抹细小亮光出现在指缝间，片刻后竟化为一把小巧的银色左轮□□，“咔哒”一声——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boss脆弱的复眼，按在扳机上的指尖缓缓向下用力。
……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枪。”顾郁看着那把左轮，若有所思道。
陆行舟眸底也多了一丝戒备，闻言看了他一眼，“资深玩家手里的底牌一层又一层，别放松警惕。”
“不是连火和针都怕吗？”陆行舟指尖抚上他修长后颈，没摸出来这只怪物的血管跳动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细微和脆弱——只消掌心抵住那上下滑动的喉结，手指用力收紧，这段白暂颈脖就会轻易陷入折断的境地。
消失许久的暴虐和极端焦虑，有如附骨之蛆，在心头缠上重重阴影。
再这样跃跃欲试地想惹事生非，就把他关起来好了，免得在自己顾及不到的地方，这只小章鱼又莽撞地弄伤自己。
模糊光影打在陆行舟漠然的眸底，里面一片清透空荡，却有血色枝蔓交错横生。
“那也要分是谁用这些东西伤我。”
顾郁低声道，没再像没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直起身向李玄青那边瞥了一眼。
“呯！”
枪声响起，颤栗的嗡鸣响彻顶楼。
那颗子弹射穿了段寄的左眼，却没有任何血液溅出，有的仅仅是一些黑色的早已腐朽的残渣，一个贯穿的洞毁了那张苍白的小脸。
李玄青在开枪的瞬间就往后撤去，身体直直倒下，同时将用□□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本可以用匕首自杀，但迟则生变。乐逸明没有按照计划出现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总觉得会有什么变动发生——
下一秒，被他心心念念的迟到人士，就出现在他眼前。
李玄青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天旋地转的视野打乱了步骤，像一只小虫子一样被黏在半空无形的网上。
“艹，这什么……”鬼？！
没等他反应过来，腿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呃！”
段寄在那一瞬已经跳下，像只真正的蜘蛛一样站在纤细又坚韧的大网上，要将她的猎物撕烂嚼碎。
李玄青被削去半截大腿，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段寄被他惹恼了，也不管杀了他会不会导致轮回，骨刺高高扬起，就要穿透他的颅骨。
一道细微的传音却在脑海里响起，段寄歪了歪头，思考了一秒，锋利的刺尖微微偏移，撕开一个大口子将李玄青开膛破肚！
顾郁愉悦地弯了弯唇。
在李玄青挣扎着给了自己一枪后，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扭曲，他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轻轻拥住了陆行舟。
“我们等会再见。”
……
“短短……短短。”
一个温厚的男声破开昏沉，在耳边响起，并且逐渐清晰起来。
顾郁睁开眼睛，眼前却不是熟悉的幻境。房间里一片昏聩，只有没关紧的门缝透出一丝暖黄的光线。
那个男声就是从门后传过来的，其中还夹杂着小孩细细且轻软的笑声。
就像是正常地睡到傍晚，而家里的其他人正在门外准备晚饭一样。
顾郁静了一瞬，起身推开了那扇门——
大片光线从门外倾泻而来，客厅的灯大亮。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餐桌前择菜，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挽起的袖子下是紧绷的流畅肌肉线条。
哪怕顾郁放轻了脚步，男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转过头来。
男人面容俊朗，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眼凌厉而明亮，神情有些严肃，却在看到顾郁之后绽开一个友善的笑容。
“醒了？晚饭很快就好了。”
顾郁不太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迟疑了一下，“你好？”
“你好你好。”男人擦擦手站了起来，笑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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