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铮翻了一页书,“你追我还是我追你?我为什么反过来给你奖励?”
千途被迟铮噎了一句也没生气,语气明明很轻松,但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一刀一刀轻轻的划着迟铮的心口,“没关系,你来找我,就是今天的奖励了。”
千途看着老师,趁着老师低头翻课件的时候,又轻声问迟铮,“那明天呢?还有这样的奖励给我吗?”
迟铮:“……”
迟铮是认真的在考虑,能不能想办法让千途不能再说话。
别的都好说,千途这张嘴真是太能乱人心智。
在迟铮面前,千途永远也学不会保护好自己。
迟铮铺设的再好的剧本,总能毁在千途一句句直白又无辜的情话里。
也许割了舌头并不是个坏选择。
纵然低头看着菜谱没看千途,迟铮也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一定是带着点希望的,但被拒绝后,也不会生自己的气。
迟铮道:“这不是奖励,明天也没有。”
千途果然只是无奈的笑了下,继续认真听课。
一小时很快过去,要换教室去上另一节课了,几个学生频频回头看两人,千途有点头疼,不知道等迟铮走了该怎么跟同学解释,他问迟铮,“下节课……你还来么?”
千途的课程表迟铮记得很清楚,下节课是小教室,多塞自己一个没问题,但显然不能这么放肆的看菜谱了,迟铮摇头,“不去了。”
千途看着迟铮没动,眼里有一点点不舍得。
千途不舍得迟铮走。
刚见到一个小时,还是在上课,迟铮还一直看菜谱不同他说话。
“晚上……”
千途自己开口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真的问过太多次了,“晚上几点……”
迟铮能感觉到千途在留恋自己。
他残忍的说,“不知道,不一定。”
“那你的伤……”千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刻钟才到下一节课,如果你晚上不一定去换药,那我现在给你看看?”
昨晚折腾了伤口半天,等的就是这个,迟铮点头,“好。”
迟铮不肯去校医院,千途让迟铮在教室等,他自己去校医院买碘酒和绷带。
待千途回来时,教室里已经空了,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没有太多消毒水的味道吧?”千途将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我把包装拆了丢在外面了,应该还好。”
迟铮没说话,脱了外套,把袖子挽了起来。
千途眉头微皱,“纱布上怎么会有碘酒晕开的颜色……我不记得我用了这么多碘酒。”
迟铮平静道,“不知道。”
千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包好的绷带,轻轻解开绕开两周就停了手,脸色不太好了,“沾水了?”
迟铮非常坦然,“嗯。”
千途:“……”
迟铮十分有理,“我租的房子的洗漱间有点小问题,偶尔会漏水,昨晚突然又漏水了,我去收拾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沾水了。”
千途一脸迷惑,“不能换一下水龙头吗?”
“换过了,没用,房东说是水压的问题。”迟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厨房的水龙头也经常溢水。”
千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将迟铮手臂上的纱布彻底拆开,看着已经发炎的伤口轻轻吸了一口气。
“租了多久?可以换一套房子吗?”
迟铮摇头,“半年,不能换……房子除了漏水,潮气大一些,其他问题也不多。”
“这问题已经不小了,特别是你还受着伤。”千途皱着眉给迟铮清理伤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两人刚认识,千途还张不开口。
迟铮了然。
不过无所谓,伤口明天会溃烂的更严重。
迟铮垂眸看着千途,人已经找到了,心中悬而未决的事儿无法再逃避,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眼前。
人在死后如果能化为灵师,不管是白灵还是赤灵,都能找回自己前世甚至前前世的记忆。
自己拼了命的找人,当然不是为了跟现在懵然无知的千途较真。
他要一直等在千途身边,等千途死后化为灵师找回全部记忆。
到那会儿,他会算上这一世,连本带利的将俩人之间的债好好的算清楚。
岑天河那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一顿瞎猜,这才是迟铮原本的计划。
至于千途化为白灵赤灵都无所谓,迟铮不在乎。
当然,化为白灵是最简单的,岑天河说的对,没有比折磨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更容易的事了。
自己可以做很多恶劣的事情,折磨他,逼疯他……
很简单。
再或者……
让千途化为赤灵。
让一个人死后念念不忘还要化为赤灵报恩,那会难很多。
但迟铮只要肯,也未必做不到。
两个选择摆在迟铮面前,怎么看都应该选个最简单方便的。
“好了。”
千途抬头看迟铮,犹豫了半天,像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不想太唐突自己喜欢上的人,但又耐不住心头的爱意,耳廓微红的提议,“你要不……搬到我家里来一段时间?”
迟铮闭眼。
算了,赤灵也可以。
第10章
千途替迟铮清理好伤处,重新包扎好后,迟铮也没给千途对的是否去他家的答复。
千途欲言又止,迟铮看着千途,道:“马上迟到了。”
千途笑了下,他有点无奈的看着迟铮,轻声道,“迟铮,追你好难啊。”
迟铮面上如常,直到目送着千途出了公共教室,迟铮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室里时,许久才缓缓道,“胡说。”
回想小岛上那一世,迟铮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第一次见到灵师时,就起了歹念。
当然,那会儿的小怨灵根本不知道那“歹念”是什么,但他很确定,那段孽缘,绝对是自己先越界的,灵师……
是被自己坑惨了。
寻找灵师的这些年过得太艰难,迟铮一直逼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不然不等找到人,自己先被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良心折磨疯了。
灵师很忙,很少去小岛上,在怨灵艰难学说话的那段时间里,平均一个月才能见到灵师一次,最长的一次,足有六十多天。
距灵师初登岛不过几个月,但怨灵那会儿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男孩的模样了。
灵师惊异于怨灵的变化,他扫了怨灵一眼,惊觉这小怪物已经快和自己一半高了,哑然失笑,“……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长得这么快?”
怨灵脸色冰冷,自己站在一颗枯死的树前,并不理会灵师。
灵师上次离开时是接到了个棘手的任务,大乾元催得紧,离开时他忘记给怨灵布置新的镜子,怨灵现在已经会说话有清晰的意识了,这么干巴巴的把人丢在孤岛上这么久,灵师心里有点歉意,他走近些,一边防备着怨灵突然给自己开膛破肚,一边看着枯树上怨灵刻画的痕迹,放轻了声音问道,“这是刻的什么?是在写什么?不是还不会写字吗……”
小怨灵连个眼神都欠奉,半晌冷冷道,“再来的晚点,我要把甲骨文研究出来了。”
灵师噗嗤一声笑出来,怨灵身周的怨气瞬间又重了几分。
灵师马上收了笑意,但眼神已经柔软了,他看着树干上刻着的一刀刀痕迹,数了下,“十五条……什么意思?”
怨灵静了半晌,道,“十五。”
“嗯?”灵师没懂,“什么意思?”
怨灵宛若在自言自语,“十五。”
灵师揣摩着怨灵的意思,轻声问,“给你自己起的名字?”
怨灵怔了下,不置可否,接受了这个名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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