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策阁阁主一脸正直, 堪比仙门正派,陆长清却知道这帮人的心都脏透了。
这般迫不及待的态度,也不是真的关心他, 应该是打了败仗想要一个背锅的。
这次出征血月, 是自己一力促成的, 还有比自己更适合背锅的人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陆长清也找不出理由不去, 他四下观察了一下, 确认在场没有仙门弟子, 于是轻轻颌首, 跟他们走了。
等到那帮仙门弟子按照吩咐寻来物品时, 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地面。
大家一脸茫然。
首座呢?
他们那么大一个首座去哪里了?
一个比较机灵的弟子拿出测灵石,检测了一下气息,脸色大变。
“是魔门!首座的失踪, 和魔门有关!”
“魔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儿明明是我仙门地界!”
“有阴谋, 快回去禀报师长!”
陆长清的无故失踪,给仙门的打击是巨大的。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仙门又开始纷乱。
半月后。
陆长清回到神法宗。
看着那镌刻着“神法宗”三字的山石,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现在再次回到神法宗, 他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神法宗来说,这次的出征是失败的。
血月教虽然覆灭,但主要战果却被黄雀在后的鬼灵门给摘了桃子, 神法宗此战得到的好处寥寥无几。
而对比起耗费的人力物力,无疑是亏本的。
血亏。
天魔殿内。
鸦雀无声。
陆长清揉了揉眼睛, 有些困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 是司裁殿殿主。
进攻血月之事,司裁殿本就反对最为剧烈, 后来是在陆长清的威凌之下,才勉强点头。现在战事惨败,其实他心中还挺高兴。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一意孤行,损失惨重。
司裁殿殿主倒并未直接指责陆宗主,反倒是向兵策阁阁主发难。
“我神法宗进攻血月教,却被鬼灵门设伏,惨败而归。时机掐得如此巧妙,很难不让人怀疑我宗内有奸细啊。段阁主,此事似乎是你一力促成的吧。现在想来,你百般怂恿此战,必是心怀叵测!”
突然被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兵策阁阁主大叫冤枉:“我只是认为时机难得,才提出此议。此议也非我一人所决,是天魔议事而定。怎么出了事就全算我一个人的错了!”
“出征之事是宗主金口定下。殷殿主这般言语,难道还是在说宗主是内奸吗?”
这句祸水东引的话一出,别人不说,听血堂堂主心里首先“咯噔”了一下。
心说你怎么知道的,咱们宗主还真是“奸细。”
兵策阁阁主几句话,就将矛头全都直指陆长清。
陆长清安静听完,也没什么表情。
淡淡开口:“本宗主以为,殷殿主说得不错。”
众人:“?”
陆长清环视一圈:“鬼灵门设伏时机如此巧妙,何来这等巧合之事。我宗内,必有人与他里应外合,至于是谁?”
他声音转冷:“人人都有嫌疑,本宗主亦然。”
“此人必是手眼通天,知情于微之辈。司裁殿主内政,本宗主给你三日,将这个奸细揪出来,由听血堂配合……”
他话还没说完,司裁殿殿主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启禀宗主,不用三日。这……奸细是何人,属下已有头绪了。”
陆长清眯起眼看着他,眼中晦暗难明。
司裁殿殿主道:“这位奸细,此时就在大殿之上。至于是何人……”他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属下想召两位证人到殿上,请宗主允许。”
陆长清定定的看着司裁殿殿主,他回了陆长清一个笑容。
胜券在握的笑容。
坦白说,这种召证人来天魔殿当堂指证的事,不合规矩。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司裁殿反复查证后再呈报堂前。现在他整这么一出,恐怕来者不善。
陆长清却并未阻止,只是轻轻点头:“可。”
于是,一男一女就被鬼奴带上殿来。
女子一身素衣,神态怯懦,见了这满室凶神恶煞的魔修,吓得头都不敢抬。男子一身绿袍,神色高傲,但怎么看怎么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
至于二人的修为。
在场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自然一眼便可看出,二人修为不过尔尔。那名男子仅有凝脉境,而那女子更差,仅是淬体境而已。
司裁殿殿主,带两个低阶修士来此做什么?
司裁殿殿主唇边却划过一丝得意的笑,故意问道:“宗主,这二人您可识得?”
陆长清没作声。
司裁殿殿主自己倒是说起来了:“看来宗主不认得,在座各位也不认得。那我来为大家介绍一番,这位——便是北西城陆家陆三老爷,宗主的亲生父亲。”
“陆三老爷?你看一看,上首坐着的这位宗主,可是你的亲子?”
陆三老爷看了陆长清一眼,十分坚定的摇摇头:“不是。”
“当真不是?你可看清了?”
陆三老爷道:“我那儿子又无能又没用,平日里三根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怎么可能是这位大人呢?您可能弄错了。”
“不是吗?”司裁殿殿主故作讶然:“你儿子,可否叫陆景怀?”
“是叫陆景怀没错。”
“那就对了,我们陆宗主的名讳,正是上景下怀,出神北西城陆家?你们陆家,莫非还有第二个陆景怀?”
男子十分确定:“我北西城,只有一个陆景怀,那就是我儿!”
“那可真是奇怪了!”司裁殿殿主笑容轻慢:“为何宗主不认得自己的亲父,陆三爷也认不得自己的亲子呢?难道宗主其实……不是陆景怀?”
场上众人神色各异。
殷殿主胆子再大,也不敢随意指认宗主。这男子,难道真是陆三爷,而宗主的身份……却又……
无数道怀疑的视线落在陆长清身上。
陆长清神色淡然,慢条斯理的道:“殷殿主言下之意,是本宗主不是陆景怀,而是那个挑事的内奸?”
司裁殿殿主垂首:“属下不敢。”
“只是……”他眸中现出一抹冷色:“此事重大,容不得属下不周详,还请宗主恕罪。”
他话锋一转:“不过陆三爷膝下有几十个儿子,平日里也日日醉心美色,不认得自己儿子的长相也不足为奇。”
他怎么还主动为宗主辩解起来了?
待到大家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司裁殿殿主道:“芸娘,你看看,这位是你的小少爷吗?”
那名女子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陆长清。
司裁殿殿主道:“此妇人乃宗主乳母,名叫芸娘。宗主生母早逝,平日里也不得陆三爷眷顾,全是靠着芸娘抚养长大。若说熟悉,普天之下不会有比她更熟悉宗主真假的人了。芸娘,你看看,此人是你家小少爷吗?”
芸娘斩钉截铁道:“绝对不是!”
“你可看清楚了?”
“他虽相貌与景少爷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是景少爷。景少爷在哪?他现在怎么了?”
芸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向陆长清放心苦苦哀求。
“少爷体弱,经不得惊吓,求求大人不要伤害他……”
声音凄婉,叫人不忍。
陆长清默然。
陆景怀居然还有乳母,师伯可没跟他说过。不过师伯估计以为他是来做杂役的,谁会打听一个杂役的身世呢,所以只是草草交代几句罢了,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
司裁殿殿主见陆长清说不出话,不由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神态也由谦卑变为冷傲。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阁下乃是冒名顶替的陆景怀,你才是奸细,是害得血月之战失败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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