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嘉走到棺椁旁,取出里面一件陪葬器,“这些东西是墓里的还是你们从路家抢来的?”
赵良一把夺过那做工精致的金盏杯,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是从路家得来的,但怎么能算抢呢?!这些东西肯定也是路家在建宅子的时候从底下墓穴里挖出来的!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把它们拿回来了!”
“既然这些东西有问题,你们为什么不丢了,还留在身边?”
“那本就是我们的东西!只不过是被那户外来人的阴魂给沾上了才变得不干不净的!”
看着那赵家三人有些魔怔的样子,米嘉也没再多说。这些人心中有鬼,自然见什么都是鬼。
赵良许是一夜未睡,眼里的红血丝更多了些,几乎盈满了整个眼眶,眼睛红得像是要从里面流出血一样,“后来宋家那个疯道士出了个法子,说每年送个女人去路家,给那些怨魂解怨,便能让宝贝上附的阴魂回后山去。”
“后来我们照做了,每隔三月将一个女人送到了后山,那些器具便不再出异状了。”
听到这里,米嘉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那些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赵良摇摇头,“谁关心啊,大约是死在里面了吧。”
他的语气漠然,带着毫不关心的轻视,仿佛那不是他的同类,只是连几样死物都不如的交易道具。
米嘉低着头,掂了掂之前赵良为了保命给他的那枚金元宝。赵良和另外两个赵家人盯着他手里的金元宝,眼睛愈发红了。
金元宝被他抛了起来,那三人的视线也随着元宝转动着。
米嘉弯起嘴角,接住元宝,又逗狗似的随手丢向了屋内一角,三人顿时齐齐扑向了那枚金灿灿的元宝,生怕它磕着碰着。
还是赵良先一步接住金元宝,他之前本就是为了保命才不得已交出自己的财物,这下又回到自己身边,脸上难以自抑的露出一丝喜悦,但随即又有些警惕的看向米嘉,“你不要?”
“阴间的东西,拿了折寿。”米嘉不是很在意这东西,转而问:“那张家女出嫁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赵良在另两人垂涎的目光下将元宝揣回兜里,“子时,今夜子时。”
天渐渐亮了,弥漫的雾气也散去了许多。
左上角的时间跳到了[火曜日·日出]。
子时距离现在的时间还早。在得知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米嘉不再停留,打着哈欠离开了赵家准备先回山上睡一觉。
人的身体很脆弱,需要吃喝拉撒,需要足够的休息,否则就会和生锈的铁器一样,驽钝蹇涩,非常不好使。
还是得保留足够的精力。
——————
【火曜日·人定】
村子里遍地都是红色。原本随着风到处飘的白纸钱被浸在鲜红的血泊中,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腥味。
几十个人竖在街道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幅诡异的静止画。
只有一间屋子中传来女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外面的堂屋内横陈着两具尸体,男人的尸体被折成了两半,女人的尸体被扒了皮。
里屋的女人穿着红嫁衣,举着一面铜镜,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描摹的眉,猩红艳丽的唇,年轻漂亮的皮囊总是很赏心悦目,萨曼莎总是很喜欢找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主体。
为了提高收视率,她解决掉村民的手法换了很多花样,直播间的排名也因此再次升回了高位,那些观众嘴上虚伪的说着残忍,鲜花礼物却不断涌入直播间。
萨曼莎很清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对比来昭显自己的优越和仁慈,而她并不介意以他们想要的方式来演给他们看。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任何人都无所谓,哪怕是她觉得还不错的人。就像上个世界的善良少女莫妮卡,就像这个世界刚被扒了皮的可怜少女。
她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着裙摆跨过那两具凄惨的尸体,来到门口那怪异的红色花轿前。
那花轿方方正正的,像一个竖起的棺材,周围罩着红色纱制轿帷,随着风飘摇。轿门像是一张大开的嘴,上下两排还有类似尖牙一般的构造,通体赤红色,轿面伸手一抹还能抹下来些许朱红的漆。她将沾着漆的手指在鼻下嗅了嗅,是淡淡的铁锈味。
她很喜欢这种味道,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撩开轿帷,直接坐了进去。
轿内的坐垫很软,软得跟舌苔肉似的。周围有许多红漆手印,看起来像是先前被送进后山的女人留下的,大小不一,从留下的模糊印子来看,各个都惊惶慌乱。轿子角落里还有些零散的麻绳线,之前那些女人应该大都是被绑着塞进来的。
萨曼莎并不排斥这诡异的花轿,反倒是觉得有些新鲜。
她曾听闻过一些关于古时花轿的传闻,关于花轿的起源在民间有许多种说法。
有一说古时婚嫁用的不是花轿,而是车马。古时嫁女,大都是用马车送到夫家,三个月后,相处下来若是觉得可以白头偕老,夫家便留下车,送还其马,作还马礼,以示夫妻和睦。若是相处不合,女子便可直接骑马回家,准备离异。
后来一些男人觉得出嫁女子就该“从一而终”,便将车马改作轿檐,断绝了反马礼的习俗。
之后的许多女人们逐渐忘记了车马,以八抬大轿送嫁而自豪,毕竟花轿比之车马体面,漂亮,华丽,且舒适得多。
却忘了她们在这被装扮得精致美丽的棺椁之中,再没了骑马离开的自由。
第102章 纸人
门外传来父亲暴躁的催促声,张茵茵看着床上那件红色的嫁衣,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她是这村子里唯一还活着的女人,其他人不是被埋进了山上的槐树林里,就是被送进了后山的鬼宅中。她们明明是人,在这村子里却像是被豢养的牲畜,可以被打骂,可以被交易,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偏偏所有的出路都被阻隔了,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想要逃都没地方可逃。
原本以为父亲作为自己唯一的家人,会为了她对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作出反抗,但在影响到他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她的父亲却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入了火坑,甚至连句口头安慰也没有。即便她是他的女儿,在他眼里也并不是人,而是一个随时能丢掉的小玩意。
当那簇渺小的希望彻底熄灭,张茵茵的心也冷了下来,一直留在这样的鬼地方,倒还不如死了。
她还是没有穿上红嫁衣,打开门,在父亲的咒骂声中径直走向门口那个诡异的花轿。
看到那如同张开的嘴一样的轿门,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好怕,怕疼,怕死,怕她即将前往的地方是另一个地狱。
“你好!”
正当她咬着牙准备钻进那花轿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离得很近,她惶然的往身边看了看,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往下看!我在这里!”
她感觉自己的裙摆被扯了扯,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模样可可爱爱的红色小纸糊人正仰着头跟她招手打招呼,“嗨!”
张茵茵看到那说话的小纸人,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再次崩塌,尖叫了一声跳了半米远,下意识就想往家里跑。
然而她的父亲听到尖叫声,非但没出来看,反倒将门关死了,像是生怕她会反悔躲回家里。少女见状,心中更是愤怒,连连踹了自家大门好几脚,一时间也顾不上刚才见到的那会说话的小纸人了。
“…”米嘉看着应激反应的少女,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没道理啊…明明都已经把自己捏得这么可爱了,圆圆短短的Q版二头身小人怎么还能吓到人?
等平息了怒气,张茵茵才又扭头往回看那小纸人,方才突然被吓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纸糊人圆乎乎的,头和身体一样大,头部画着两个大大的金色眼睛,十分圆润可爱,头顶还扎着朵红色纸花,和村中那户扎彩匠家的纸糊人完全不同,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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