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笑眯眯:“哥哥早。但是哥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耶。”
“啊?下午?”弗拉夏还没回过神,咕哝着,“我这是睡了多久……”
“……你可真有能耐啊。”
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弗拉夏对这个嗓音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一个激灵转过身,一手还抱着小於呢,另一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敬礼:“长、长长长官!”
岑寻枝冷冷地看着他:“谋划多久了?”
他不问他是怎么来的,不问他想干什么,而是第一句就直戳最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弗拉夏的紧张已经快溢出来了,岑寻枝的视线转移到对现状感到困惑的小小孩身上:“岑小於,过来。”
幼崽已经慢慢懂得,家长叫全名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忐忑地看着弗拉夏,后者弯腰把他放到地上,摁了摁他的头顶,很勉强笑了一下:“听长官的话。”
小於很犹豫,一边是他最爱的mama,一边是看起来会被教训一顿的fufu哥哥,他不能选边站,可是他希望他们两个都不要生气才好。
幼崽一步三回头地回到监护人旁边,KFC见情形不对,赶紧把小孩儿带走了。
岑寻枝抬了抬下巴,冲着被剩下的那个:“你也过来。”
“……对不起,长官。”少年站得笔笔直,头垂得低低的,手指紧张地直抠裤缝,“是我贸然行动,不听指挥,但是、但是我只是放心不下……”
那日在岑宅,在花园里,在夜色下,岑寻枝最后交托的话太郑重,太沉重,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几乎握不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是岑长官要遇到什么危险,还是小於弟弟?
这趟暂时要离开联邦的旅程,究竟面对何种困境?
无论是谁有可能身在险境中,他都要保护他们才行!
弗拉夏平时喜欢看各种刑侦片、悬疑片,潜伏跟踪反跟踪的技巧学了一箩筐,早就心痒痒想试试看了。
少年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一路跟踪岑家的车来到船坞,出乎意料的是,全程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不是桑克斯突然出现,或许弗拉夏还没有绕过安检潜入行李舱的机会。
正是那家伙一搅和,彻底没人有空分散注意力,他才趁此机会赶紧溜上传送带。
当然,少年并没有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否则也不会在心中感谢他了。
他自己提前准备好了PADD、食物和游戏机,行李舱室过去是有专人值守的,所以不缺过滤好的直饮水,甚至配有盥洗室。
对于平时又宅又能睡的少年来说,船舱这样安静的地方再适合睡觉不过。
令别人恐惧的深空幽闭在他这儿完全不存在,星舰上的一周时间比陆地上还要快。
弗拉夏竹筒倒豆子,全都老实交代了。
末了还耷拉着眼皮,偶尔悄咪咪掀起瞅一眼成年人的脸色,然后头更低了。
岑寻枝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但凡弗拉夏的幸运缺了哪一点儿,现在又会是如何。
这小子真是……
岑寻枝立即联系吉尼夫人,更叫人吃惊的是,吉尼夫人的反应十分淡定。
既无惊诧,也无愤怒,只是郑重地向他道歉,说等小子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管教。
半点没提让弗拉夏提前回家、或者自己过来接。
吉尼夫人根本就不是一般家长的教育方式。
也难怪吉尼小子同样不是普通孩子的脑回路。
岑寻枝结束通讯,揉了揉额角。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
只不过,情况已经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也不能再把这臭小子传送回去,不得不暂时让他也加入这个队伍。
好在老两口的屋子够大,空房够多,平日里独居的他们也很喜欢热闹,多出一个孩子来,完全不是事儿。
既然已经到了帝国,垂耳兔小姐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身份,兔耳朵兔尾巴都可以大大方方露出来。
这件事其实是一直瞒着弗拉夏的,被这么突然袭击,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少年一定能看出来真相了。
虽然吉尼小子有不少缺点,但实打实是个好心眼儿的孩子,也是真的很喜欢小於,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会保密的。
除非……
“咦?这里又有什么节日吗?你俩怎么今天还戴了耳饰呢?哎呀早知道我也把我的兔耳朵带来了,这样我们三个看起来才像一家子嘛!哎岑长官您的猫耳怎么也没戴?”
众人:“………………”
*
镇上。
边临松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命运是被留下来和这位裴导演一块儿。
或者换句话说,裴导是负责看着他不去捣乱的。
裴桉虽然与岑寻枝并无私交,不过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尤其是他自己曾经遭受过伤害,更明白有些痛楚是烙在骨骼、刻在灵魂里的,并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化。
所以他还挺看不起这位议长先生的。
道貌岸然。
他和岑寻枝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词。
心里谴责归谴责,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儿。
和茂密繁盛的森林相反,曾经贫困落后了百年的拉斐尔星的人造资源相当匮乏,可以说是各方面都和富裕不挂钩。
它的主城区只能算得上别的星球一个小镇,但在拉斐尔星上,已经是最繁华的地段呢。
镇上肯定是没有酒店的,找到一间招待所实属不易,简陋是挺简陋,好在干净。
裴桉冲边临松点点头:“委屈您在这儿将就几天了。当然,如果您想回联邦,我随时可以送您去最近的有通航的星球。”
边临松把自己的小号行李箱放在地上,微微笑:“不用,这儿挺好的。麻烦裴先生了。”
裴桉虽然不喜欢被喊裴先生,但也不愿意被这种人喊熟悉的艺名,感觉连才气都被权力所腐蚀了。
好在他也是在名利场涤荡这么些年下来的,对着讨厌的人也能装出真心实意的微笑:“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有需要联系前台。”
言下之意,有什么事也别联系我。
边临松点点头:“谢谢。”
裴桉已经走到门口,他的声音又追过来:“我想问一下,小於……他们什么时候进森林里?”
裴桉停住脚步:“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的职责所在就是把他们送赛瑟纳林接过来,其他的,并未向我透露。”
他微微侧了侧身,似笑非笑看了边临松一眼:“议长先生,请允许我多嘴。有的时候别人没有告诉我什么事,也许就是认为,我没有参与的必要呢。”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边临松当然听得懂,但他不恼,而是叹了口气:“我已经过错一次,错过一次。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有第二次了。”
裴桉撇撇嘴,不置可否。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你上赶着道歉,也得考虑别人想不想要呢。
他不打算跟边临松辩论,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什么:“议长先生,最快明天,最慢后天,有个人想见你。”
边临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您。”
*
老两口新买的投影自己还没怎么用过,先贡献出来给孩子们放动画片。
在绒绒球星时,一切生活都是那么原生态,家里连光脑也仅有垂耳兔先生和兔贩子联系、以及记账所用的那一台,更别提给小兔子们娱乐了。
还是到了首都星,小於才接触到这么好玩儿的东西。
没有小朋友能拒绝得了动画片,老两口在家里习惯坐矮板凳,拿给孩子们正好。
小於和漫漫坐在小板凳上,目不转睛看着投影里的三只小熊,连台词都没有,只要唱歌跳舞就足够吸引幼崽们的注意力了。
比他们看得更津津有味的是弗拉夏,虽然他已经十五岁了,但谁规定十五岁就不能看低龄幼儿的动画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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