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亲眼看到,警察小分队全员,在黑暗中被打成了筛子。
这血肉横飞的地狱,还是泰姬玛哈酒店吗?难怪现场遍地都是尸体,当时枪击爆发时,大家一定哭嚎着四散奔逃,区别在于,有的人跑得快成功了,地下倒的都是没成功的。
这一段视频不长,就拍摄了警察从跳窗进入酒店到被杀,掀起的惊天骇浪却一点也不小。
跟前半小时江雪律打的报警电话对上了,警局的人一时心惊肉跳。
警长发给局长,局长发给市长。
凌晨四点多了,市长还没睡,一看这个视频,双膝一软差点跪地上了,彻底睡不着了。他从政那么多年,统筹全市1400万人口,还没见过这么大阵势。
“这……这是……”
联系前后南区十二个地方的爆炸案。
他心脏剧烈跳动,牙齿寒颤般咯咯作响,这时候,市长终于跟自己施压的警察局长心有灵犀,共同吐出一句话:“这是恐怖袭击啊!”
事情闹大了!
“快!把信号修复了!”市长八成也知道,为什么泰姬陵酒店这个晚上没有报警电话流出,安静得仿佛无事发生,好不容易流出了一个电话,还是通过卫星电话。
这都跟之前爆炸摧毁了信号基建站有关。
酒店里的人并非不想报警,压根是信号不畅通。
如果骂声是海潮,能把人淹没,市长八成早被淹百八十回了。
这事情太大,警察局瞒不住了,那么媒体很快也知道了。
姚老师昨天晚上下榻的是泰姬玛哈酒店附近三公里外的一家小旅馆,说是旅馆,实际上就是居民家随意改造出来的房宿,不确定是否有经营许可证。
老板和他孩子睡一楼,他们这群外籍旅客睡二楼。
隔音极差,大半夜鼾声啊、打呼磨牙啊吵死人。
女学生拿着一瓶不知道生产日期和保质日期的廉价沐浴露,找他抱怨,说不敢洗澡。
姚老师只能亲自去超市,买了一小瓶沐浴露和洗发水,大家分着用。
男学生拿手机说,这家店信号不好,他们不能看游戏直播。
被他打发回去了,说看什么直播,晚上早点睡觉。
姚老师自己也精疲力尽,他十一点就睡下了,可翻来覆去几乎一宿没睡。
因为这家旅馆居然有蚊子,咬得他浑身都是包,门口挂的驱蚊草药包那些根本没用。我这个血型应该不招蚊子啊!姚老师在心里呐喊。
而且他的学生,无论男女一个个白白嫩嫩青春可爱,不去咬他们,怎么还咬他这个面糙皮厚的中年人。果然是蚊子多了,白嫩嫩的学生不够分,也开始饥不择食了。
总之这一晚的住宿体验,跟五星级酒店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家连连抱怨。
抱怨泰姬玛哈昨天晚上不开门,抱怨东抱怨西,一路怨声载道。
这些抱怨截止到,他们发现酒店附近停了好几辆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为止,不仅如此,现场还有长枪短炮。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车的喇叭声和群众的哭声。身穿制服者在围长长的警戒线,现场秩序极度混乱。
“怎么了?”姚老师安抚好奇的学生,自己挤过去,发现最前面似乎是电视台。
“昨天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泰姬陵酒店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恐怖袭击,数百人被困酒店,今日新德里时间凌晨三点,五名警员进入酒店,半小时后,四人英勇牺牲,一人生还,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
姚老师和同学们满脸震惊,都被吓傻了。
他们庆幸自己懂英语,不至于当聋子,可是每一个单词他们明明都知道,组合起来成了一条新闻却有些魔幻和听不懂了。
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他们回不去的酒店,有持枪暴徒?恐怖袭击?在他们平平淡淡的人生中,这真是好陌生的词啊!
姚老师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脱口道:“不好!我的学生!”
有五个学生昨天晚上没有跟他们一路……你说有持枪的恐怖分子进了酒店,初步统计死了二十几个人,那他的学生呢!他们还活着吗?死亡人中有他们吗?快告诉他啊!
不好的想象不断冲击他的脑海。
姚明志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他想也不想地冲进警戒线。
与此同时,有“警察马上来”这个希望存在,纵使贵宾室和后厨人员一夜未睡精神不足,神情略显委顿,但整体还有盼头。
“大家撑住!报警了!一定马上来!”
“曙光就在眼前了!”
有人激动地大声喊,其余人拥抱在一起,也满脸期待。江雪律也心下微松,唯独有一点困惑,明明他们都报警了,为什么他眼前闪现的纪念碑人数一点也没少。
果然……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渐渐凝重。靠,我们不是报警了吗,救援呢??
太阳出现在泰姬陵酒店的东方,天边中反射微渺的金光,象征着第一天开始,新的白天出现了。
暴徒们也不是铁打的机器,天黑了,他们会适当闭眼小憩。
而天亮了,他们又要开始行动了。
第两百六十二章
天亮了,他们又要开始行动了。
似乎象征着新一轮的杀戮开始了。
信号修好了,终于打破了酒店悬如孤岛的处境,泰姬陵酒店足足数百房间,楼下的人死里逃生,楼上的人难道岁月静好了吗,并不是,许多人不是真的聋人,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奔跑躲藏与追击,枪声时歇时起,或零星,或密集,总是会传出声响。
他们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夜半三更这种声响实在令人惶恐不安、心惊万分,偶尔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酒店,不少客人眼睛死死堵着猫眼想一窥究竟,奈何猫眼范围实在太窄了,只能看到一截走廊似乎有血迹。
总之,大家也只敢看,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时,谁也不敢打开门。
一个晚上在焦虑中和疯狂打电话中度过了。
更别提,凌晨五点后,酒店外围喧哗声就更重了,傻子都看出来了,酒店内部一定出事了。
天边云朵泛白,翻起几缕金红的晨光,亮色逐步普照大地,映出了后厨、酒吧、贵宾室和楼上房间绝大多数人疲惫不堪的脸。
真正休息好的人,八成只有一种人了。
大家都猜得到。
江雪律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报警了,他看到的几乎全军覆没的死亡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他有点烦躁地皱起眉,简单进行洗漱,白花花的水流从后厨的水龙头冒出,他眼前忽然闪过一幕幕幻灯片般的画面——
一片绵延不绝的贫民窟破棚屋渔船。
一群脸色蜡黄干枯的人。
一条沉淀不少泥沙、近滩浮着不少死鱼的河流。
还有一个皮肤微黑的年轻人,双手合十在虔诚祷告,仿佛河流是伟大的神。
……?
这个场景是什么意思?
这跟酒店的危机有什么关系?
江雪律站在原地,他一边洗手,眼眸一瞬不瞬地记着这些闪回片段,他认为这个看似无关的东西一定会有用。
事后证明,这些片段确实有用。
楼上一个名为贵宾休息室的俱乐部中,阿泰拧开了水龙头,看着澄澈泛起白花的清水有些出神:他在贫民窟里生活时,一根水管都是附近共用的,十几个家庭一起,每日经常断电又断水。
在潺潺的水流中,他缓缓念诵。
念了大概半小时,他心平气和,精神饱满了,从胸口取出一个东西。
这是一串颜色早已斑驳掉漆的黄铜项链,项链的尾部是一个圆形盖子,他拿出来,轻轻落下一个吻。
随后他重新把项链落在衣服里,放在贴近胸口心脏的地方。
这条项链里的东西,就是他为之奋斗努力的动力之一。
既然精神饱满了,该出门狩猎了。
小伙子拿上枪。
江雪律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还在凝神思索,眼前突然又黑了下去,如坠云中一般,他下意识扶住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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