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片黑暗代表什么?
是指房间里的灯光被关上了,还是,有人刚刚站在了门后,挡住了房间内照过来的光?
商池转头去看五号病人的房间,他还要再试一次。
他打开了五号病人的房间,却没有顾得上第一时间去看时钟。因为打开门他才诧异地发现,五号病人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
从一号病人开始的房间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家具都很少,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房间的情况,所以他一打开门,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五号病人。
商池看了一圈房间内的情况,这才抬头去看时钟,这个时钟的时间是八点十五分,和四号病人的时间很接近,但还得先确定时间的是早上还是晚上。
他走进房间里,站在房间中间再次环顾了一圈,最后向着床的方向走去。
既然规则说要和五个病人聊天,那么五号病人就一定在房间内,只是他没找到。而这里只有一个地方有藏人的缝隙,那就是床底。
商池伸手想掀起垂落的床单,看看床底的情况。
还没拿起来,就有什么东西冲着他的手袭击了过来。
商池没有犹豫,一把把床单直接提起来,直接看到了床底的情况。
床底下有一个四肢着地的少年,他的身上很脏,对着商池低吼着露出牙齿,刚刚就是他想伸手去抓商池的手。
这个少年就是照片上的五号病人,他的症状是妄想症。
商池打量着五号病人的模样,到底什么样的妄想会让人钻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最后,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五号病人龟缩在床底下,警惕地看着商池,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是狼。”
第101章
商池打量着五号病人,虽然五号病人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姿态,但他毫无疑问是个人类,甚至还能和人正常交流。联系到这个病人的病症妄想症,这更像是一个妄想自己是一匹狼的少年。
可是,为什么是狼?
狼这个动物在这个副本里,准确说是在其他四个病人的口中,有非常明确的指代意味。当然这些病人心里确定自己是在指代,还是真的认为那些是狼就不得而知了。
商池毕竟只是个假的精神病医生,分辨不出这些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以目前有的信息来看,狼对村子有威胁,并且能够隐藏自己,这个描述看起来可不像是动物能有的智慧。
“你不先出来?”商池按下了心中的疑问,对着五号病人说道。
五号病人盯着商池看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底下出来了,但他依然拒绝直立站起来,非要四肢着地在地上爬。
五号病人脸上很脏,但还能看出来他脸上明显的伤口,有新伤也有旧伤,手指缝隙间还带着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泥土。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也完全不合身,裤子原本应该是运动长裤,但现在已经成了五分裤的样子,也幸好五号病人瘦外加运动裤宽松,这样也还穿得上,而上衣干脆是一件女式的旧睡衣,完全是有什么穿什么。
毕竟四号病人看起来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更加不可能去管一个他敌视的儿子穿什么衣服了,更何况五号病人脸上的伤口明显是被四号病人打出来的。
但商池注意到五号病人的裤子上还用褪色的红线绣了什么,像是一个名字,但大概是因为运动裤已经穿了很久了,有些红线都已经脱开了,完全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字。会做这件事显然就应该是五号病人的母亲了,也就是四号病人的妻子。联想到五号病人自称是狼,四号病人又说自己杀了一匹母狼,这个母亲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了。
“你现在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商池说道,他察觉了五号病人对对话的抗拒,特地详细说了问题内容,“今年几岁?平时都在做什么?”
五号病人露出了挣扎的神情,然后才说道:“我是五号病人,今年十八岁,没有上过学,一直待在家里……”
大概是因为平时吃不饱,五号病人的外貌比他的年龄要小几岁,而他的心智更小。
商池听着五号病人的回答,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村子里只有你一匹狼吗?”
“……我不知道。”五号病人说道。
商池又接续问道:“你父亲有做过什么工作吗?周围的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五号病人脸上一片茫然,没有回答,虽然这种一问三不知的表现本来就是一种明确的回答了。
商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果然不能指望从五号病人身上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之前商池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是精神病医生,所以在这个副本中存在一定便利,任何问出来的问题这些病人必须要进行回答。只是其他的病人也可以选择用隐喻的方法绕过问题,又或者像二号病人一样说下次再回答。
但大概是五号病人很少和别人接触,也没有上过学的原因,他的心智比他的外貌还要小,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去绕过那些自己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最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对商池的问题作出回应。
但大概也是因为五号病人身上好套线索的原因,他知道的线索也很少,以至于商池问道现在也没有能够得到什么关键的方向。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自称自己是狼的五号病人应该不是其他人口中的狼,而五号病人那个疑似被杀死的母亲也不是。哪怕商池才是那匹狼,也比这两个人是狼来得靠谱。
狼应该是这个副本里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从和其他病人的谈话中就可以知道,一号病人说这个村子里进来了一匹狼,甚至不止一匹,他还强调了狼的危险性,表示只有他能够认出狼。二号病人避开了狼的问题,三号病人则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狼,四号病人说自己杀死过一匹母狼,但其他人都不觉得这是狼。
而五号病人应该一直待在村子里,如果他就是一号病人口中的那匹狼,一号病人不可能说的是村子里进来了一匹狼。五号病人的母亲也是如此,只有四号病人说了她是狼,而其他的村民都不觉得她是狼。
显然其他病人口中的狼应该指的另外一个人,可能不止一个人,狼可能代表了某一种人。
商池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个问题:“现在是晚上……晚饭吃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五号病人脸上的神情,见五号病人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神情,才把整句话说完。
五号病人点了点头,他并不像四号病人一样醉到神志不清,哪怕一直待在床底下,也能够对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所以这个八点十五的时间段确定了,就是晚上八点十五。那么隔壁的四号病人的时间又会是什么时候?
既然四号病人和五号病人存在血缘关系甚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无论这个时钟代表什么意思,极大概率是相近的时间。
商池抬头看着时钟,此刻时间又快到达规则要求的半个小时了,他在和五号病人的交流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却依然一无所获。
这时,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平时八点半的时候你父亲会去做什么?今天八点半的时候?”
商池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五号病人既然是和四号病人住在一起,他应该是清楚四号病人在做什么的。如果四号病人的时钟时间真的是像商池猜测的那样晚上八点,那五号病人的这个时间比四号病人晚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四号病人的时间到达离开时间的时候,对五号病人来说,此刻还在聊天中。
五号病人只回答:“他在喝酒。”
一个毫无任何线索的回答。
而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商池不得不道别,再次走出房间,转头的时候看见五号病人又爬回了床底下,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商池抬头去看时钟,像之前一样卡着最后一分钟的时间慢慢地关上门。
时钟再度缓缓地转动,即将到达八点四十五分。
门也在慢慢合上,最后只留下了一条缝隙。
商池的眼睛盯着那条缝隙里透过来的光,鼓膜听到的心跳几乎和他自己默念的倒计时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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