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在现在先和阮菱换了线索,估计等一下他就没法见到一个正常状态的阮菱了。
阮菱沉默了几秒,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将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目光灼灼:“你得先说。”
她自然不会反对现在私下交换线索的事,本来他们几个游戏者也是约定好一起说出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以此互换线索的,现在只不过是她和商池先私下交换线索。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能更有优势。在线索面前,就算商池是个会拿刀威胁别人的的神经病都是可以忍受的事情了,更别说商池知道的线索似乎还比她多一些。
“一起说。”商池道,等他讲完的时间也足够阮菱根据他话语里的线索编出一个新的故事来误导他了,毕竟之前他还拿刀威胁了阮菱,说不定阮菱就会想要通过误导他先解决了他。
“好。”阮菱没有拒绝,这并不什么不可接受的条件,如果因为这个条件彼此都不退让,时间久了说不定会发生别的事情。
想到这个她打了个寒颤,她经历的第一个多人副本,就有人不愿意继续找线索,想要留在安全的地方。而作为新人的阮菱当时本来也犹豫着想留下,但看其他的老手毫不犹豫走了她就立刻跟了上去。而等他们死了三个队友,再带着线索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剩下来的是一地的肉糜,血液都已经氧化变黑了……她怎么之前没有发现,那些发黑的肉糜是这么得像泥土。
阮菱有些颤抖,狠狠一抓自己,才用疼痛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回现在的情况上。
商池发现了阮菱莫名的走神,但他并没有做出反应,直到阮菱回过神来他才开口说道:“我们当时一起走进了祠堂,岳洪他们在主屋说要举行祭祀。”
他需要先确认祠堂的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
“我记得也是这样。”阮菱说道,她说完这句话见商池半天没往下继续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往下说道,“那个祠堂里有一个木桌上面有很多的木盒……他们说那是神龛。之后我看到你走了出去也跟着你走出去。”
她想到那些木盒就再度变得不安起来,双手握在一起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背,想用疼痛让自己镇定点。
“然后我们井边遇上,地上有脚印,我们本来想跟过去,但接着我的耳朵开始流血。”商池一边说道,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的血迹早在进入这个旅馆的时候就消失了,衣服上的血迹也没有了,而在进入这个旅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见过水滴的声音。这也是他刚刚情绪失控的原因之一……虽然,他似乎通过这点发现了这个副本的一条线索。
“等我们回到主屋发现里面的人全部消失了,接着我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盒,里面有一颗宝石。”阮菱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颤抖,握在一起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指甲甚至抓破了手背上的皮肤。
但那个场景还是顽固地留在她的脑海中,甚至记忆中那堆在木盒中的泥土在她不断地回忆中变得越来越庞大,几乎要笼罩她的整个记忆。她甩了甩头,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在的事情上面,才勉强摆脱了那个景象。
商池看着阮菱的举动,等她恢复了清醒才继续往下说道:“再接着你想离开,我拦住了你。听到侧屋有声音,我们就一起去了,在里面看到侯泽在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的人是孙亦春。接着孙亦春说自己去了之前我们想去的那个侧屋。”
“而一直不说话的侯泽就忽然找到了你单独对话,你给他看了什么东西,他就忽然变成了一个怪物。”阮菱说话的时候还紧紧盯着商池想看他的反应,她没发现自己还在颤抖并且在不断无意识地抓挠自己的手背,只专心回忆当时的事情。当时她没有看清商池的动作,但可以肯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侯泽才会变成一个怪物。
商池没有解释自己当时给侯泽看了什么,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经历都是一样的,接下来才是分歧的地方:“当时侯泽告诉我他也进去了那个侧屋,之后他就变成了怪物,再然后你和孙亦春一起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是阮菱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一挑眉。商池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觉得这些内容不够她继续往下说,所以商池又补充道:“那个侯泽并不是侯泽,他是祝风清。他告诉了我一个词‘相机’,然后我就被他推进了一个柜子里。”
“所以你才在刚刚去拿侯泽的那个相机。”阮菱当然知道为什么商池会提到相机,就是想和她合作一起从侯泽那边拿到相机。
“……是。”商池这么回答道,他盯着阮菱的手看了一会儿,上面有刚刚她自己失控下抓出的伤痕,但是伤痕处没有血,不仅如此,伤口处似乎还有些脏污的痕迹,“现在到你说孙亦春把你带走后发生什么了。”
阮菱呼出一口气:“……那个孙亦春,其实是祝雪彤。然后我也被关进了那个柜子里。”
这就能连上了,商池心想,他现在才终于明白祝风清最开始说的那句“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过去的”是什么意思。
“那我们现在先上楼。”阮菱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商池却没有动,比起上楼找线索,现在他更想从阮菱这边找到线索:“但你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我。”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上楼!”阮菱有些暴躁地问道,她现在觉得商池就是不想上去一直在拖延时间。
商池看着愤怒的阮菱,明明在谈话的一开始她还能保持冷静,但随着谈话的进行,她的情绪就逐渐开始失控,似乎一心只想让他上二楼——这就是这个副本的危险之处。
“我得到了‘相机’这个线索,你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线索?”商池道,这个副本是有意把他们都分开的,所以他们应该各自都有自己的线索,不应该出现一个人有了线索另一人什么都没有的情况。
阮菱有些犹豫,她确实隐瞒了关键线索,但她真的有必要把这些全部告诉商池吗?
“再等下去,时间可能就要来不及了。”商池转头看着窗外,提醒着阮菱。
那团发黑的仿佛泥土一样的肉糜再次出现在了阮菱的脑海中,她一个剧烈的寒颤,没有再犹豫就开口道:“她,祝雪彤还告诉我——这个村子以前是不信仰神明的,相反,他们畏惧神明,践踏神明,欺骗神明,甚至想要借用恶魔的力量封印神明。”
阮菱低声复述着记忆中的话,她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和当时祝雪彤说话的语气一样。她只是专心地回忆着那个场景,当时她站在主屋的门前,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的泥土,光从她背后的大门处照入屋内,却显得屋子没有被照亮的地方更黑暗了。
她听到那个声音,从身前的人身上传出,那个声音是这么得含糊,但每个字她都记得很清楚。
阮菱慢慢抬起头,看向上方,喃喃地将自己记忆中话说出来:“……他们背叛信仰,不惜引入恶魔的力量。但最后神明战胜了恶魔,反过来将恶魔封印在井下。”
井下……商池从这句话找到了自己要的关键线索,但现在阮菱的状况不太对劲。
阮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颤抖着,她的眼球向上翻起,头莫名地开始往后翻过去。她太用力了,用力到让人怀疑她会不会意外折了自己的脖子。她的声音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几乎是在嘶吼:“神明……宽恕了他们……给予了他们……永生……”
她的站姿没有变化,但她的脖子还在不断往后翻,已经翻到了六十度,就快要把整个脖子翻折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而商池终于走上去,伸手去捧阮菱的脖子,想要把人放到地上。
阮菱并没有挣扎,顺从地慢慢躺下去,原本翻折的脖子在她躺倒后也正常地伸直了。她自己也像是恢复了清醒,正剧烈地喘息着,身体还有些抽搐,但比之前要好多了。
商池盯着阮菱的脸看了一会,他没有告诉阮菱,就在刚刚,他的目光无意中看到了她翻折过去的那张脸……那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而当阮菱躺在地上后,她的脸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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