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实习的时候也天天早起,但牛场周围都是建筑,和在辽阔的草原上看日出感觉根本不一样。
两个人也没走远,异常事务管理局在这里的秘密基地是建立在地下的,上方被草原覆盖,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就坐在异常事务管理局上方。
草地犹带露水,顾见承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
詹言看他只穿着一件短T恤,把自己宽大的运动服拉开,和顾见承一起披着。
顾见承扯着运动服的一边披在身上,肩膀紧紧挨着詹言的肩膀。
嗯,深影大佬也可以冷!
大地尚且黑着,起伏的轮廓如巨人的脊背,远方的天际线已染上的亮橙色。天沿有一层云,低得像是接触到了地面。
橙灰色的云镀上橙金色的边,一轮灿金逐渐升起,天空的色彩由橙过度到紫和蓝,天上的薄云染着天空的色彩和太阳的辉光。
日出壮丽又沉默。
顾见承揽着詹言。他想,这个世界这样美,他那时从至高天平上冲出来的时候,怎么会觉得未来没什么可以期待的呢?
在太阳晕染的金辉即将融化在蓝天里、日出的绚烂即将结束的时候,也是天空的色彩最为极致的壮美之时,詹言忽然转过头。
他专注地看着顾见承的眼睛。
他从顾见承漆黑的眼中看见了倒映的日出。
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就只是突然想看一看,看看这个世界上最蓬勃的恒星倒映在顾见承眼中的样子。
太阳的火光和顾见承眼底的火光融为一体,最烂漫的色彩点染着墨色的眼瞳。
微缩在眼中的日出没有充斥着整个视野的壮美,但浓郁得近乎炽烈,像要涌出来、喷薄着。
詹言好像看到一颗星星向他坠来,内核剧烈地燃烧着,涌出最赤诚的火焰。
好喜欢呀。
这样蓬勃的小顾。
“怎么了?”顾见承侧头看他。
“没什么。”詹言弯着眼睛对他笑。
“走吧,我们回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也不能直接回家,他们得先回牧场一趟。
就算不实习了,也得说一声,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们失踪了呢。昨晚没回去到无所谓,昨天所有人都被拉去做身体检查了,今天才放回来。
詹言和顾见承起得早,他们两个倒是最先回来的。
等其他同学和牧场员工回来的时候,他们俩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这些人还在谈论昨天的事。
“长这么大这是我离新闻最近的一次!”
“哎,你们看见陨石没?”
“没看见,我光听见炸雷了。还是连续不断的,那动静,跟有人渡劫似的。”
“哎,我也是看见的炸雷,那雷柱子,粗得像树似的。”
昌睿跟他们交流了互相看见的幻觉,很是疑惑:“怎么你们都是看见雷啊?”
“你看见的是什么?”
昌睿:“我感觉我就和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嗖一下就低空高速飞行了。哎,和我说话那哥们呢?还有詹言,怎么一直没见着他们?也许是我们离得近,看见的幻觉不一样。”
大家纷纷表示你这个幻觉很独特啊。
可能就跟云南的毒蘑菇似的,有的人吃完了看小人,有的人吃完了要抓龙。
詹言正好从宿舍里出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坐另一辆车回来的。”
异常事务管理局分了好几辆车把这些人送回来,其他同学听见也就不再疑惑。昌睿继续追问:“哎,詹言,你看见的幻觉是什么?”
詹言:“我也是感觉自己在飞,特别快,都睁不开眼。”
一群人讨论幻觉讨论得正起劲儿,牛场里和顾见承搭档的尤浩正一眼一眼地偷瞟顾见承。
詹言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
尤浩情不自禁往远离顾见承的方向退了一步,紧张地压着声音:“我……我觉得这个牛场不太干净。”
实际上他是觉得顾见承有点古怪,但不敢当面说。
昨天他一抬头,顾见承那么大一个活人就不见了。
其他同学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你也是出现幻觉了吧?”
尤浩反驳:“不应该是幻觉。昨天我都没去草场,那有毒气体再怎么厉害,也不应该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顾见承神色坚定:“你出现幻觉了!”
尤浩:“你怎么确定?”
顾见承:“我也出现幻觉了。我昨天正准备给牛打针的时候,一抬头就看不见你了,牛棚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尤浩迷糊了。顾见承看见的正好和他看见的一样,他昨天就是看顾见承突然不见了。
“啊……啊?那……那可能真的是幻觉?”
留下一群觉得这事儿兴奋又刺激的大学生们,詹言和顾见承办完手续后就离开了。
他们回去走得是异常事务管理局的专用特快通道,行至半途中,詹言忽然笑了。
顾见承凑过来:“你又偷偷高兴不带我。”
詹言被他的呼吸拂得脖子痒痒的。他侧身躲开,看着顾见承发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詹言带着胡说八道的小顾回到家——他接下来肯定是要住在家里的。被官方认证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着他的小顾当然也要一起来。
刚回小区,詹言就遇到了热情的邻居。
“小言啊,周末回家啦,这你朋友?”
“嗯哪,这次有假,多待几天。”詹言打招呼。
“那感情好哇,今晚我们还去桐花广场,你要不要一起?”邻居笑呵呵地又夸顾见承,“这大小伙子真帅!你们俩站一起看着都好看。晚上一起来啊?”
詹言:“好啊。”
顾见承:“好啊!”
顾见承对去桐花广场干什么很是好奇,但是一个邻居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邻居。詹言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多久,一直都在和人打招呼,顾见承也被邻居们夸了一路,硬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桐花广场。
“大家都认识你啊。”到了后面,顾见承也忘了问桐花广场,在詹言耳边悄悄美滋滋,“他们真有眼光。”
詹言笑了一声:“你是说他们认识我,还是说他们夸你啊?”
顾见承迟来的偶像包袱悄悄上线:“都有。”
詹言忍不住乐。
其实以前他在小区的知名度也没这么高来着。只是后来他教大家练健身功,在晨练和晚间广场舞的中壮年人群中热闹了一波;他爸在文艺团教唱歌,后来又意外凭借一曲夕阳红爆火,在老年人中有口皆碑;哥哥的翻糖蛋糕火了,最难预订的那阵,又在年轻人中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他们家慢慢就成了小区里的知名人物。
经过几个月,妈妈布置的院子已经初显成效。栽种的植物虽然还没长大,但也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适应期,此时葱葱茏茏的,很有几分可爱。
顾见承的目光紧紧盯着院子里的小枫树。
那是个妖吧?言言家庭这么复杂的吗?连院子里一棵装饰的枫树都是妖?那这个家里会不会还有其他藏龙卧虎的存在?
小枫树还是一个才开了智的小妖,承受不住深影大佬充满压迫力的目光,被他盯得抖啊抖,越抖越厉害。
詹言刚打开院门,看见小枫树抖得像平地小范围台风气候似的,扭头看顾见承:“你吓唬我们家枫树干什么?”
顾见承:“这是个妖。”
詹言走进去打开屋门:“对啊,爸妈挑的。”
星星早就听见门外的动静了,一路加速跑过来,到门口又停了,很雍容地坐在地上扬起下巴。等詹言打开门后,才矜持地在他腿上蹭了两下,然后他又走到顾见承脚边,更矜持地蹭了一下。
詹言让顾见承先坐,他去放一下行李。
“星星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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