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去是不好回去的了,这是海盗集团,又不是私营企业。
刘威的身份参考了这群人,但又没有完全抄袭。他这个“记者”从一开始就走了高智商路线,来萨克岛之前就和萨克岛内部人员偷偷递了线索,说自己手里有帝国黑料——某高官贪污受贿,放任当地工厂非法排放污水,导致居民饮用水受到污染的。这种新闻深受萨克岛欢迎,他们对刘威保证说愿意用五万星币来买内部资料。
刘威狮子大开口:“五万?别把兄弟当外行,一句话,五十万,给不给得出?”
萨克岛那边人立刻急眼了:“五十万……?不是,你打听打听……”
刘威慢悠悠地说:“五十万一年嘛,反正兄弟在帝国这边也混不下去了,这边啊(一声长叹)……水太浑啦,我准备去你们萨克岛讨生活啦。”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擅长说谎——其实他还是比较会说话的,这一点可能会惊掉看着他长大的人的下巴,因为他小时候一直是个闷嘴葫芦,到青春期的时候,由于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很长时间在外面都说不出话。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看着他长大的人了。
还是埃鲁-白撬开了刘威的嘴,这位老先生虽然说要收养刘威,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什么脆弱可怜的小宝宝,也许是经历使然,埃鲁-白的脾气非常豪爽干脆,他发现刘威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就训他:“你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啊!没长嘴巴吗?同学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说啊?!”
刘威:“……也没多严重……”
埃鲁-白:“是不严重,可是你只知道忍!现在不严重的时候能忍,以后能一直忍吗?!我看李老师对你很好,人也正直,为什么不和他说?就是他不能管,”
刘威不爱买衣服,平时穿来穿去就那几套,埃鲁-白又嫌他土,非要带他去买衣服。老先生年纪大了也爱美,有一套穿搭经,他平时爱穿休闲装加尖头皮鞋,头发烫得卷起来,即使花白稀疏也显得很有气质;去度假时要穿花衬衫配太阳镜,穿白裤白皮鞋,连口袋里的手巾都叠得整整齐齐。
可是他教给刘威的,就更多的是“伪装秘诀”了。什么想要让人以为自己是土大款要怎么穿,大学教授怎么穿,小商小贩怎么穿等等;穿衣服还不算,还要学人家怎么说话,刘威这才知道,原来各行各业,甚至各个星球的人,穿着打扮说话做事的习惯都是有差别的!
至于埃鲁-白给自己捯饬的穿搭,按照他的话说,也是经过他长时间的观察研究,从时髦市民和游客那里学来的。
他也不管这些东西教给普通孩子合不合适,总之就一股脑儿地传授给了刘威,其中有不少还挺精彩,比如说“看起来只是普通水果商人的人,却偷偷藏了走-私物品”之类的小故事。埃鲁-白说自己有保密的义务,因此不能说出当事人的姓名,就连时间和地点也是模糊的,刘威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埃鲁-白有时候也会教他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待人接物,老先生说话很实在,他说刘威虽然内向,但也容易喜怒形于色,喜欢谁不喜欢谁全放在脸上,以后如果做普通工作的话没关系,但如果工作环境比较复杂的话,这样就会吃亏了。
要是换个人这么说,刘威理都不想理。可他知道埃鲁-白对他很好,似乎认为刘威的父母之死和自己有点关系,埃鲁-白对刘威有种莫名的愧疚。因此他才想教给刘威更多。
埃鲁-白说:“我教给你的,用不上最好,如果能用上……那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阿威,你爸爸和妈妈都是非常优秀的辑黑警察,很聪明,很勇敢,很谨慎,但你也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阿威,你没有多聪明,我们都了解这一点,所以你要更小心……更谨慎,你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吧,千万别入我们这一行了。”
埃鲁-白是这样告诉刘威的。
当时刘威就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埃鲁-白看到了未来……难不成自己也会和父母一样当辑黑警察么?所以埃鲁-白才会这样说?
但他不想去啊,他就安安稳稳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当时的刘威想不到,多年之后,他的工作比他的父母当时的还要艰难危险。
心态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变化,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走在难民营的破烂“道路”上,路两边的人看到他,会不留痕迹地躲开:他带着白色的领带,和白色的手套,这在帝国可能会被当成什么餐厅服务生标准搭配,在萨克岛却有另一番含义:在这里,白色和黑色都是有特殊有意义的,普通人没有资格穿。黑色一般是大佬穿,黑帽子黑衣服黑斗篷黑靴子等等。
白色一般是有“特殊身份”的人穿,比如说海盗团高级顾问啊,萨克岛特殊侦探,神秘黑医等等。这些人往往并不隶属于任何一家海盗团,而是会给多家海盗团打工。说是打工,他们的地位又和普通打工仔截然不同,因为谁都有用得到他们的时候,时间长了,反而把这群人给捧起来了。
萨克岛的人都知道,宁愿惹小海盗团团长,也不敢惹白手套白领带的人呢——鬼知道他们背后站着几个大佬?
难民营里倒是有不少人不了解萨克岛这些潜规则的,不过大部分难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也懂得了低调做人——或者欺软怕硬的道理,看着刘威一副人模狗样的,他们也不敢来惹。
刘威七拐八拐,先走进一个小巷子,他一进去就把自己的领带和手套都脱下来,然后又抓抓头发,挽起袖子,解开衬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总之这样一套小动作弄下来,他的气质已经彻底变化了,从一个利索干练的白领带,变成了有点乱糟糟的,更能融入萨克岛的混混。
到这里还有人在跟踪他,一束束目光幽暗地跟在他身后,但这些人显然不是精明的探子,被他很轻松地甩开了。
他又绕了几圈,巷子越深,地上越脏,吱吱兽到处乱跑,和蟑螂、蜘蛛、蚊蝇等穿梭在垃圾之中,这里的吱吱兽长得又小又瘦,难民营物资的匮乏,也体现在吱吱兽身上。
平时这条小巷子是很安静的,因为足够偏僻,而且就在一年前,巷子最里头发生了一场屠杀。大概是有个人本来精神上就有些问题,只是平时在帝国能买到控制的药,到了萨克岛要吃完了,精神压力本来就大,再加上疾病发作……他用刀砍死了半条巷子的人。
那天还下雨了,结果难民营的地上都流着粉红色的水。
即使是在萨克岛难民营,人们也很忌讳这种事,这条小巷子后来也没有别人愿意住进来,就这样荒废了。
刘威走到一处破烂棚子前,这棚子顶上是用胶带缠了一圈的瓦楞纸,倒是有一定的防雨功能,四周是用破木板围起来的。他敲敲门,里面有人说:“进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这居然是一间小小的“房子”。和破烂的外表不同,房子内部虽然很小,但该有的什么都有了,有个男人躺在地上,手边放着两个空烟盒子,还有一堆纸张。
刘威皱皱眉,走过去就把空烟盒子拿起来:“又抽烟了?我劝你还是保养一下吧。”
这人“哎哟”一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小牧老师……?不对,啊,是老刘啊,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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