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顶流的天师竹马回来了(30)

　　有他曾经撞见过的送老爷子回来的人，也有他从未见过的。

　　祈老爷子的丧礼之后，这些人离开了，其中不少人脸色忧愁，神色匆匆。

　　但顾云双知道，有几个穿着唐装的大人物并没有离开，他们还单独和祈越谈了很久。

　　然后就是祈越突然来告诉他，他要离开去国外留学了。

　　他知道祈越在撒谎，祈越是要和那些人一起走，很有可能也和祈老爷子一样喘着气离开，最后冷冰冰地躺着回来，或者再也回不来了。

　　他想要拆穿祈越的谎言，想要紧紧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质问他是否忘记了他们永远不分开的誓言。

　　但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也许是因为祈越那和祈老爷子一样坚定决绝的眼神，也或许是因为最后盖在祈老爷子身上的那抹鲜艳的红。

　　他最终只是抱着祈越哭了一个晚上，一遍遍无力地恳求祈越一定要回来，别忘了他们的约定。

　　顾云双看着眼前的少年祈越，他一如当年十六岁的祈越一样青涩，撒着蹩脚的谎言，然后深深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似乎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里。

　　一步一步后退的祈越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一转眼，长大成了的祈越回来了，站在他的面前，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此时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等才行，反而充满了无尽的忧伤和悔恨，甚至还有波光在闪动。

　　祈越这是……竟然哭了吗？

　　“双双，对不起，我不该回来的，我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没想到最后伤害的却是我自己！对不起双双，我，我真的不该回来，我要走了，你放心，我走之前会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处理掉，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傻傻的被人欺负了都不懂得反击还逆来顺受……”

　　祈越叠叠不休地说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怎么都嘱咐不完，但他的双眼却渐渐变成了暴戾的猩红色，人也慢慢隐没在黑暗中。

　　顾云双心中十分慌乱，十分不祥预感强烈提醒着他，继续放任祈越这样下去，或者让他就这么离开，这次他将会永远的失去祈越。

　　他忙扑上去紧紧握住祈越冰冷得像是冰块一样的手，用尽全力，终于大声喊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话。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哭腔。

　　“哥，不要走！上一次你为了其他人离开，这一回，你为我留下好不好？祈越，我求你了！不要再扔下我了！”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的是祈越愕然的脸。

 

 

第24章 实锤了（三合一）

　　病房里，祈越神色复杂的看着仍在昏睡中的顾云双。

　　顾云双双眼紧闭，因为发烧脸蛋红扑扑的，映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像薄薄的一层白瓷片一样，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碎。

　　这样脆弱的双双，让祈越越发地舍不得离开，又不敢再靠近。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上面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像是看到了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正将他的双手乃至身体紧紧缠住。

　　线的另一头正来自病床上躺着的似乎一碰就会碎的顾云双。

　　这是顾云双的执念。

　　他一直都以为，在他死后意识之所以久久没有散去是因为对双双的执念太深。

　　现在他才发现，真相也许是相反的。不是他对双双的执念让他留在人间，而是双双对他的执念将他最后的一缕意识强行留住，也紧紧缠住了他。

　　不是只有厉鬼的执念会缠人，人的执念也同然会牢牢牵绊住鬼魂，让其无法离开。

　　“上一次你为了其他人离开，这一回，你为我留下好不好？祈越，我求你了！不要再扔下我了！”

　　梦里双双哭着喊出的话还在他脑中回响，久久不散，原来这便是双双的执念，也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无法痊愈的伤痛。

　　祈越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以前他以为自己能一辈子陪在双双身边保护他，最后却是因为他的离开给双双造成了许久无法愈合的伤痛。

　　这次回来他以为自己是回来履行承诺保护双双，教训那些敢欺负他的人的。

　　结果恰恰相反，欺负双双的人他还没教训完，反倒是自己，却伤得双双更加严重。

　　在发现顾云双竟然因为他而被鬼气入体导致高烧不退后，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明知道的，人鬼殊途，他不应该和顾云双近距离接触太多，更不应该和他长时间接触。

　　什么不忍心让双双伤心都是自己的借口，如果他一直保持着理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双双好，更不会打着不忍心让他伤心的借口去伤害他！

　　原来在他不知不觉中，执念和贪婪早就已经悄然滋生，让他只想要不顾一切地缠上双双，不想放开他，即使这会让他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和自己一样万劫不复也不愿意松手。

　　这就是厉鬼的天性，被厉鬼缠上的人就算是死也无法解脱。

　　他以为他能控制住自己的鬼性和鬼气不去伤害双双的，没想到完全是高估了自己。

　　那时他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后悔，连暴露身份都不顾了，匆忙跑下楼找特管局的人来救双双。

　　但范修平在查看过顾云双的情况后，却脸色凝重地告诉他，缠上顾云双的鬼气很有可能来自一位鬼王，并不是普通天师能除去的，除非祈家的高级除煞符。

　　现在会祈家符术的只有薛庭鹤。

　　至于祈越自己，他已经不是人了，就算用了除煞符也只能起到反效果，不增加煞气就不错了。

　　最后救双双的竟然还得靠唯二会祈家符箓的薛庭鹤！有特管局盯着，薛庭鹤很干脆地用除煞符为顾云双除去了鬼气。

　　虽然鬼气祛除，但顾云双还是高烧不退，还好孙佳元让人开来了孙家的私人直升机，可以尽快将顾云双送去医院。祈越和孙家姐弟也一起跟着去医院，其他人继续留在别墅接受调查。

　　在来医院的路上，祈越一直沉默着，陷入了自厌自弃中。他想着，他回来是不是个错误？他的长时间留下是不是只会害了双双？

　　人鬼殊途，这四个字说起来是那么简单，等真的亲身经历的才发现这人与鬼之间当真隔着怎样让人绝望的天堑。

　　这种自厌自弃和绝望让祈越心中的魔障剧增。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既然不能留再双双身边，那他继续留在人间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直接就这么冲去天师协会大开杀戒，干脆利落地把辜负了他的人还有那些欺负过双双的，以及以后会欺负双双的都杀了。

　　这样以后就算他不在身边，也没有人会再来欺负双双了，他可以安心地回到鬼界去，从此就守在鬼门的那一边，就算他真的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也不会来到人间伤害到双双。

　　越想他的杀心就越重，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大开杀戒，无休止的杀戮，惊慌、恐惧、绝望和淋漓的鲜血才是恶鬼的本能追求。他在这里压制得太过了，还是回到鬼门的另一边继续当恶鬼更加自在。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在双双的体温开始降下来后，他更是无法抑制就这么离开的想法。

　　对双双的最后留恋让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开，至少，至少去梦里和双双道个别吧！

　　但当他面对双双的时候他就又好像有无数的叮嘱怎么都说不完，舍不得离开，那些杀戮、离开的念头也全都抛诸脑后，只剩下全部“我要是不在了，双双再被欺负了怎么办？”。

　　直到双双突然扑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双双对他的执念有多深。

　　他清楚明白，他是走不了了。

　　他们俩的执念早已深深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愿放开。

　　就算他失去了理智成为了只知道杀戮的恶鬼，也没法离开双双了，只会不惜一切代价，拖着双双一起和他堕入无间，永远不分开。

　　祈越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不知自己现在该哭还是该笑。

　　病房门被推开，孙佳元和孙展元姐弟俩走了进来。姐弟俩刚才应该进行了一番交心，此时两人眼眶都是红红的。

　　孙佳元尚且克制，孙展元那样子一看就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