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这几天再次降温,早晚出门已经需要多穿件厚绒外套了。
所以晚上回家洗个热水澡是件很能够消除一天疲惫的事,石晏很喜欢,在花洒下待了许久也舍不得出去。
近期其实石晏收敛了很多,但此刻他站在水中,环境过于温暖,欲念就地而生。
哗啦啦的水流很适合掩盖掉一些糟糕的声音。
石晏整个人被热水冲得发红,险些站不住,脊背倚靠着墙向下滑,胳膊急切地想寻找个支撑点,好让他不至于栽倒在地。
如此隐秘的事,从开始到结束,每分每秒,每一次喘息时微张的唇,因为用力血液全部聚集在指尖的脚趾。
窒息时凹陷进去的腹腔,肋骨从瓷白皮肤下顶着凸起,期期艾艾颤动着的喉结,似乎有蝴蝶要从中破茧而出。
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这些全部落入一双闪烁着的深琥珀色眼眸中。
今晚石晏再次缺氧,松手后他紧闭双眼大口喘气,方才捋上去的头发掉下来几根,随着他上下起伏的呼吸晃动。
石晏的大脑一片昏沉,意识还没恢复清晰时,却突然感到一股更大面积的寒气迅速逼近他。
极快地驱散走他周边的温度。
他感到冷。石晏睁开眼,有些不解地扶墙起身,因为冲洗太久脱力,膝盖向下猛地一陷,紧接着踉跄了下。
地滑,石晏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脸朝地面狠狠摔去。
然而疼痛没有出现,有什么接住了他。
结实有力抓住了他的肩头。
石晏慌乱地重新站好,看上去被吓得不轻。他脖子卡顿着一点点向四周看去,只觉浑身像是掉入冰窟般刺骨。
好冷。
他未着一物,异常敏感,丝丝缕缕的寒意叫石晏汗毛竖起,后腰处发麻,狠狠打了个激灵。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缓慢又缱绻地缠绕住他。
像一条巨大的蛇。
两片冰凉却柔软的东西碾上他的后颈,痒痒麻麻地磨着。
扶墙的手无法抬举,有什么正顺着指缝将他的手指摁在瓷砖墙面上。
石晏缩起脖子,气息乱起来。
他甚至又产生种同时听见了两道呼吸声的错觉。
石晏虽瘦,腰胯与小腹的线条却十分漂亮,从背后看去有种雌雄莫辨的绮丽。
恍惚间他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后。
抚上腿根,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腰窝。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再次消失。
头顶的水重新变热,氤氲热气回归,石晏呆愣地低头看自己重新能活动的手,像是在一场梦中。
从前哥带他去泡澡,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漫过来,哥抄把热水浇在他肚脐,将浸透热水的毛巾随意盖上他的腿间。
当时的石晏还不太能明白,只当魏闻秋在逗他。再大点后,石晏想自己或许实在是贴哥太近。
直到后来石晏独自去泡澡,那些目光仍牢牢地紧追在他身上,石晏才明白其中一些更隐晦的含义。
明白得有些晚。
没有人再会帮他盖毛巾。
-
石晏去看了医生。
他背着包出现在心理诊室内时,眼睑下发黑,走路不稳,打着连天的哈欠,显然是一夜没睡。
“最近情况有改善吗?”医生拿笔抬起头问。
石晏在板凳上坐好,思索下后摇头:“我尝试着避免去想这件事,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你的心理压力过大了,”医生在纸上写着什么:“你把它当做洪水猛兽,它就会真的变成一头猛兽。”
“我控制不住。”石晏说:“它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这段时间我没有再看那些,也试图减少频次,看起来还不错。直到昨晚——”
“失控了?”
“……是。”石晏回想昨晚数不清次数的头脑空白,灼热黏腻的掌心,有些难堪:“抱歉。”
“就像上次所说,它并非是独立存在的,它的出现来源于曾经的‘求而不得’,通常发生在童年或青春期。”
医生打断他,对视过来:“孩子,你对它产生了太多负罪感,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也不用对我说抱歉。”
石晏不语。
“性..瘾这种病症,有时堵不如疏。人类拥有欲望太正常不过。”
“你从中寻求安全感,渴望被接纳,希望被满足。你没有错,身上不背负任何罪名,重点是要找到源头……”
石晏便想,什么是源头呢?
他脾气好,哥活着那些年里,他很少跟魏闻秋生气。
一开始是不知道生气,后来他汲着魏闻秋生长,一点点重新从眉眼手足间生出活跃的颜色,才知道有些时候他是可以生气的。
一生气他便撇着嘴不愿理人,魏闻秋就逗他:“嘴巴能挂油瓶了。”
“你张嘴说句话,看是不是变成了‘嘎’。”
“行,别气了别气了,哥的错。”
三两下一哄石晏就什么都忘了。
眼睛一弯,又软声软调地叫“哥”了。
魏闻秋走后,石晏并没有悲痛欲绝的神态,反而生出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他想,这次谁也哄不好了。
魏闻秋的后事办完要回校的前一天,一向平和的石晏望着什么都没变的家,突然感到怒不可遏。
他先是一言不发地踢翻了家里的垃圾桶,将沙发套从头到脚拽下来扔到地上,跑到厨房把那摞木碗拿出来,手一松全落到地上。
噼里啪啦滚了一地,还砸到了他的脚。石晏更气了,听那些碗在地砖上此起彼伏地吵了很久。
之后他光着脚在家里的大瓷砖上乱跑乱跳,楼下依旧没人。
石晏在家蹦了一下午,撒了一下午的疯,直到精疲力竭,结果四周只剩下片死寂。别说哄,连要投诉他的人都没有。
他躺在散落在地的沙发套里,先是张嘴干巴巴喊两声,听着毫无悲伤之意。便将脑袋往地面上“咣咣”地砸了几下,最后捂着头蜷缩成一团。
石晏弯腰拾起昨夜裹进被中的深棕色毛呢旧外套,手拎着展开。
十年时光并没有给衣服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他将衣肩捋好,拉链拉上,袖子推平
外套铺在床上,石晏脱了鞋,蜷缩着躺了上去。
万籁俱寂中,床头站着的男人低头看着他,半晌,慢慢爬上床,紧挨着他躺下了。
窗帘没拉完全,阳光下浮尘纷纷扬扬地飘落,石晏蜷缩成一团,脸蹭着衣服粗粝的布料。
蹭到脸发麻。他想起在棉城,在那个已不再属于他的出租屋里。
十八岁的石晏独自躺在大床上,脸上盖着这件毛呢外套。
他悄悄喘息着,罪恶又痛苦地对着死去的哥的旧衣服自..尉。
布料的针脚严密,可以足够抵御深秋医院后门的寒风,也能够最大程度隔绝氧气。
他在哥于这世间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味中,急促地嗅着,试图灌满整个肺腔,颤抖着高..潮了。
石晏想,真是无法原谅。
魏闻秋是,他也是。
他躺在衣服上,紧闭双眼,眉毛蹙到一起,眉头发红,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魏闻秋并排躺于他的外侧。
他将脸偏过去长长凝视着,然后翻身,伸出胳膊,将瘦瘦的石晏牢牢圈到自己怀中。
石晏这晚什么都没吃,昨晚一夜未睡,他感到精疲力尽,很快就睡着了。
真可怜。
魏闻秋看着怀中的男人,对方今天状态很差,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昨晚的幕幕出现在他脑海里,和睡着的男人一一重合。
他是鬼,没有任何规矩能够约束到他,他无需遵守任何章法。
不过,今天的男人看起来太可怜,没有进食,还极度缺乏睡眠。
平日里又实在胆小,此刻已不适合再受到什么惊吓。
他一如既往地使了点小手段,叫男人不要那么快醒来。
那片唇看着太软,他凑上去舐着吮了,手顺着男人的脊梁抚摸到尾椎骨。
他用大掌比划着,好细的腰,似乎这样轻轻一掐就完全握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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